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们还是朋友吗？”卡宴注视着他，低声问。
温顾想也没想地说：“当然！我们是朋友！”
他们是朋友……卡宴学着温顾的样子，微微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类似于“微笑”的表情。
温顾是第一次看到他有其他的表情，虽然还是很生涩僵硬的笑容，但他能够感觉到，卡卡是真的开心。
他也是，他也一样很开心。
温顾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卡卡，看我，要这样子笑，对对！嘴角再往上扬一点……”
……
一排排书整齐地列在书架上，灯光照下来，那些恶魔文字似乎在微微发着光。
其中一个高大的书架前，站着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他的手里拿着一本书，秀长的睫毛微垂，正在轻轻翻阅着。
这本感觉还不错……他合上书，抬起头，灯光下的那张脸格外清秀。他的眼眸乌黑晶亮，似乎微微含着笑，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宽大的校服略略勾勒出少年修长单薄的身形，他拿着那本书走到另一边的桌子旁，拉开椅子坐下来。
他的旁边已经坐着一个男生，嘴唇微微抿着，正低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书。灯光轻轻洒落下来，使得他漂亮的侧脸更夺目了几分。
相比起那个温柔可亲的少年，这个男生的容貌美得更加具有冲击性。
“卡卡。”温顾翻开第一页，歪头看了看他，“你那本书还没看完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个星期他好像看的也是这本。
这几年他们都成长了不少，他也接触了很多恶魔，对恶魔世界也渐渐熟悉起来。
人类会产生惧怕的情绪，很多是来源于对未知的恐慌。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对别的恶魔同样有过害怕和抵触，但是后来他发现，人类和恶魔完全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除了嗜血种以外，其他恶魔对普通的人类并没有敌意，也不会去主动攻击。而嗜血种一般远离人类生活的区域，碰到的情况少之又少。
虽然会有摩擦，但总体来说，恶魔是可以接近的，甚至，他们可以和人类成为朋友，或者爱人，只要彼此之间信任，包容，相互理解。
现在每个周末，他都会和卡卡一起到这边的图书馆，他一直在努力学习恶魔的文字，看这里的书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不得不说，恶魔的学习能力和接受能力比普通人类要强得太多，如果不是他恰好算是个天才的话，他肯定会感到自卑的。
“对了，你要喝什么？我去拿。”温顾压低声音问。
卡宴转过头，看着他说：“都可以。”
“好，那我就随便买了。”
阅览室外边就有自动贩卖机，里面放的是恶魔世界的特制饮料，有好几种果汁他都挺爱喝的，口感很清爽，并不会很甜。
买了两瓶常喝的，温顾回到阅览室，把其中一瓶放到卡宴面前，然后坐下来看书。
晚上出门的恶魔很多，阅览室坐满了快一大半。所有的恶魔都收敛了魔气，跟普通的人类一样，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书，或者带着耳机看电影。
所以很多时候，温顾都以为自己还在人类世界，他们大多数恶魔也过着和人类差不多的生活。当然，有时也难免会发生混乱，不过这里都有守卫，就是他最开始碰到的那种恶魔，他们负责城市的和平，一般碰到的问题他们都有能力解决。
对恶魔了解得越多，这个世界在他心中的存在越加真实起来。
并且，他也越来越喜欢这个世界。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发现了一个鲜为人知的宝匣，里面有着无穷的珍宝，而这个宝匣的秘密，只有他知道。
这都是因为他碰见了卡卡。
卡卡也不是一直都住在他家，他有时也会消失好几天，甚至更长的时间。等学校放假的时候，卡卡会带他去许多地方探险，虽然他很容易受伤，但是他所获得的东西，足以让他记忆一辈子。
窗外的天色微微发白，阅览室里的恶魔几乎都离开了。
温顾把手上的书放回原来的位置，跟卡宴一起走出了图书馆。
“啊……回去我得睡会儿。”温顾伸了伸胳膊，刚才他趴在桌上睡了不少时间，但还是忍不住犯困。
还好明天不上课。
“你很困？”卡宴拿眼瞅他。
相比之下，这个美少年的眼眸清明湛亮，一看就非常精神。
温顾点点头，语气可以说是十分羡慕了，“还是你好，我都快困死了。”这就是人类跟恶魔体质的差距，他实在太弱了……
当然卡宴是无法理解他“很困”的那种感觉，因为他从来没有过= =。
所以他只好默默地不说话。
走出巷子，他们回到了人类世界。
清晨时分，天色还很昏暗，大街上都没什么人影。风吹动路旁的树，几片摇摇欲坠的叶子终于掉落下来，发出细微的声响。
风里传来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卡宴低声说：“有人在跟踪我们。”那些气息并不属于他的同类，虽然很相近，但他还是可以感觉出不同。
他们的数量有很多，而且他们的目标，似乎就是他们两个。
温顾的表情也凝重起来，“那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那些人为什么要跟踪他们？难道他们发现了卡卡……
是的，他不可能是第一个知道恶魔的人类，肯定还有别人，知道恶魔的存在。
照现在这个情形，那些人，似乎并不友善呐。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往前跑了起来。
“诶～？看来我们被发现了～”不远处的巷子里走出来几个人，银发血眸，一身银灰色的制服。
为首的那个男人望着那两个少年的背影，漫不经心地说：“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直接动手吧。”
“可是，那个人类的孩子……”后面有个驱魔师说：“也许他会没命的。”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那男人挑了挑眉，略显苍白的脸上，那双狭长的眼眸划过阴冷的光，“只要完成任务，这点牺牲，根本就无所谓。”
何况，要是连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完不成，他是要回去给希曼那个家伙看笑话吗？
那个驱魔师不再迟疑，“是，歌路大人。”
扬起的风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卡宴的手穿透一个驱魔师的胸口，他捏住那颗心脏，面无表情地将它破坏掉。
他浑身沾满了鲜血，然而他的脸上却一丝波动也没有，完全就像是一个残酷的杀戮者。
卡宴缓缓抬起头，脸上又溅了几道新鲜的血迹。他随手抹了抹，血红色的眼睛冰冷地盯着那些驱魔师，然后他身形一闪，朝着下一个目标攻击过去。
歌路一脸冷静地看着前方的战斗，唇角微微勾起。这只恶魔的心脏很不错呢，以后拥有它的那个实验体，他可以去申请分配到他这边来，反正希曼那边的人手已经够多了。
那么，就由他亲自来捕获这只猎物吧。
他随手摘掉帽子扔在一边，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疾风带来一股强烈的威压，卡宴察觉到危险，猛地往后倒退一段距离。
暗红的血液从那些死亡的驱魔师身上剥离而出，在空中凝成一朵朵猩红的玫瑰。歌路轻轻打了一个响指，那些“玫瑰”霎时朝两个少年移动过去。
“砰砰——”卡宴抬手张开屏障，那些花一接触到障碍物，纷纷炸裂开来。
歌路冷冷地笑着，略一挥手，更多的猩红色炸.弹朝两人砸去。几颗炸.弹穿透屏障，直接砸到两个少年身上。
卡宴看也没看一眼自己的伤口，而是冲过去拉住了温顾。温顾被炸伤了，浑身都是血，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卡卡，你快跑，他们的目标是你。”
卡宴点点头，“我们一起走。”这个驱魔师解决起来很麻烦，他不能跟他浪费时间。
说话的时间，又有无数炸.弹飞过来，卡宴挡在温顾前面，忽然收敛起魔气。那些炸.弹将他的后背炸得血肉模糊，他一声不吭地承受着，然后拉着温顾消失在原地。
他们的气息瞬间失去了踪迹，歌路伸手点了点额头，低低地笑了起来。从来没有猎物能从他手中逃脱，他们还是太天真了。
他转过身，目光阴沉地看了眼后面的几个属下，命令说：“留几个收拾下这里，其余的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