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与她不同的地方在于,她能看透世间的丑恶,知道怎样做会让自己达到目的。她十分聪慧,能在世界上游刃有余。她很有手段,只有她伤害别人的份。而这些,正是宁伯渊深爱又痛恨的地方。
“好!好!”听宁伯渊这么说,何德兰拉紧了被子,脸上绽出了微笑,“那你去睡吧,我也能睡个安稳的好觉。”
宁伯渊走到门口,心有不忍,突然转身说:“如果你跟他,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没关系,可以直接说。”
“什么他?”何德兰拎起被子就坐起来,语气十分紧张。
宁伯渊转头,“你的男佣人。”
听宁伯渊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何德兰惊讶地大叫出声,这时,门外恰好走过几个佣人,听见里面的声音,她们嬉笑着走开了。
“你知道?”何德兰紧张过后,又是一阵欣喜,她没想到宁伯渊竟然猜到了。
“嗯。”宁伯渊轻轻地点着头。
何德兰彻底没有顾虑了,她又躺了下来,眉眼都是笑,“他很好,对我也好。”何德兰并不是想炫耀什么,而是喜欢一个人,自然会把挂在嘴边。
看着何德兰幸福的表情,宁伯渊苦笑了两声,他想到了那个怎么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人,心里有些苦涩。
“你愿意承认?”
何德兰却感觉他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我喜欢的人,我为什么不承认?”
“那真好。”宁伯渊冲她点了点头,随后便走了出去。
大院里的人今日都忙了一天,此时早就歇下了,谁都没发现,新婚之夜,三少爷竟然一个人去了客房。
宁伯渊回到客房,心里有一点窃喜,又有一点悲切。
喜的是,他与何德兰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彼此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也不用觉得对不起对方,他们相互利用,也彼此成全。
悲的是,新婚当晚,被新娘赶了出来,他还答应了以后要帮新娘与她的情人拉线,这不是举着绿帽子往自己头上戴吗?
可是不管怎样,喜总归是大于悲的。
何德兰过门后,宁伯渊封她为“关雎夫人”,别人就纳闷了,这关雎夫人到底是少奶奶还是姨太太呢?他们不懂,只有宁伯渊自己知道。
按照礼数,三天之后要回门,宁伯渊和何德兰一早就出发了。
可是快到了家门口,宁伯渊却看见了两位不速之客。
“大哥!”何德兰坐在车子里,透过窗户看见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何德华,朝他喊了一声。
他身边站着一位女子,何德兰不认识,但却不自觉地被她吸引。尤其是那双眼睛,何德兰觉得自己看了就回不过神了。
何德兰是喜欢盯着她看的,连她大哥她都没顾及几分。可身边的宁伯渊却似乎动了怒,何德兰见他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就连身上都充斥着一股冷气。
何德兰没跟他相处几天,但也看得出他生气了。
“你若是不喜欢车上坐着别人,那我就不喊我大哥上来了,但是他们的车子显然抛锚了,这么冷的天,我下去给他们叫辆车吧。”这句话说完何德兰就咬了咬嘴唇,她大哥比她有本事,还需要她帮他叫车。
想到这一层,何德兰又道:“算了算了,我们还是不管了。”
“不管哪成?那可是你大哥啊!”
何德兰觉得宁伯渊的怒气越来越深,尤其是他咬着句末的那几个字,更让人浑身直打寒颤。
“那......管了吧。”何德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现在觉得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还是顺着宁伯渊的意吧。
何仁辉把车子停在何德华和古今的面前,古今认出了车子,微微讶异。
“大哥,快先上车,你们的车子等会儿让管家来开。”何德兰说完又赶紧关上窗户,冷风在车子里吹了口气,又被隔绝在外,可它的威力不减,仍让车子里冷了一阵。
古今调查到一个重要线索,本准备跟着何德华一起去何公馆看看,可忘记了宁伯渊他们三天回门,如果早些记起的话,她就换个时间了。
“大哥大哥,坐我前面来,我让你看看我有什么变化没?”何德华刚上车,何德兰就招呼他坐到她面前,古今顿了顿脚步,随后慢慢地走到宁伯渊面前坐下。
“你只嫁到宁家三天而已,能有什么变化?”何德华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仔细看了眼妹妹,只见她容光焕发,精神饱满,想来是小两口感情不错。
“结了婚总归是不一样的。”其实何德兰想表达的是,在何家,他们都阻止她与那个小男佣在一起,所以她整日愁眉苦脸,以泪洗面,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荒糜。可嫁到宁家之后,宁伯渊允许他们在一起,所以精神面貌有所改变。
可这话听到了别人的耳里,就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结了婚,就从女孩,变成了女人,若想得仔细点,也总归是不一样的。
“女孩子家,哪有自己这样说的。”何德华自然也想到这个层面,所以他厉声制止了自家妹妹。
何德兰不知哪里说错了,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提这个话题了。
古今自小生活在男人堆里,自然也知道新婚之夜要做些什么,因此听何德兰这样说,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宁伯渊。恰巧宁伯渊这时转过脸来,两人四目相对,相比于不慌不忙的宁伯渊,古今倒是慌乱不少,她的眼神没敢多做停留,便急急地移开了。
宁伯渊的车子很大,即使古今他们上来了,里面仍然很宽敞。
宁伯渊和古今面对面地坐着,古今知道自己被抓了现行,她没话可说,便低着头扣自己新长出来的指甲。
“今日不巧,本约了古小姐回家做客,没想到路上轧了个钉子,走不了了。”何德华看着对面的两人,又道:“还好碰到了妹妹和妹夫,不然,我们俩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古今只在听到“妹夫”两个字时动了动,随后又低头不知摆弄着衣服上的一排挂金长穗。
“古小姐?”何德兰向前探着头,带着点打探的意味,“都带回家去了还称古小姐!”
听着何德兰暗示性的语气,何德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快别胡说,仔细你的皮!”
“你现在可打不着我,我有人护着呢!”何德兰说着往宁伯渊身边靠了靠。
古今这时真正抬起头来,她看了眼宁伯渊,仿佛在说:“看吧,你也不是很清白,又哪来的理由责怪我?”
宁伯渊动了动脚,换了个姿势,他把背往后靠,翘起二郎腿,双手在腰间合十,他披着的长大衣也因着他的动作多了几道皱褶。
何德华生性淳朴,看着宁伯渊一幅生人勿近的模样,也没敢去搭话,他只看着自家妹妹笑了两声。
“大哥是带女朋友上门吗?”
正当车内陷入一片安静时,宁伯渊开了口。何德华放在膝盖上的手抖了抖,他没想到宁伯渊会主动找自己说话,更没想到他会叫自己大哥。
这声“大哥”唤得极沉,沉到何德华都差点忍不住站起来给宁伯渊鞠一躬。
何德华刚毕业不久,还没学会社会人的套路,他看着宁伯渊沉着冷静,不禁羡慕起他来。
“不是女朋友,就是......普通朋友。”何德华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看古今的脸。
只是她将头撇向窗外,他根本看不清她的脸。
“能带回主宅的,关系应该也不差。”
不知为什么,何德华总觉得能从这句话中听出□□味儿。可转念一想,他并未得罪过他,他做得最过的事情,就是在他们的婚礼上喝醉了酒,迷迷糊糊地向古今表白了。
可他对古今表白,应该也不关宁伯渊什么事吧?
何德华在心里仔细盘算着,确定自己与宁伯渊没有过节之后,他才告诉自己刚刚听错了。
何德华沉思了一会儿道:“古小姐人很单纯,从来不会让别人难做,我跟古小姐相处时,感觉很舒服。”何德华说完还用手轻轻拍了拍膝盖,觉得刚刚自己这番言论,既表达了自己对古今的欣赏,又不至于太过火,别人听起来更不会难堪。
宁伯渊听着这些话突然笑出了声,“大哥看人可不能只看脸啊,人的花花肠子有好些弯弯绕绕呢,大哥确定能绕得明白?”
何德华听宁伯渊这样说古今,不禁有些生气,可是他又不敢直面地说出来,便在心里拐了个音,“别人我不敢肯定,但古小姐肯定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