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晏沉渊轻笑,他知道。
“我还想过,你这么变……不是,这么厉害,难道不用渡雷劫吗?”
“嗯。”这个他倒是不知道。
“然后那天,你就真的被雷劈了。”池南音怎么也不敢忘当日的可怖情景,万千道天雷,齐齐地劈进了晏沉渊后背。
她当时真的以为,晏沉渊活不了了。
那时她后悔得不得了,嘴不该那么欠,不该说那些话的。
晏沉渊却只是笑了下,“与你无关。”
“那你现在还疼吗?”池南音问他。
“不疼。”
“真的吗?”
晏沉渊偏头看着池南音,倒是难得在她脸上看到这么认真怀疑自己的表情。
展危跟他说,那日他昏迷,池南音挡在他身前,为他挡箭。
他一向知道池南音心很软,更知道她有多怕死,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逃不过就求饶,怂得那叫一个坦坦荡荡。
听到此际时,他不免动容。
捻了下佛钏上的流苏,晏沉渊问她:“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我问过展危,他不肯告诉我,只说你跟龙脉有关。”池南音点头。
晏沉渊想了想,说:“大乾这王朝得来不正,当年取了些巧,偷得天机方有此国运,但自天而借的东西,总归是要还的。几十年前起大乾国运便渐渐式微,为正国脉,我祖父用了些血腥手段,到我这儿的时候,我已不能匡扶回正道。”
“不过,我本来也不想扶。”
“国运昌隆,便是龙脉稳固,国师也就稍微好受一些,国运颓败,则是龙脉不正,国师与龙脉息息相关,自是难受。但这话,也可以反着说。”
他望着池南音,问:“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唔……”池南音想了一下,说,“是不是说,国师其实也可以影响龙脉,你让他不正,他就不正?”
晏沉渊点头,“对。”
池南音不解:“但这样做,你会很难受呀。”
晏沉渊笑道:“他正了我也没多好受,不如大家一起难受。”
“……”
很好,这个反派精神贯彻得果然很彻底!
池南音有些难过又有些好笑地望着他:“那你现在,其实挺难受的对吗?”
晏沉渊笑了笑,“没有。”
池南音知道他在说谎,虽然这个人讲大话的样子跟自己比,简直是炉火纯青毫无破绽,但这句话池南音听得出来,他在说谎,他想瞒着自己。
池南音也不追着问,只是笑着说:“我算是知道,狗皇帝看你不顺眼又不敢干掉你的原因了。”
“他干不掉我。”
“……我打个比方嘛!”池南音无语,你要不要这么计较的,又说,“对了,之前在酽寒泉的时候,有一道水浪扑过来,也是龙脉在发飙么?”
晏沉渊捻了下佛钏,望向园中的梅花:“不是。”
那日我已经封印了龙脉,龙脉作不了乱,也无法动你,是……是别的。
池南音见他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也就不再问了。
“国师,你知道外头有人守着么?”
“知道。”
“那要让他们先撤了么?”
“他喜欢守,就让他守着好了。”
“好吧。”
晏沉渊瞧了池南音一会儿,问:“你想见你姐姐?”
池南音说:“嗯,之前你一直昏迷着,我想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就依着展危说的,不放任何人进府,现在你好了,我想跟我姐报个平安。”
晏沉渊故意问:“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
池南音红了脸,清了清嗓子,说:“这个,这个,嗯,要是别人趁你昏迷的时候,对你不利怎么办?”
“像你那样对我不利?”
“国师!”
“让展危叫你姐姐过来吧。”晏沉渊笑得胸膛又在轻震。
“我出去见她也可以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来府上。”
“让她来吧。”
你出去,一来一回,你得见顾凌羽两次。
算了,还是让展危把顾凌羽赶走吧,杵在那儿跟个门神似的,看着就烦。
瑞亲王府的马车很快就到了。
池惜歌下得马车,便急急朝展危走过去:“展护卫,国师如何?我四妹还好吗?”
“瑞王妃里面请。”展危抬手,请池惜歌入内。
但顾鹤溪却止步在府前,他说:“料想国师此刻定是不愿见顾氏之人的,我便不去叨扰,惜歌,替我问好。”
“我会的。”池惜歌点头。
展危听到这话,挑了挑眼角,嘿,这倒是个识趣儿的,比顾凌羽强多了,池姑娘姐姐看男人的眼光不错!
当然了,池姑娘的眼光最最不错!
顾鹤溪走到顾凌羽的酒桌前,取了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酒,叹道:“世事无常啊。”
“叔,我要夺位。”顾凌羽抿了口酒,轻轻淡淡地说出这句话。
顾鹤溪笑了下,说:“这酒的确好味。”
府内,池惜歌心急如焚地跟着展危往里走。
其实那日国师定龙脉引发天地异像时,她只是远远地看着池南音似乎没有被利箭所伤,但到底没能亲自上前细看,不能确定。
之后几日,展危闭紧了国师府大门,并放话,敢有闯者,格杀勿论,无论是谁。
谁都知道展危不尊天不拜地不敬君王,只重国师,没人敢怀疑他这话。
只是他这话便是把池惜歌也排斥在外了,她一等就是数日,等到今日终于得了信,展危也松了口,放她进来看看她四妹。
一见到池南音,她心都要揪起来了,不过几日,小音儿瘦了好多啊。
“小音儿!”池惜歌跑上去前,一把抱住池南音。
池南音伏在她肩头,倒是拍着她姐姐的后背:“我没事啦,姐,你不要担心了。”
“没事就好,那日可是吓死我了!”池惜歌真的是被吓坏了,当日情景,谁见了不是心神俱骇?
她又怎知,她妹妹不会有危险?
再加之这几日,朝中风云涌动,个个都剑指国师,她就更加担心了,要不然顾凌羽又岂会在国师府门口挡着心怀不轨之人?
此际看到池南音安然无恙,她也就放下心来了。
而且看她妹妹神色轻松,料想……国师也无恙。
“小音儿啊。”池惜歌叹一声,“国师还好吗?”
“嗯,已经没事了。”池南音点头,又立刻道:“长姐你不要告诉别人,国师他不想上朝,装病呢。”
池南音又想吐槽了:老哥你不想上朝难道还有人敢逼你去吗?你有必要装病么?
“我不会的,我会对外说,国师仍在昏迷,情况堪危。”池惜歌眼中精光微闪,她却是隐约猜到国师想做什么了。
听得池惜歌这么说,池南音放下心,从她肩上起来,眨了一下眼睛,“姐,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姐夫去江南呀?”
“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们先去好不好,我喜欢带小院子的房间,临着水就更好了,要是可以的话,最好再种一株蓝楹,临水照花,多好看呀。你和姐夫先去,找个好地方安置下来,然后我就去找你们。”
“小音儿?”池惜歌不解地看着她。
“我讨厌沧京城,我讨厌这里!”池南音扁着嘴骂道,这个地方真的好烦人!
她想跑了!
去他娘的龙脉去他娘的国运,当皇帝的居然重度沉迷封建迷信这一套,你们大乾活该药丸!
池惜歌捧着她的小脸,哄声道:“好好好,姐姐答应你,种着蓝楹的小院子,临着水面,最好还有小舟轻泛。姐姐这就让人去找,等找到了我们就搬过去,我们再也不回来了,不气了不气了。”
第60章
国师这一病,他就病了足足一个月。
他在府上天天悠闲度日,看看书啦,下下棋啦,喝喝奶茶啦,逗逗小姑娘啦,倒是舒坦得很。
池南音却快要憋疯了!
“国师,我前些日子在焕颜阁定了一套新脂粉,我可以去取么?”
“不可以。”
“好的。”
……
“国师,我想吃潮生楼的银鱼滚粥了,你想不想呀,我去帮你买吧?”
“不想吃。”
“好的。”
……
“国师,我好久没见我姐了,我想知道她有没有怀上宝宝,所以今天我能叫我姐姐来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