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三楼,宁伯渊透过门的圆形透明窗,看见熟睡的古今,这才放下心来。
白秦推开门,他们便走了进去。
宁伯渊走到古今的床边已经气喘吁吁,他的伤口微微撕裂,额头上挂着蒙蒙的细汗,一颗颗不成形状,像雨点溅在地上后分散在旁边的无规则的点。
“怎么回事?”宁伯渊坐下后,肚子上的伤被挤压着,他微微往后仰,才减少了疼痛感。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啊!”林黄小心地陪着脸,“我们本来是看你来的,可楼下那个新来的护士不知道路,把我们带到三楼来了,我们挨个病房探了眼,没想到没看见你,倒看见古今了。”
林黄回想起起来就觉得心惊动魄,他们见着古今之后,还在这待了会儿,看见医生忙上忙下地给古今拿药,又见他们推着小车出来,上面摆满了带血的纱布,接着,一个主治医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医生们进去后,许久才出来,他们三个在门外一直提着心,连大气都不敢出。
等医生出来后,他们才上前询问。
邓医生看见门口三人先是一愣,又往里面看看,他在猜测里面躺着的究竟是何人,竟能让上京的米仓大家林少爷、丝绸山庄的柯少爷、马场的白少爷齐聚在一起。
短暂的打量之后,邓医生道:“伤口感染,有少量细菌进入到血液中,患者反复发烧,治疗起来比较困难。我刚刚给她开了些抗生素,目前状态稍微稳了下来,但是不能确保不会再次发作。”邓医生摘下眼镜,露出通红的双眼,看起来像是被汗水浸红的。
林黄几人大吃一惊,他们只知道宁伯渊被宁朗关押起来了,并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当他们正为宁伯渊担忧时,却突然传来他重伤进医院的消息,紧接着,他们发现古今的状况也很危急。几人都皱着脸,不知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医生,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林黄本准备从家里叫几个佣人过来照看古今,可又想到大院里有林琅和谢秀儿,他便让人去打个电话,把这两人叫过来。
“注意体温,如果不反复烧起来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只不过她现在精神很弱,尽量多静养。”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
邓医生重新戴上眼镜,有些难为情,他哪担待得起这三位少爷一齐道谢啊。
如果不是他今天状态不佳,恐怕说话也要比平时低个三分。
他们三个在门口等,等医生都走完之后,从旁边走来一位英气十足的男人。
那男人仿佛想跟他们打招呼,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认识古今?”林黄见状,率先打了招呼。
金川贵轻“哎”了一声,“我是伯渊的朋友。”
“我们也是。”三人异口同声。
这话下来,连着金川贵在内都笑了。
......
就这样,几人交谈了起来,虽然他们在宁伯渊身边担任着不同角色,可有这么一个人在中间维系着,几人也熟络得快一些。
后面,听金川贵说宁伯渊在二楼,他们三人便赶了下去,金川贵没有动,他得等林琅她们来了,才能走。
三人也都理解,从某种程度上,照顾好古今,比照顾好宁伯渊更为重要。
因为古今有了意外,别人都得掉层皮。
宁伯渊看着古今青白的面庞,心里直揪着。听见柯栉鳞说清古今的状况,他这颗心才稍稍落了下来。
林黄见宁伯渊的眉头平了些,他才有闲心往周围打探,这一看,没有看见金川贵的人,他便疑惑道:“川贵呢?”
“川贵?”宁伯渊听林黄这样叫,不由得奇怪起来,“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我们一见如故。”白秦带着欢快的语气,却是细微的声音说了出来,说完又用手圈着嘴,不知这话该不该说。
林黄和柯栉鳞看了他一眼,给他齐竖个大拇指,白秦心里这才踏实起来。
这时金川贵带着林琅和谢秀儿走了进来,在看见宁伯渊坐在这里时,慌了步子。
“你这样可不行,重伤未愈就走动,不利于伤口愈合。”金川贵做事向来认真,可也有人说他死板,不懂得变通,只不过生活中确实需要这样的人,现在的人,都太胡来了。
“给我搬张床过来不就行了。”宁伯渊也觉得肚子上的伤口越来越痛,甚至能感觉到血水流了出来,因此说话的气力也微弱了。
“伯渊,你不能儿戏。”金川贵着急了,连说话的速度都比平常快了些。
“没事,搬!搬!”林黄可不顾这么多,他只知道,宁伯渊怎样都要跟古今待在一块,只要他想,他就帮他!
“我叫护士抬张床来。”柯栉鳞跑得比谁都积极。
“我去拿床被子。”白秦说着也准备走出去。
“拿什么被子?”柯栉鳞听见这话又连忙折回身来,一脸不满,气白秦不懂情调,这多好的机会啊,怎么还分这么清呢?
“拿一床也好。”不料宁伯渊却出了声,“我晚上睡觉不老实,怕她冻着。”
听完这话,柯栉鳞“啧”了几声,痛心疾首地走了。
白秦则兴高采烈地去拿被子。
第24章 培养感情
林琅和谢秀儿安静地待在病房,此时没她们插嘴的机会,但她们的眼从来没离开过古今。
尤其是谢秀儿,那对细弯的江南眼,都担心地变了形。
“你们别太过担心,古今需要静养,你们同我到楼下拿些补品上来。”林黄可没忘记楼下还有盅针雀呢!
“等一下。”宁伯渊出声叫住他们,“派人重新去买。”
“为什么?”林黄大呼可惜,那桌子好东西,难道不应该吃掉?
“那是我母亲带来的。”宁伯渊转头看了林黄一眼,后者立即明白过来。
宁夫人与古今向来不对付,只怕吃了这补品,两人心里都不太舒服。
林黄冲宁伯渊伸出大拇指,心里想他真会做人。
林黄带着林琅和谢秀儿出去之后,柯栉鳞和白秦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经过一番刻意避免发出声音的动作,这床总算拼好了。
“你们......真是胡闹!”金川贵叹了口气。
宁伯渊则微笑着由几人把他扶到床上去。
在军事上金川贵最懂他,但在生活中,林黄他们才是最明白他的人。
宁伯渊躺在床上之后,全身的疼也都随之往下一沉,“说说吧。”
柯栉鳞和白秦知道这话是对金川贵说的,所以找个借口出去了。
金川贵将宁朗带走古今,自己没有及时赶到导致古今受伤,又将古今是如何跳下去救他的,都说了出来。
金川贵说完之后,沉声道:“对不起,你让我护她不受伤,可我没做到。”
宁伯渊却抬手一挥,“我倒是要谢谢你帮我,只不过......”
宁伯渊顿了顿,又道:“她跳到了老虎的背上?”
金川贵轻轻地点了点头。
宁伯渊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边的人,等他消化了这个消息之后,他心里后怕起来。
万一她没有正中老虎的背呢?万一金川贵开枪晚了呢?
越想越心惊,他心里也埋怨起古今来,竟然敢这么不管不顾。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阻止她。”
“我阻止不了。”金川贵却摇了摇头,经过这一番相处下来,他知道古今并不是只有小姐架子,她有足够的胆识与魄力,要是她想做的事,他阻止不了她。
宁伯渊闻言将手抵在额头上,随后又轻轻地捏了捏鼻梁。从上往下,又从小往上,他的古今有勇有谋,一旦她下定决心,连他自己也阻止不了。
过了一会儿,金川贵开口道:“她经常这样吗?”
“什么?”
“成为别人的眼中钉。”金川贵没有忽略宁夫人对古今的恨意,罗无双对古今的仇视,就连宁夫人身边的女佣,看古今的眼神也不太友善。
而金川贵清楚地记得,古今并没有发作,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不时地回个几句,但他看得出来,她并没有一颗恋战的心。
所有的矛盾,都是别人制造出来的。
渐渐的,金川贵开始理解宁伯渊为什么喜欢古今了,她活得通透。
在这个动荡不安的社会里,应该没有人会抵挡得了通透的人吧。
正如她一开始不相信爱情,所以宁愿与宁伯渊做一辈子的朋友,在宁伯渊屡次三番地贴上去时,她都能够从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