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宁伯渊第二次来,感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原本柜子上的干花变得鲜活,干草圆环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朵盛开的玫瑰,桌子上的棉花倒是还在,只不过装着棉花的瓶子却变成了一个精致的花盘。
宁伯渊只一眼便知道这里为何会变。
这里所有的花种,全是古今喜欢的。
扫了眼周围,宁伯渊的眼神越来越冷。
越往里走,一阵悦耳的钢琴声越钻进耳朵里,直到后来,那声音像是破堤的洪水,任谁也拦不住了,一直充斥着整个房间。
宁伯渊推开门,只见古今身穿一袭白色连衣裙,优雅地坐在钢琴前,她的指尖仿佛都在捉迷藏,不断地变化着位置,生怕同伴找到似的。
没有沉浸在古今的琴声里,宁伯渊扫了眼周围,在白色窗户下找到了一个身影。
“她不学了。”自从宁伯渊看见厅内的摆设时,就对胡相没有好脸色,虽然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没有对人家笑过,但这次更甚,连语气里都带着愤怒。
“可是古小姐还有三个月才能毕业,而且毕业是要交一份自己谱的曲子,过关才算真正毕业。”胡相个子不高,平时说话轻声细语的,但不知为何,他此时语气却略显急促,不过终究因为他的音色细腻,因此并没有什么威慑力。
宁伯渊闻言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她不需要。”
“三少爷,这......”
“胡老师以前的风格蛮好的,等古今走后,希望你能把你的干花干草都搬回来,省得别的学生不习惯。”
胡相面子薄,他这一辈子都跟钢琴打交道,虽然活了几十年,但入世并不深,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受不住气从学院辞职。他对古今一直是照顾的,将大厅的风格整改,是因为有一次看见古今捧着一束花来上课,那应该是三少爷送给她的。她练琴的时候手不方便,便找自己要了个花瓶,他清晰地记得,古今将花瓶放好后,对他说:“老师,你看这花儿多美!”
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落在他的耳朵里,就成了某种道不明的意味,从此,他就觉得大厅内的干花干草们有些刺眼了。
厅内的风格慢慢地变了,他对古今的感情也逐渐变了。
变得长远,变得深厚,因此当听见三少爷说古今不学了之后,他就开始着急起来。
本以为跟三少爷接触不久,他并不会识破自己隐藏起来的想法,可是当听见三少爷说得这么明显时,他的耳根子渐渐红了起来。
宁伯渊看得出胡相面皮薄,以他的本事根本入不了古今的眼,可是不论是谁,只要对古今动了念头,他都得将这根线斩断。
“胡老师,这话,我想还得由您来说。”宁伯渊语气不平不淡,但在胡相听来,这声音中分明加了几分警告。
胡相本不指望古今能对他有所回应,只要他能教她上课就好,可是此时三少爷已经发话,他不敢与三少爷作对是其一,其二,被人识破了想法,他怎么也没脸留人了。
正当他点头之际,琴声戛然而止。
古今见到宁伯渊,迈着修长的腿走了过来。
“你今天怎么进来了?”古今诧异,学了这么久的琴,还没见他进来几次呢。
“你今天毕业,我当然得进来。”宁伯渊这话虽然是说给古今听,但余光却瞥了眼胡相。
“毕业?哪里有这么快!我还没谱毕业的曲子呢。”古今记得老师跟她说过,还有三个月才能毕业呢。
“老师说的。”
听见宁伯渊这么说,胡相立马跟了句:“你学得比较快,可以提前毕业,再呆在这里,我倒是没什么东西教你了。”胡相说完,心里酸涩起来。
“那我不用谱曲子了?”
“回去我教你谱。”
“谁用你教。”古今说着便去收拾东西,她知道宁伯渊也会弹钢琴的,只是后来他专注于研究兵器,没时间练习,但像他这种公子哥,弹钢琴那是从小必须学的,所以即使很久没弹,水平也不会下降许多。
上了车,宁伯渊的脸色不是很好。
“古今你真坏。”宁伯渊闷着声发动车子。
“怎么又轮到我坏了?”古今不满,宁伯渊才最坏。
“我之前只当你爱勾人,倒是没发现,你还有处处留情的习惯。”宁伯渊想到那屋子里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花,心里就一肚子气。
“你什么意思?”听宁伯渊这么说,古今觉得心像是被人捏了一把,差点没喘过气来。
以前也有人这么说她的,可她不在乎,别人的话对她来说无痛关痒的,可是这话从宁伯渊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了味道,像是某种脏东西贴在自己身上,再也撕不掉了。
见宁伯渊抿嘴不回答,古今来了气,“停车!”
宁伯渊知道自己被妒火冲昏了头脑,说错了话,可是此时他哪里敢停,古今要是下了车,能理他就怪了,说不定一气之下连大院也不回了。
宁伯渊还继续开,可是古今哪里是这么容易收住气的,她一边拉着车门,一边说:“再不停车我跳了。”说着她便手下用力,一道细长的风就吹了过来。
这风似乎吹到了方向盘上,车子“吱——”地一声就停止了。
“古今!”宁伯渊揉了揉额头,他知道古今任性,得罪了她,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方才幸好他刹车及时,否则古今真能从车上跳下去。
“你少管我!”古今见车子停下,猛地拉开车门,带着气地走开了。
现在是危险时期,宁伯渊不敢让她单独一人,但知道此时跟上去她肯定要大发脾气,所以只能开着车,慢慢地跟在她身后。
“哎你们看,那是不是三少爷的车啊?”路上有行人,在看见宁伯渊的车后,瞬间亮了眼睛。
“是诶是诶,三少爷的车我做梦都想坐上去呢!”
“你说三少爷今天怎么开得这么慢啊?”一名女子模样娇羞,那神色仿佛三少爷这车是故意为她停留似的。
“不如,我们跟过去看看?”
“走啊走啊,说不定还能跟三少爷擦出些火花呢!”
三个女子就沿着路边追了上去。
宁伯渊的车开得极慢,她们一会儿就追上了。
“你去你去。”
“我不行,我没你长得好看,还是你去。”
“嘘......别让三少爷听见了。”
宁伯渊正开着车,此时见古今在路边卖糖葫芦的地方停了停,可是一摸身上,神情又有些懊恼。
宁伯渊笑着看了眼身侧,她的包还留在这儿呢!
古今又气呼呼地往前走,宁伯渊继续跟上去,旁边的三个女子,也似做贼一般,跟在宁伯渊的车子后头。
到了卖糖葫芦的地方,宁伯渊停下车,这可把后面的人激动坏了。
“下来了下来了。”
“天哪,三少爷怎么长得这么帅!”
“也不知以后谁能有幸嫁给大院去。”
三个人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往宁伯渊看去,可又怕他发现似的,看了一眼又连忙躲了起来。
“哎对了,你们听没听说,大院里养了个人。”
“怎么没听说啊,说那女子浪着呢,可会勾人了。”
“我要是也会勾搭人就好了,说不定三少爷就是我的了。”
“你想得美!”
一名女子的话,激起另外两人的集体攻击。
正当她们讨论着,车子又开走了,只不过这次的速度要快得多,她们见跟不上,只好望着车子远去的背影唉声叹气。
古今今天硬生生从琴行走回家的,因速度较慢,晚饭已过,她还没有走到大院。
大院的佣人自从上次调整了之后就老实多了,没有彩娟和细凤的挑拨离间,其余女佣倒也不敢嚼舌根,而将刘管家赶走之后,郭洋就顺理成章地当上了大院的管家,只不过他不喜欢别人喊他“郭管家”,所以佣人们还都喊他郭洋。
林琅和谢秀儿的脸由于上了药,好得也快,现在已经消肿了,但还需要时间恢复。
对于此次受伤,她们俩并没有怨言,因为古小姐不会让她们受委屈,虽然古小姐不会将宁夫人打得像她们一样严重,但古小姐向着她们的心,她们还是能感受到的。
况且这次也是因祸得福,没有那几个人的从中作梗,大院从此以后就安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