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恒站起身,走到她的跟前,眼神一厉,长腿一踢,玄色的裤脚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圆弧,发抖的林千帆被踢翻。
林千帆只是一名有点医术的柔弱女子,时恒是在战场上真刀实枪的过来的,她如何承受得住时恒这不掺水的一脚,像只破布袋子一样在地面上滑行了五米。
“咳,咳——”林千帆捂着疼得仿佛火在燃烧般的肚子,像只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时恒冷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然后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辛夷。
时恒一顿,说:“福妹,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很久了,”辛夷走进来,瞥了一眼捂着肚子伸着脖子看着她的林千帆,“你为什么这样做?”
林千帆现在的脸色白得像纸,不知是被时恒踹的,还是被辛夷发现自己阴暗的想法给吓的。
“师,师父,徒儿没有。”林千帆伸出一只手,努力伸着头仰望着辛夷,“师父你要相信徒儿啊,徒弟只是给王爷添茶。”
“够了!”辛夷厉声呵道,垂眸看着她,桃花眼中闪过一道晶莹,不过很快就又消失不见。
“你以为我当真是个傻子看不出来?”辛夷说:“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是我对你太纵容让你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师父,师父。”林千帆已经清楚地明白想让辛夷相信她没有勾.引秦郡王是不可能的了,只能默默地流泪奢望辛夷能看在她们师徒一场的份上,能原谅她这一次情不自已。
林千帆现在还记得当初是秦郡王就是将她从舅舅手里救出来的小男孩,那个精致得仿佛仙童一般的小男孩一直刻在她心里。
当她第一次看见秦郡王的时候,就知道他便是曾经的小男孩。
他的身份高贵得要让她仰望,她将这份感情偷偷埋在心里,只奢求着每日能借着端茶送水的短暂时刻看他一眼。
这份感情一直被她压制着,直到秦郡王与师父被赐婚的消息席卷整个京城。
世上总有那么一群人爱议论人是非,安平侯嫡女与秦郡王是门当户对的一对,却也有人在背后猜测这不像大家闺秀的侯门千金何时被秦郡王厌弃,坊间甚至还有人开盘做局赌秦郡王将来要纳几房的美妾。
这些人的调笑让林千帆压着的欲.望冲破理智的牢笼,是啊,世上有哪个王爷不纳妾的?与其让其她女子占便宜,不如换她来。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林千帆算计得很好,特意钻了个辛夷不在的空子,却没有料到时恒根本不吃她这一套。
她捂着翻江倒海般的肚子,虚弱地伸着手,她怕了,她不该贪得无厌奢求不该属于自己东西,这次她是真的怕了。
“师父,师父,徒弟知错了。”
辛夷唤来嬷嬷,然后看着林千帆的眼睛说:“林千帆,我教你读书认字,教你医术道德,我自认没有一件事对不住你。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
林千帆身子一抖,脑海中不自觉响起师父带着她念书识药的场景,眼中一热,落下泪来。
她曾经也是真心想要跟在师父身后的啊!
“师父……”
“别叫我师父,”辛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从今儿起,你林千帆不再是我的徒弟,这济世堂也容不下你!”
“师父!别,徒儿错了,徒儿真的知错了,徒儿再也不敢了师父!”林千帆像只蚯蚓般扭动着身子,伸着手要去抓辛夷的裙角,被眼尖的嬷嬷一脚踢开。
林千帆大哭着,鼻涕眼泪齐冒,她没有父母,亲人都是吸血虫。她根本不敢想离了济世堂,她能去何处。
辛夷不想再看她,背过身,“你身怀医术,以后的日子也差不了。嬷嬷,把这人给我拉下去,我不想再看见她!”
嬷嬷唤来两个小厮,一人抓着一条腿,将林千帆拖了出去。
林千帆扣着地,目不转睛地看着辛夷的背影,嚎啕道:“不,不要啊!师父不要啊!”
问:有一个天然撩的男朋友是种怎样的体验?
辛夷:谢邀,每天都在犯罪边缘试探,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进去了吧:)
第77章
辛夷背过身,闭着眼听着林千帆被拖下去,睁开眼,静静地站着,有些怔忪。
相处这么些年,可以说,她像是在养孩子一样在培养林千帆,甚至想过让林千帆继承济世堂。
可没想到,这么多年竟是给自己培养了一只白眼狼!
“福妹,”时恒走到辛夷身后,声音轻柔得仿佛音调重了一分眼前的人都会碎掉一般,“福妹,别为那等子人生气。”
在后宫长大的时恒其实比辛夷更了解女人,林千帆每次以端茶送水的方式,装作无意地闯进他和福妹的单独空间时,他就感觉不对。而林千帆故意模仿福妹的穿着打扮,则加剧了这份怀疑。
他曾小心地提醒过福妹,可并没有引起福妹的注意。
现在那林千帆自露马脚,他生气的同时故意拖住林千帆,给福妹足够的时间过来发现她的“好徒弟”真面目。
但看着辛夷失落的表情,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
或许他私底下解决了林千帆更好。
“福妹,”时恒像小时候一样小心翼翼地勾她的手指,轻声问:“福妹,你还好吗?”
辛夷一顿,扭过头看着时恒,嘴巴一瘪。
“怎,怎么啦。”时恒惊慌地凑近,仔细地辨认她眼中是否有泪珠,“福妹,别伤心,你若是觉得心里不痛快我们再把那女人拖回来揍一顿便是。若是你觉得伤心失落,我们去街边再找一个孤儿回来养着给你做徒弟。”
这人脑回路怎么回事?
辛夷撇撇嘴,“我哪有那么脆弱,虽然有些伤心,但还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辛夷拿起掉在地上的旗子,仔细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瞥了一眼时恒,顿了顿,才说道:“对了,我刚刚忘了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尽管问。”
辛夷转过身来,狐疑地打量了一番时恒,说:“刚刚你与林千帆独处那么长时间,”辛夷举着旗子慢慢逼近,“你有没有趁我不在,做对不起我的事情!”
时恒一愣,“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没有啊。”
辛夷一瘪嘴,他的反应慢了半拍,心中升起没由来的委屈,这人肯定是心虚了。
也是,人家林千帆也是一名清秀的美人,而且还是主动送上门来的,时恒就算心中犹豫了也正常。
这么想着,辛夷眼眶都红了,一直埋在心里的话钻出了头,“你以后是不是要纳妾?”
时恒:……怎么扯到这里来了?
时恒没有说话,辛夷就以为自己说中了,这下子桃花眼里凝结了一汪水雾,犹如一朵桃花沾上清晨的露珠,摇曳朦胧。
两人赐婚这么久,她一直在躲避一个事实,将它按在心底,可现在这份想法伴随着恐惧破土发芽,辛夷不得不面对。
时恒是大晋皇子,还是嫡皇子,大晋自开国以来就没有皇子只有正妃一人的。
就连太子哥哥那么喜欢太子妃,皇帝也给太子塞了四名侧妃,就这样,那些人还说太子钟爱太子妃,有情有义。
她不想与别人分享哼哼,可也知道在这个世界,她爹,哥哥甚至是三伯都是这个世界的异类。
哼哼是皇子,从小耳濡目染,他会不会也像那些男人理所当然地觉得妾只是个玩意儿,纳了也不影响夫妻感情。可妾不是玩意儿,那是个人啊。
越想辛夷越委屈,抬头等着一脸疑惑的时恒,“你是不是想纳妾,是不是!”
虽然不知道为何福妹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但还是老实地摇了摇头,“我都有你了,为何要纳妾。”
时恒尚且年幼时就看见母后独自守着凤仪宫,从日落等到日出,等到红烛燃尽。
他不愿意福妹经历母后所经历过的,也不想他们将来会和父皇母后一般,变得形同陌路。
心疼地将福妹凝落在脸颊上的泪珠抹掉,“我怎么会纳妾呢,就算你没了,我跟你一起去了便是,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插足你我之间。”
“……”
辛夷抬眼,看着时恒无比认真的表情,叹了口气,果然这人不会说话,什么叫做你去了,她还没死呢!
不过不知为何,这人没脑子的话竟让她的心慢慢安定下来,还生出无限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