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不一样,这一身去年夏末时姑妈送给她的小裙子她很喜欢,不过上学都要穿校服,裙子根本没什么机会穿。
回忆了半晌才确定祁因应该没见过她穿这身,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将头发梳了又放放了又梳,刘海从左分到右,右再分到左,左再夹到头顶还是不妥再放下来……如此反复都冒汗了,索性不再折腾,从衣柜里翻出她妈妈珍藏的包包,一秒变成熟。
穿着让她信心倍增的战衣,走过她家这栋楼一拐弯就是卫生所,穿着校服的祁因已经站在“98年特大洪水线”几个白色的大字之下等着她了。
两人一见面互相都惊了一惊,祁因吃惊的是的确没见过这样漂亮成熟的王昱童,而王昱童吃惊的是居然又见到天天如此,丝毫没花心思打扮的祁因。
王昱童本来就比祁因高,穿了带跟的小皮鞋更高了,足足高出祁因大半个头,从身高到装扮两人简直不像一代人。
一前一后走上二楼,王昱童跟着进屋时下意识地说了句:“阿姨我来了。”
当然没人回答她,甚至连祁因妈妈都不见了。
王昱童将包放在书桌上时好奇地四下看了一圈,发现床边的帘子拉了起来,她妈妈应该在里面。
王昱童知道她妈妈基本上醒的很早,差不多6点就醒了,要吃饭。
所以祁因也都有早起的习惯,平时早上来到她家的话帘子一般都是拉开的。
祁因妈妈像她去过的龙门石窟中大佛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仿佛不会对这个世界提任何建议。
一直到晚上9点睡觉时再拉上。
布帘紧闭着,整个房间好像只有她们两人。
“你的考卷呢?昨晚没说完的。”
祁因丝毫没有像王昱童一样坐立难安,伸手向她要考卷。
王昱童在出门之前还犹豫过要不要带卷子,犹豫之下随意塞进了包里,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等会儿,为什么要派上用场啊?今天不是来做想做的事的吗?王昱童乖乖将考卷递了过去,祁因一边将试卷捏在手里,一边把柔软的头发夹到耳朵后面。
“其实这题老师上课说过,你没认真听。”
祁因摁着自动笔,咯噔咯噔将笔芯摁出来,“你看,先过P点做BC的平行线交AB于点D、F……”祁因说得认真,仿佛从来没和王昱童约定别的什么事一般,王昱童看似听得投入,其实满脑子都是真情反问:不会吧她真讲上题了?不是来做羞羞的事吗怎么真成学习了?难道我被耍了吗?王昱童越想越委屈,扁着嘴趴在桌子上不言不语。
祁因问:“怎么?”还“怎么”,分明是明知故问。
“我借你家卫生间用一下。”
王昱童“唰”地站起来跑到卫生间里待着,当然没有任何想要排解人生大小事的想法,只想让自己冷静点。
是我理解错了?祁因不是这个意思?不可能啊!都说得这么直白了还能有其他可能?王昱童提起碍事的裙子,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很豪迈地在狭窄的卫生间内踱步,一点想要装矜持的想法都没有。
这么说来也不是不可能,从来也没听她说过这方面的事,借她看《电影少女》也不见她感兴趣,平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这么说起来上回跟她提起虐得乱七八糟的漫画《绝爱》她分明是随口敷衍。
难道想要做的事是学习?!有没有搞错啊!想到这里王昱童大为泄气,难怪大周末的还穿着校服,一点都没花心思打扮,根本不重视今天的约定。
她在镜子前赌了好久的气,直到祁因来敲门她才开门。
“没事吧?你在里面待了半个多小时。”
“便秘不行吗?”“……又在生什么气。”
祁因这话倒是真的提醒了她,好像一遇到祁因的事情她就特别容易不开心,明明平时除了揍男同学之外脾气都很好的。
可也不是她的错啊,都是祁因的话太有歧义,让她想多了。
“没事,继续学习吧。”
王昱童在“学习”这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就要走回书桌时,祁因勾住她的小拇指。
王昱童回头,祁因说:“你是气我不像你一样重视吗?”王昱童有点惊讶,祁因居然能准确无误地猜到她心思。
“虽然给别人做衣服,但我现在就这一身……抱歉,别在意嘛。”
“我不是在意这个……”王昱童被祁因说得很羞愧,她的确想的太理所当然了。
“那是在意什么?”祁因双手握着王昱童的手,一根根玩她柔软漂亮的手指。
“你说呢?”王昱童直视着祁因,祁因也看着她。
祁因的头发利落地扎起来,露出又细又白的脖子,看得王昱童心里发痒,想要一口咬上去。
祁因突然笑了起来,故意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王昱童提高声音,带着笑将她往后挤,“你敢说你不知道?哇,好不要脸。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祁因被她连挤两下直接挤到墙边上了,王昱童过来要抓她腰,她笑着要躲:”不来了不来了,我知道我知道。”
“知道什么,倒是说啊。”
祁因歪着脑袋带着情不自禁地笑,双手轻轻搭在王昱童的腰上,什么也不说就笑着看她。
她家的大门朝北,仅有一扇小小的窗户朝南。
一整间大开间不分卧室和客厅,所有的光源都来自于那扇小窗。
小窗照进来的光映了一点在祁因年轻稚嫩的脸庞上,王昱童清晰地在她如湖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满满的自己。
“你也知道的。”
祁因说,“别装傻。”
王昱童的目光紧紧锁在祁因的唇上,粉色的唇珠之下雪白的牙齿若隐若现。
她特别喜欢她的牙,她的唇,她的梨涡和她整个人。
“好,我不装傻。”
王昱童脑子里能思考的事情已经所剩无几,只想起《金枝玉叶》里Sam和阿Wing接吻的时候总会扶着她的后脑勺,怕接吻时间太长她脖子酸。
指尖穿过祁因的马尾辫扶住了她的后颈,王昱童微微侧过脸俯身,来到祁因的高度。
祁因闭上了眼睛。
王昱童也闭上了眼睛。
双唇交叠,微微触碰到对方柔软的唇瓣之上。
王昱童扶在祁因后颈上的手有些颤抖。
巨大的撞击声让全心全意投入在对方身上的两个姑娘同时吓得猛一哆嗦,正在做“坏事”的两人立即推开对方,往声源处看去。
杨素不知道什么时候摔在了地上,手里紧紧攥着被扯下半边的布帘,身子因为摔跌之后没有能力回位而扭曲着,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像野兽一般的声音,身体不住地剧烈抽动。
“妈!”祁因上前要扶她起来,杨素太重祁因一个人搬不动。
王昱童有点害怕,但毕竟是祁因妈妈,赶紧上来帮忙,两人费了好大劲才把杨素扶着坐起来。
“给医院打电……”王昱童话还没说完杨素一挥手重重打在她下巴上,立即印上五个手指印。
王昱童彻底愣住。
“变……态……”杨素瞪圆的眼球里全是血丝,乱七八糟的稀疏头发挂在眼前,就像一只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王昱童生吞活剥的怪物。
她不利索却又坚定地重复道:“变!态!”祁因和王昱童对视,两人的脸同样苍白。
这是这么多年来杨素说出的第一句完整的话。
第23章
王昱童回到家时她爸妈才刚起来吃饭。
王昱童一声不吭径直进屋,王建国和仇秀珍四只眼睛粘在她身上,饭端在手里半天忘了吃。
“怎么回事?这不是早上才刚出去?”仇秀珍停在半空中的筷子还夹着咸菜。
“是啊,打扮得跟小公主似的去做作业了。”
“还拿了我的包?找祁因?”
“从那方向回来可不就是找祁因了么?”王建国琢磨了一下有点担心,把碗筷一放,“不行,我得看看她去。”
“回来!”仇秀珍一把将他捞回来,“你去什么去啊?你去了说什么?”
“我、我问问她出什么事了。”
“她能跟你说?你也太大看自己了。
吃完饭赶紧出发吧,东西我都给你收拾好了,别误了火车。”
王建国被老婆说得特别郁闷。
也是,女儿长大了什么事都不乐意跟他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