顾钟卿不知道她和顾钟越是在做戏,但席风荷和初阳的关系却是人尽皆知,这样提起初阳,如若席风荷和顾钟越真的是两心相悦,免不了又是一顿争吵。
顾钟卿见他们脸色变了,笑道:“瞧我,妹妹和越儿如今正如胶似漆,恩爱有加,我好端端地提起初阳做什么,我只是看到了这封手书心有感慨罢了,妹妹不要介意。”
“怎么会介意,我与初阳哥哥清清白白,有什么好介意的,如今他已经是我的姐夫了,姐姐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免得别人误会了。”
席风荷干笑,心却凉了半截,果然,顾钟卿是不喜欢她的,宁愿牺牲自己的弟弟也要让她不痛快。
顾钟卿打趣了几句,便找借口离开了,把手书留了下来,说好歹是昀德妃手书,留给他们做个警戒,要好好珍惜。
席风荷笑着答应,内心却是在冷笑:好好珍惜好好珍惜你还来这么一出。
送走了顾钟卿,席风荷转过头去看顾钟越,从看完那份手书之后,他一直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席风荷以为他接受不了自己的祖父深情背后的真相,便过去安慰他。
“顾钟越,你在想什么?”
顾钟越不理她,一直盯着那份手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席风荷笑了一下,开玩笑道:“幸好咱俩不是真的夫妻,不然肯定要被挑拨了,免不了一顿吵。”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阿姐在挑拨我们的的关系吗”顾钟越挑了一下眉毛,冷冷地说。
见他好像有些生气了,席风荷的心中一惊,但很快一股怒火涌上来,“怎么难道不是吗?”
“席风荷,阿姐平日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想她的我真是看错你了。”
顾钟越的眼神冰冷,看得席风荷心中居然有些难过,她似乎感觉自己的鼻头有些酸。
席风荷抑制住眼泪,朝着顾钟越说道:“看错我了我们才认识几天,你不要一副你很了解我的样子。”
顾钟越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甩袖离开了,一旁手足无措了许久的栏崇赶忙跟了上去,还不忘用眼神示意朱轻照顾好席风荷。
顾钟越走远了,席风荷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朱轻被她吓到了,慌忙地拿手绢去擦。
席风荷推开她的手,从衣袖里拿出一方手绢,是之前顾钟越给他的那个。
席风荷用它擦了擦眼泪,狠狠地扔在了地上,“朱轻,我们回去!” 说罢,气冲冲地回去了。
顾钟越也沉默着走了很久,栏崇就默默地跟在他后面。
顾钟越自然也看出来了他阿姐的意思,他了解自己的姐姐,他姐姐看着单纯,但还是有小心机的,小时候顾钟越吃过不少亏。
可了解归了解,他承认她这拙劣的手段成功地让他生气了。
他知道初阳对于席风荷的意义,但他从来不把初阳放在眼里的,毕竟他现在已经成亲了,还娶了席风荷的姐姐,更何况,他曾让席风荷那样伤心,他配不上席风荷。
可他还是生气了,确切来说,是吃醋了。
一想到席风荷曾经那么喜欢初阳,他可能做了和他的皇祖父一样的事,他就觉得心里好像被棉花塞满了一样。
最让他生气的,是席风荷的若无其事,完全没有被影响到,这恰恰说明,她不在乎他。
那边,席风荷回房之后,也沉默地坐在窗边,远远地可以望见顾钟越的房间,席风荷愤愤地关上了窗户,躺在床上生闷气,朱轻在她床边沉默地站着,也是无奈。
原本和和气气的一顿饭,因为顾钟卿的到来,变成了这个样子。
始作俑者也坐在自己的房中,完全没有报复的喜悦。
今日的行宫,安静的可怕。
第十二章
席风荷好几天都没有理过顾钟越,远远望见他和栏崇,席风荷就拉着朱轻走开,顾钟卿也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见人。
朱轻说席风荷这是小孩子脾气,为了这一点小事和太子置气,去给他道个歉就没事了。
席风荷气冲冲地说:“我又没有做错,为什么要道歉!”说罢便转过身去,连朱轻也不理了。
看着自家越来越小孩子气地小姐,朱轻内心复杂,上一个能让这样耍脾气的人,还是初阳。可初阳寡言,每次惹小姐生气了都不理会她,任她自己在那里生气,都是小姐自己气消了之后再去找他。
朱轻看在眼里,虽然初阳战功赫赫,是人人景仰的大将军,席风荷也常在朱轻面前称赞他的骁勇,但朱轻心里是不喜欢初阳这个人的,她觉得自家小姐花容月貌,活泼善良,应该被她的良人捧在手心,而不是像这样用一腔热血去暖初阳这块不解风情的石头。
朱轻对顾钟越还是挺满意的,他虽然有些阴晴不定,但他肯陪着席风荷一起闹,席风荷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笑容满面的。
席风荷又在房间里待了一天,朱轻也陪着她坐在房间里,席风荷在那里研究围棋,朱轻就在她那日扔掉的手绢上绣了一个小小的“荷”字。
“为什么要捡回来?顾钟越的,我才不要呢。”席风荷一脸不满地看着她。
朱轻绣好了最后一点,答非所问:“小姐,娉庭园的荷花开了,奴婢听行宫里的宫人说,晚上点上花灯尤其美丽,小姐你要不要去园中棹舟一游?”
席风荷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出去见到的顾钟卿,心中郁闷,可她闷了太久了,也实在无聊,“去,晚饭之后过去。”
“那奴婢让她们先准备着。”朱轻把手帕放到席风荷手边,笑着出去了。
席风荷看着那方粉色的手帕,一脸嫌弃地把它扔到了床上,看了一会儿,又过去把它拿来起来,席风荷对自己说:“朱轻给我绣的,不能扔。”
阿思是娉庭园里一个小宫女,平日里也就帮着花匠打理打理园里的荷花,今天她像往常一样在湖边捞水草,有人叫了她一声:“阿思,你准备一下,今天晚上太子要过来。”
晚上?太子?她?阿思心中一惊,想起了之前听说过的昀德妃和先帝的故事,难道……太子殿下也对她一见倾心了?
阿思惊讶了一刻,立刻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太子殿下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如果他真的要宠幸我……哎呀怎么办,我只是个小宫女,不好拒绝啊……如果我被太子带回了皇宫服侍,太子妃殿下会不会生气呢,太子应该会护着她的吧,想想都好幸福啊。
掌事的嬷嬷看阿思一脸怀春的样子,忍不住大声说:“死丫头想什么呢!太子和太子妃今晚要来,你让那群小子把船和花灯备好了,晚上把花灯都点上。”
阿思心中刚刚燃起的爱情的小火苗被掌事嬷嬷一盆水给浇灭了,她幽怨地应了一声,继续捞起了水草。
娉庭园说是园,其实是一弯湖,连着山中的一条大河。湖两边是竹子搭起的长廊,长廊尽头各有一座凉亭,隔江相望,湖中,远远望去碧色的莲叶衬着粉色白色莲花,煞是清凉。夜晚在竹廊上点上花灯,昏黄的灯光倒映在湖中,给静谧的夜镀上了一层暖意,几只小舟停在湖边,静悄悄的,像几个睡着的孩子。
盛夏的夜晚,湖边不时有微风吹来,拂起了席风荷的水蓝色薄纱水雾裙,席风荷闭上眼睛感受着凉风,太过舒适的气氛让席风荷忽略了没有守夜的宫人这个事实。
“朱轻,我想吃点心了。”虽然刚刚吃过晚饭,看着一湖的莲花,席风荷忽然有点想念饮禾楼的藕粉桂糖糕了。“我想吃藕粉桂糖糕。”
朱轻有些为难,点心可以让厨房做,但是席风荷只带了她一个侍女,如果她去了,席风荷身边就没有人看着了,她瞥了一眼湖边的小舟,怕席风荷心血来潮下水去摘莲子。
席风荷看穿了她的心思,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我不会私自去湖里玩的,而且你别忘了,我会水。”
朱轻还是为难,席风荷再三保证会老老实实地,不会出什么意外,朱轻才松口,急急忙忙地跑去了小厨房。
席风荷看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月色中,偷笑着来到了湖边停放的小舟旁,要是朱轻在这里去,断不会允许她乘舟游湖的,可怜她堂堂一个太子妃,还要被自己的侍女管着。席风荷边感叹边探身进了舟上的小棚,赫然看见一个黑色的背影,她被吓得跳回了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