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千珊对此颇有微词,冬日的西北,风又寒又硬,吹在脸上像是刀割一样,谢千珊自认是粗人一个,怎样都无所谓,却舍不得陈文彬吹风受冻,还未走多远,便催促着陈文彬赶紧回车上去。
陈文彬推拖不过,每日也只有中午日头正好的时候,出来骑一会马,见识一下一路上的风土人情。
许是上次赶路陈文彬晕车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谢千珊此次出行之前,特意带上了沐春阳小神医。
沐春阳听闻陈文彬竟然还晕车的时候,白眼就差翻到天上去了,眼睛盯着陈文彬的时候,恨不能不陈文彬烧出来个窟窿。
这么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身上看着没有二两肉,一点不勇猛,半点不威风的家伙,也不知将军看上他什么了。
陈文彬任凭沐春阳打量,自己一动不动,毫不在意,惹得沐春阳在私下偷偷跳脚,气的咬牙切齿还毫无办法。
塔特和萨莎在队伍中间,囚车四面透风,却也没人在意着两个人是不是冷了,西北的百姓受西戎之苦久矣,不能动手打几下,背地里使些手脚还是可以的。
塔特对着谢千珊的方向破口大骂,他怎会看不出,谢千珊手下新换的骏马,乃是他花了大价钱向西域的大月氏买的,如今全成了谢千珊的囊中之物,他怎能不气?
战争向来都是胜利者的狂欢,谢千珊对塔特的辱骂毫不在意,敌人的辱骂,更多时候代表的便是她的荣耀和徽章,谢千珊对此无比享受。
塔特骂累了谢千珊,看着身边的萨莎也怒意难平,骂道:“若不是你这个贱人,勾结中原人,怎会落到如此下场!”
萨莎看都不看塔特,说道:“只要你死就好了,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塔特骂道:“婊~子养的贱人!和你那个娘还有该死的哥哥一样,都是贱人!”
萨莎突然暴怒起来,骂道:“你个只会偷窃的卑鄙小人!桑卓对你那么好!把你当亲生大哥一样看待!你居然敢,你敢杀了他,我要你偿命!”
萨莎本是西戎最尊贵的公主,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受西戎王的宠爱,还因为和她一母同胞的哥哥桑卓是公认的下一任西戎王。
桑卓是一个十分慈爱的人,他对普通的牧民和王孙子弟并没有什么区别,深受西戎百姓的爱戴。
对兄弟姐妹也十分爱护,从不因为自己是下一任的继任者而对兄弟们颐指气使。
这才被毒蛇一样的塔特反咬一口,桑卓对这个失去母亲的兄长十分敬重,塔特利用了这份敬重。
上任西戎王回归天山的时候,塔特突然暴起,露出了嘴脸,杀掉了桑卓,夺到了西戎的王位。
萨莎永远都忘不了哥哥的眼神,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
塔特是个暴君,他对这些兄弟们并没有什么感情,即使是和他一母同胞的玉仇心。
玉仇心带人进了西戎之后,塔特打劫了他的人之后,把他丢了出去。
笑话,塔特连母亲的样子都已经记不清楚了,那个女人生下他,带给他的只有耻辱,这样的母亲的儿子,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萨莎骂了一阵之后,终于缓了下来,看着塔特冷笑,“你再也没有机会了,桑卓哥哥死后可以回到天山的怀抱,而你,只能死在中原了。”
塔特愤怒的敲打囚车,吼道:“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萨莎理都不理他,靠着囚车坐了下去,轻轻的哼起来歌,看着倒是开心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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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再次踏进永安城的时候,陈文彬心中颇有几分感慨,外放黄石县,本以为要留几年了,没想到竟在年节之前又回到了永安城。
谢千珊手下骑兵并未进城,停在了城外三里。此地是非京中守备军的驻地,谢千珊手下洋洋洒洒三千人直接占了地方。
塔特和萨莎被送去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本就稀疏的头发,不知又愁断了几根,哪有向千山将军这样,一下把人家国主和国主的妹妹都掳了过来,大理寺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
谢千珊才不管,把人交到了大理寺就做了甩手掌柜,带着陈文彬直接回了将军府。
谢千桥迎在门口有一阵了,他身子骨不算硬朗,站在门口吹了阵风,眼下看起来倒有几分病态。
谢千珊皱了皱眉,她想到自己在西北被暗下了药,那谢千桥在京中也未必安全,该让小神医好好瞧上一瞧。
谢千桥可不知道他姐姐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只是看见谢千珊皱眉就反射性的抖了一抖,狗腿的说道:“阿姐,你看我在门口等了半天了,你这路上定是劳累,快进屋歇歇吧。”
谢千珊点了点头,随即瞥了一眼谢千桥说道:“你只看见了我?你姐夫这么大个人站这,没看见?”
谢千桥腿一软,差点跪下,怎么姐姐这出嫁不到一年,胳膊肘已经歪到没边儿了?谢千桥赶紧对着陈文彬行礼,说道:“姐夫好,千桥失礼了。”
陈文彬脸一红,春闱之后,他就和谢千桥还算交好,平时俱是兄弟相称。这谢千桥一下成了小舅子,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忙摆手说道:“不必多礼,咱们何必这么生分。”
谢千桥听了悄悄看了谢千珊一眼,见谢千珊点了头,登时就带了一脸笑意,直起身说道:“正是如此,咱们什么关系,陈兄一定不介意。”
谢千珊的眼刀又飞了过去,谢千桥觉得脖颈微冷,抖了一抖赶紧换称呼,“姐夫,姐夫。”
谢千珊这才满意,带着众人进了家门。
谢千桥落后半步,拉了拉陈文彬,两人慢了下来,悄悄说道:“真是为难你了,我姐姐这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陈文彬并没有感觉,愣了愣说道:“我觉得你姐姐人很好,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谢千桥撇撇嘴,不以为意。
到了正屋,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谢千珊姐弟俩和陈文彬,沐春阳四个人。
相互之间落了座,谢千珊指了指谢千桥说道:“这臭小子是我弟弟,身体一直不算好,劳烦小神医给看顾一二。”
沐春阳闻弦音而知雅意,点了点头说道:“将军放心,我定将谢少爷看顾妥帖。”
沐春阳心下点了点头,就说,千山将军威名在外,怎会是为了陈文彬晕车就把自己带上的人,想来为的就是这个弟弟,这让沐春阳心满意足,就差拍胸脯保证,会把谢千桥照顾的妥妥帖帖的。
谢千桥有些毛毛的,沐春阳看他的眼神,怎么像是杀猪佬看小猪崽儿似的?
沐春阳笑的一脸明媚,说道:“我是沐春阳,是个大夫,接下来的日子,还请谢少爷多加照顾了。”
谢千桥挠挠头,笑着说道:“沐神医喊我千桥就是。”
谢千珊点点头给沐春阳安排了内院的客房,便散去休息,连番赶路,众人皆有些疲倦。
陈文彬跟着谢千珊向主院走过去,谢千珊是谢家的家主,住的院子也别有一番风味,不过成亲仓促,陈文彬不曾仔细看过,现在看起来,确实是可惜了。
谢千珊走着走着顿了一下,牵住了陈文彬的手,笑道:“夫君,欢迎回家。”
陈文彬回握了一下,说道:“夫人在哪,那就是我的家。”
谢千珊进城并未广而告之,不过却像是一滴冷水滴进了油锅里。
京中官场炸开了锅。
言官们做足了准备,要在朝上参谢千珊一本。
不过谢千珊却没给他们留机会。
谢千珊做事,一向喜欢主动出击,被动的等着别人给机会,并不是谢千珊的作风。
回到永安城的当天晚上,城门宵禁已落,谢千珊却一人一马走在朱雀大街上。
她去了皇宫,宫中下匙,已落了锁。
谢千珊理都不理,站在宫门外说道:“开门。”
守城的侍卫数九寒天脑袋上急出了汗。宫规不可违,千山将军也不是好得罪的。
正急的团团转的时候,皇帝身边的总管大监于丘走了出来,侍卫行了礼说道:“见过大监。”
于丘摆摆手,说道:“陛下有令,开门,请将军进来。”
侍卫连忙开了宫门,把谢千珊请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