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消极怠工靠朕宠(33)

作者:一茬野色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楚令沅怒道:“可他就不能换个法子?回回禁我足就罢了,这次怎么不让我抄书了?”举起手指头,哭丧道:“为了雕他那张臭脸,我手都破了好几个口子,让我弄个劳什子后宫女子群像,他怎么不去向太上老君要九转金丹直接升天啊!”

茯苓憋着笑:“娘娘息怒,皇上哪次罚您是认真了的?想办法蒙混过关就是了。”

楚令沅道:“我这项功夫可不是谁都仿得来的!”

她还是气不过,后宫女子群像?他是觉得自己妃子很少吗?等等!如果冉家那群姐儿现在被临幸入册,岂不是又给她增加负担?祁铮这厮果真奸诈!诚然多个把人也不算什么,但很多事产生偏差往往都在那一念之间,她现下就觉得再多雕几个冉家姑娘是件烦人的事。

于是她遵从本心道:“常姑姑,你在宫里熟人多,找几个人盯着梨花苑,在我雕完之前,不想听见她们有谁被幸了。”

太后阖目养神,轻轻摩挲着手指上的念珠子,顺嬷嬷在一旁焚香,忽然听太后问:“梨花苑那边如何?”

顺嬷嬷道:“已经收拾妥当,那地方还算宽敞,姑娘们自己的侍从和福寿宫安排的宫女太监跟过去也勉强住的下。”

太后问:“姑娘们呢?”

顺嬷嬷道:“闹腾的还是在闹腾,安分的依旧安分,里头掐尖的还属芽儿姑娘。毕竟是这批姐儿里身份最尊贵的,资质又好,奴婢瞧着可以留下来。”

太后低叹:“芽儿过于单纯,她是温室里娇养的花朵,又不像枳玥那般固执,深宫难熬,太容易凋零。哀家着实不忍,口口声声为了冉氏一族,可现在做的桩桩件件何尝不是在伤害这群姓冉的孩子啊。”

顺嬷嬷道:“太后有太后的难处,何须自责。奴婢说句难听的,她们含着金汤匙出生,享受了旁人不能比拟的尊荣,断没有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道理。太后从前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如果她们心有怨言,那只能说没看透自己的命!”

太后沉默会儿子,又问:“那一个呢?”

“还是老样子,平日不是烹茶就是刺绣,不露圭角,与其他人相处倒很融洽。”

“她可曾联系过家里人?”

“未曾,奴婢看她倒是个老实本分的。”

太后锐利道:“就怕她太老实了,故意藏拙呢!这天下有哪个男人是真的喜欢老实的,搁哀家这儿装象,看来是还没下定决心呐。”

顺嬷嬷道:“奴婢找个机会敲打一番就是了,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做对她最好。”

太后冷哼:“这宫里就是聪明人太多了,一个个藏着掖着,算计的悄无声息,冷不丁就冒出来吓你一跳。从前的嘉贵妃算一个,现在的皇后也让人格外意外呢。”

顺嬷嬷惊讶:“太后是不是多虑了,皇后虽然一贯喜欢装傻,但她进宫这几年的确安分守己,不像是扮猪吃老虎的人。她安排姑娘们住进梨花苑也无可厚非,毕竟是皇上选进来的,两边都怠慢不得,不跟福寿宫作直接作对已经算识相了。”当年的嘉贵妃可是跟太后斗到最后的人,皇后如何能比。

太后皱眉:“但愿是哀家想多了,皇帝近来对她多有照扶,从前哀家还不觉得,现在瞧着,未免护的太紧。”

顺嬷嬷却道:“皇后是皇上亲定的,自然另眼相待。况且皇上也是个男人,这些年忙于朝政,对后宫一直淡淡的,如今皇后出落的越发水灵,心思难免活络。”

“是啊,不怕男人多情,就怕他铁了心的绝情。”太后感慨:“眼看皇帝是跟哀家越走越远了,本以为他至少会给冉家几分体面,谁知连多看一眼冉家姑娘都不愿。”

顺嬷嬷劝慰:“皇上自幼养在太后膝下,母子情深,现在只是一时没想明白,日后定能理解太后苦心。”

太后苦涩道:“到底是哀家对不起他,他怨我也是应该的。”顿了顿,语气冷冽,“但哀家对不起的也只是他,是那个被哀家当作亲子疼爱的小十三,而不是所有祁家人!当年大周危难时,我不顾父亲和其他世家反对也要支持铮儿亲征,从未克扣前线用度,哪怕铮儿把楚明召回建安跟我作对,我亦没有阻拦。祁家人的大周保住了,哀家也从朝堂上退下,我对祁家已是仁至义尽!”

她不禁冷笑:“可先帝到死都没有相信过我,如果不是他留下的人故意翻出那件事,铮儿怎会知道,又怎会跟我生嫌隙!他怕我干涉朝政独揽大权,怕他的大周从此姓了冉,从我入宫那天起他就在防我。”

太后像是骤然回到几十年前,深入骨髓的痛楚被唤醒,青筋突起的手死死捏住念珠子,抬首望向上空,眼神深远,隔着生死与某个人遥遥相望,“我跟他这一场夫妻,当真是荒唐可笑。”

顺嬷嬷拧了张热帕子为太后擦拭泪痕,劝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太后何必伤怀,您是大周当之无愧的太后。”

太后有些恍惚:“是呀,都这么多年了,想哀家初见先帝不过才十五,一眨眼,已是迟暮之年。”尘封的记忆掀开一角,像泼过水的青石板路,洗去灰尘,无数人踏足过的痕迹才略显清晰,她呢喃道:“枳玥的性子像以前的我,执拗清高,只有吃尽了苦头才肯回头。当年惠元皇后殡天,我被太皇太后召进宫,姑奶奶说冉家是时候再出一位皇后了,我便知道我的命运从此与这座皇宫紧紧相扣。”

但先帝对惠元皇后的死耿耿于怀,疑心冉家,对她一直没好脸色,而她又不是个肯服软的,不等封后,他俩便闹出诸多不愉快。这不顺的开端好像预示了她的一生,先帝不愿封她为后,但迫于父亲施压,还是让她做了宫里最尊贵的皇贵妃。中宫空悬,她甚至感受不到她与皇后那名义上的一步之遥,但偏偏是这一步之遥,差点困住她半辈子!年纪的增长让她学会低头,却没教会她认命,与先帝貌合神离多年,生下皇子后以为能过安慰日子,不料遭人陷害,险些丢掉性命不说,他竟也不信她!

“我那时才知道什么叫心灰意冷,我本不是石头做的。”太后闭了闭眼:“我看尽他的凉薄,留下琮儿出宫修行,原想青灯古佛了余生,可他偏又来招我。我如何不知他只是为了利用冉家制衡其他世家才抬我为后,可或许是贪念那点温情,亦或许是受够了寺庙清苦,我终究是回宫了。”

姑奶奶说得没错,冉家的女儿只能在繁华里绽放,几年清修不仅没让她放下,反而让她的心越发坚硬冰冷。她站在高处俯瞰皇宫,才幡然醒悟,其实他从未给予她什么,犯了这么多错受了这么多罪,她只是拿回了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我冷眼看着他跟我虚情假意,宠了一个又一个,虽每逢十五总要留在我宫中,待我敬爱有加,但他打着雨露均沾的幌子,迟迟不肯把琮儿还给我,我便彻底心死。他不仁我不义,我一生骄傲折毁在他手上,杀他几个儿子和女人又算得了什么?我身为皇后,我的亲子难道不该养在我身边?不该是太子?他不帮琮儿就罢了,还任由嘉贵妃离间我们母子!琮儿的死和他们脱不了干系!就算日后到了地下,我也不怕与他对峙!”

衡王祁琮是先帝的四皇子,在太后回宫前一直养在嘉贵妃身边,钟灵毓秀,十二岁便封王建府,是先帝年长的几个儿子中最出色的皇子。难能可贵的是,他生在帝王家却品性温厚,待人接物具是谦和有礼,贤名广传,只可惜英年早逝,在夺嫡之争中下场凄凉。

顺嬷嬷泪光闪烁:“太后福寿绵长,奴婢这把老骨头都还没下地,哪儿轮得到您?就算百年后,您也是上天享福,地府不敢留您。”

太后笑得凄凉,“人死化骨,哀家的骨头怕也是黑的,就让哀家留在地下继续跟他斗吧。”她闭了闭眼,稳下心神,淡漠道:“不管如何,日后到底是她们的主子娘娘,还是找个时间叫姑娘们去梧兮宫谢个恩。”

停了好几天的雪,晴空蓝兮的日头被一场骤降的大雨席卷得阴云密布,黑漆漆的天压在头顶,只稍片刻,视野便被噼里啪啦的雨串子荡起的雨雾罩住。鞋底踩在水洼里,带起污泥飞溅在裤脚上,小太监顶着油布伞飞速穿过山石,停在水潭旁等人。他怔怔望着被雨滴震起片片涟漪的水面,眸光流转,有股凄美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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