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听错了,误了意思。
“无妨,我替你捞出来罢。”
不再多说什么,蓝思追取了一支长勺撇去了汤头上的碎叶。
金凌这么一吼完,心里也有点后悔了。蓝愿特地给自己点的一桌,偏他这么不领情。
他定下心神去看那些菜色,却越看越觉得奇怪。
除却蓝思追那一贯清汤寡水的吃饭作风,其余的,若偏要强行说是这地方的酒馆特色菜,还不如说是做法不太地道却是他最熟悉的兰陵鲁菜。
这地方卖的明明就是湘菜啊?
“蓝愿你可真是笨的可以,湘菜和香菜你都分不…嗯……”想通了那一层,金凌顿时心中得意,嘴中也控制不住要脱口而出。只是他说了一半,自己也愣住了。
还别说,真是分不清。
“那多谢你了。”着实有点不好意思,又看到蓝思追已经替他把绿叶子尽数挑拣了出来,搁在小醋碟里,绿油油一座小山丘。
金凌咬了下唇,伸筷挑了一簇菜杵进蓝思追碗里,“吃吧吃吧,别挑了。”
自顾自调转了头,盛汤去了。
他实在不好意思去看蓝思追,只能一口一口把自己塞得脸颊鼓胀,又停下来,小心翼翼的咀嚼着。
刚咽下一口,只听“叮铃”一声轻响,金凌连忙抬起头去看。
早上穿衣时寻得他焦头烂额的铃,此刻正系在蓝思追腰封侧边,随着他俯身撩开衣摆坐下的动作磕在桌角清脆响了一声。
他真把清心铃给挂腰绳上了?
都怪蓝氏春季的校服层层叠叠,太过碍事。这腰封被遮在外袍内里,难怪他一直没见着那铃铛。
这儿离云梦又近的,万一被熟悉的人发现了他的清心铃此刻正挂在蓝思追的身上,那就真是可以不要脸了。
原来昨夜他当真有将那铃铛塞给蓝思追!金凌只觉得一阵头疼,现在怎么办,直接问他要回来吗?万一被提起这铃铛之事,他要如何回答?
思来想去,头昏脑胀。
金凌举着小瓷碗,恨不能能遮住自己整张脸,好让他斜眼瞟向坐在他身侧的蓝思追,看清他身上的铃铛究竟挂在何处。
雪色长袍被他撩到座椅后,侧边微微的敞开了,正好可以看到他腰封一侧挂着的东西。那儿除了一个用来扣住剑鞘的活扣,就只剩一个略微泛着金光的鸽卵大小铃铛悬在那里。
可真是天助我也。
挂在这个位置,只要用手一勾,便可以轻松脱落下来。且他现在座位距离蓝思追不过一个小臂的距离,再靠近些,就可以万无一失地够到了。
借着要站起身夹菜的动作,他偷偷向蓝思追那边移了三次。
不会太明显吧?
金凌低头吃掉刚刚夹的不知道什么绿色大叶菜,嫌弃得皱了皱鼻尖,又往那铃铛瞟去。
已经足够近了。
金凌放勺的手一顿,故意向后蹭了衣袖,将原本筷架上的竹筷撇到了地上。
“诶,掉了掉了。”他自言自语着蹲下身子去拾那双筷子。
铃铛就近在眼前!金凌趁蓝思追不注意,指尖灵活的一勾一抽,那金铃就从腰带上脱开了。
还不等他窃喜,铃铛却因为流苏的惯性带着从金凌手心里滑了下去,来不及去捞拾,金凌下意识的用手一按,压住了,好在没让它落地。
可待他回过神来一看,心里几乎是尖叫不好。简直比铃铛落地作响还要糟糕上几百倍。
他竟然一掌把铃铛直接按在了蓝思追的大腿上。
掌心里那清心铃的雕刻纹路都要用力得压住被烙进肌理里去,指腹上便是那雪色柔滑的布料,与布料下渗透而出的温热皮肤温度。
“怎么了?金公子。”头顶有蓝思追清越的嗓音。
对此刻的金凌来说,如此轻柔却如有千钧。
他慌忙从蓝思追腿上缩回了手,确是没握紧铃铛,一声清脆的金属触地声在桌下炸响。
“没什么。”金凌立起来,用毛绒发旋对着眼前人,声音闷闷的“我现在要用了,改明儿我给你个更好的。”
说完,又觉得实在太突兀,有点难为情,补充到:“这个铃铛旧得不行,我就不给你了。”
“……”
他听到南风吹动窗棂前的枝叶索索之响,有鸟雀惊起而飞的鸣叫。咬咬牙,又想再圆些什么回来。
却听得蓝思追的声音也像是从远处飘来,轻轻飘进了心底。
“……好啊。”
“……”
“那我,便等着收你的铃铛了。”
——————————————————————————
*桁:春秋后挂衣服的大木架子
你们不要问景仪了,他现在很kuai luo。
(从一早就被思追拜托去清谈会帮泽芜君了)
你们猜他从下午三杯倒睡着到半夜10点左右醒来,听了追凌多久的墙角?
蓝景仪:我是块没有感情的砖。
本集最惨:筷子(桌子下滚了一身灰,还被遗忘了)
第七章
记得全局的凌+记得下半部分的追,然而两个人都不敢公开了讲。
现在是蓝思追追觅密金金凌铃铛……的故事(上)
——————————————————————————
“收,收你个鬼!我自己的铃铛想送谁送谁。”
“再嚷嚷,你就想也不要想了。”
…………
穿不合身的衣服会不适吗?
衣料丝滑,透着淡淡的冷檀香,贴合着前胸后背的肌理,细小地摩擦着。大了一号总是有些不习惯的,尤其是胸围腰身处实在是宽了一些,单穿时宽松舒服的紧,只待系上腰封才发觉那布料堆积打出的褶子,无论多么柔软,还是有些挤到了腰间软肉,一转身便会隔住发痒。
金凌从小养的娇气,衣料和剪裁都是上上之品,还不曾有过这般衣裳不合身的体验。
自客栈出门后便一直用指尖去勾弄后腰的衣带,想把它扯松一些,好让那些收紧的布料脱开皮肤。
“方才我吃那么多做甚?现在好了,腰带都得勒死自己。”金凌忿忿的埋头踢开脚下的石子,右掌后翻摸索这环扣,将它拉下了一些,口中嘀嘀咕咕。
他实在未想到今日午食竟是吃的比往日多了些,现下小腹微胀,被他一贯晨起里扯紧的腰带死死勒住,喘气都喘不顺畅。这腰带也恼得他不耐烦,金凌趁着未有人瞧见,加重了扒拉活扣的力道。
这该死的腰绳,怎么还松不出来?
忽的后腰被一只手按上,金凌惊得下意识缩起上身,向右侧慌忙错开。腰上扯的一痛,垂眸看,自己的腰带被那后腰上手攥得死紧。
“做什么?”现于闹市之上,金凌不好厉声怒斥,只得压低了嗓音。
他眉头微蹙,这蓝思追右手真是好巧不巧拍到了脊柱边上凹陷处,对他来说最是难以忍耐。
平日里连自己都不敢去触碰。后腰光洁平坦,偏这末尾一处有两湾圆润的凹进,触之即痒,颇为奇怪。
如今被人无意却有些大力得擦过去,虽时一瞬,却也足以让他浑身发麻。奇特的感觉从凹陷处爬过脊柱,一路向上,金凌不自在的咬了下唇中央,声音都有些僵硬:“你抓我腰带做什么?”
“……它散了。”蓝思追三个字憋了半天,许是也觉得自己这举动太过不妥,面上也流露出困窘来,话语踌躇不清:“金公子,你的腰封……”
金凌右手向后一探,果不其然,腰上环扣都被他扯的脱开。若是没有蓝思追这么拉一下,只怕现在就该滚落到地上了。
“…咳,多谢。”他轻咳一声,心中却泛起涛浪。
第几次了?为何他今日总在蓝愿那人面前频频出错,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实在让他分外窘迫。金凌心中暗道,绳扣真是晦气,任它好看也是无用处。下次与蓝愿出来,再不穿这件衣裳了。
装作不甚在意得撇撇嘴,手下却极速系好了扯松的腰绳。金凌心里突突突的跳,就怕再出些什么纰漏,让眼前人看了去。
“饭后腰封不可系的太紧。”蓝思追见他几下又将绳扣打得贴住腰身,缚住了内里的几层布料,将那一把腰掐的似是只堪一掌之长,禁不住出声提醒他:“会伤到脾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