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怎么也料想不到白谦会有自己的尚书府,毕竟老夫人、白源健在,一门两府等同于分家。
“哥哥要搬去尚书府?”
白谦伸手,白雅一愣,随后把手递给他,白谦握着她的手,边走边道:“你与我同往。”
白雅诧异,这怎么可能?白谦有理由移府,她乃卫国公府嫡女,除非成亲,不然不可能移府而居,那将被视为大不孝。
白谦一脸淡漠:“老夫人曾与贤妃勾结,却因萧惠仪与贤妃生了二心。贤妃不满白婳,力荐南宫嫣然为皇子妃,与安王心生芥蒂。白婳的害人之举已被三皇子知晓,贤妃、安王、萧惠仪之间的关系越发混乱且再不可能如初。若你继续留在卫国公府,难以安泰,而我鞭长莫及。”
白谦所言句句在理。
玉竹瞅着牵手的两人心感怪异,正想跟上,清水突然冒了出现,小声在玉竹耳边低语,玉竹听了面露疑色,小声询问了几句,然后看了白雅一眼,拜托清水好生照料,然后一脸凝重转身匆匆往厨房方向走去。
两人不疾不徐,似在散步又似在游荡,穿过门庭,路经假山,绕过秋水湖……一问一答,或娓娓道来,或仔细思夺。
一个目如秋水,莹亮剔透,一个寒目幽暗,像极了诱人入境的苍狼。
“若我执意留在卫国公府,哥哥会不会因为避嫌远离我?”白雅承认自己矫情,但莫名想知道答案。
“不会。”不会让她留在卫国公府。
“只是若我要移府,她们必然不愿。”原本她因被老夫人罚跪身体抱恙已惹众人热议,若她随白谦移居尚书府,老夫人承受的争议只多不少,至于萧惠仪,更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
“愿不愿由你不由她们。”这是白雅第一次直面白谦毫不掩饰的自信,然而她竟深感自豪,心脏似酥似麻,白雅将其归结为“感动”。
“那有劳哥哥了。”她灿然一笑。
终于可以脱离这个牢笼了。
白谦被封工部尚书之事很快便昭告百官,十日后,白谦将正式上任,后移居新修缮的尚书府,至于白雅将会一同移居之事,老夫人与萧惠仪现还未知晓。因为很快就是白湄婚宴了,白雅与白湄亲厚,近日白湄似患婚前恐惧症,一脸心神不宁,白雅既要顾虑白湄情绪又要帮忙操心婚事,自然没心思分神。
至于白婳,明明陷害南宫嫣然之事已被三皇子与玉妍公主知晓,竟然安然无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后听闻白源将在婚宴赶回来,白雅隐约有了猜测。
这不是放过,而是打算等白源回来秋后算账,毕竟相比老夫人和萧惠仪,手握重权的白源说的话更具分量与考量,或许一不小心三皇子还能借落水一事捞个好处。
很快便到了白湄的大喜日子,天灰蒙蒙的,白雅正梦见自己在尚书府后花园挖土,突然被人摇醒。
“小姐,小姐……”
到手的白菜不翼而飞,白雅睁着朦胧的水雾眼,看着床边的玉竹迷糊道:“到时辰了?”
玉竹摇头,小声道:“小姐,刚刚珍霓来报,说大小姐不见了。”
白雅瞬间清醒,忙翻被起身:“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不见了?珍霓现在哪?”说着匆匆找了衣服披上,揉了揉尚带困意的倦脸,让玉竹边走边说。
“珍霓现慌得不行,我怕其他人看出异样,让玉蔻陪她回了湄滟馆。”玉竹小心跟着,天昏沉沉的,唯恐白雅走得太快被绊倒。
天尙未明朗,卫国公府已十分忙碌,丫鬟小厮婆子神色匆匆,未免碰上正操劳婚事的萧惠仪,白雅抄了小道。
白雅赶到的时候珍霓已哭得不能自已,见了白雅宛若见了救星。
“二小姐,这可怎么办啊?小姐……小姐她走了!”
白雅目光凌厉:“你怎么知道你家小姐是自己走而非被掳走的?”
珍霓脸色紫涨,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玉蔻瞧了,一边安慰珍霓一边把桌上的信件递予白雅。
微黄的信件字迹娟雅秀丽,写着:去意已决,勿念,白湄。
白雅捏着手里的信,十分怀疑。昨日白湄还一脸羞涩,今日怎么就一走了之了?白湄不像是没有担当的人。
“姐姐睡前可有什么异样?”白雅问,她总觉得事情透着怪异,怀疑白湄被人威胁才留下此信。
珍霓道:“小姐睡前似十分不安,奴婢还笑她心里紧张呢,哪料……”说着珍霓又哭了起来,眼睛红肿堪比核桃。
白雅心有所感,白湄这几天确实精神恍惚,如今细想,莫非不是因为婚礼而是因为二皇子?只是二皇子不是已经离开阳安城了吗?
“姐姐不是如此没有担当的人,许是有人使计弄了一个假象迷惑我们。”白湄字迹娟秀,好看但不难模仿。
珍霓见白雅一脸笃定,心里十分感动,越发坚信自己找她是没有错的。
“小姐,这如何是好?可要找世子?”玉竹在一旁小心道。
“必须找,但我们这边也不能耽搁。”白雅转而对珍霓道:“快别哭了,你们家小姐什么时候上妆?谁上的妆?”幸而发现得早,现天还没亮,只希望赶得及。
“还有两个时辰。上妆的人是外面请来的玉嬷嬷。”
白雅点头,咬唇道:“玉蔻,你去如轩苑找哥哥,若哥哥未醒找清水。与他说明情况,然后让他想法把玉嬷嬷拦下,再换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梳妆。阳安城城门卯时即开,届时父亲定准时进城,为以防万一,若父亲提前过来送嫁,让他千万要拦着。另最紧要的是让他派人寻长姐下落,若你记不住,只管把长姐不见一事告知哥哥,他自有安排。”
玉蔻应下后匆忙出门,刚跑没几步就被玉竹唤住。
玉竹严肃道:“莫要心急,心急忘事,你在外头切记要与平常一般,可不能让人看出异样。”
玉蔻听后神色微敛,束手束脚地下去。
“小姐,您欲帮大小姐掩护?”
“能顶一时是一时,不然被发现了,不堪设想,况且这种时候,她们不会声张。”
白雅说的她们自然指的是老夫人和萧惠仪。
“可是,薛大人那边……”好端端的新娘子不见了,这新郎怕不会善罢甘休,届时小姐这个帮着掩护的如何是好。
“若他是个良配,这事自然也不会声张。”只是其中的风险之大,白雅怕说出来吓着玉竹,虽然她现已经被自己吓着了。
白雅瞧着或冒汗或流泪的玉竹与珍霓,安抚道:“莫怕,长姐性子好,平日鲜少与人结怨,府里府外的斗争又牵扯不到她身上,带走她的必然是与她相熟之人。”至于这相熟之人是谁,相信珍霓心知肚明,只是她不好意思说,她也不点破。
白雅看着被晾在架子上的嫁衣,还有被摆在梳妆台的冠饰,一脸头疼:“你们可会穿这玩意儿?还有上娘子妆。”
玉竹大惊失色:“小姐您想自个儿顶替?这万万不可!”这是嫁人又不是旁的,怎能亲自顶替!
“我想过了,这种时候我们不能泄露一丝一毫长姐不在的消息,珍霓固然可以,但她不够冷静,而你的身形与长姐的不像,我便是最好的人选。”
“小姐,万一大小姐没回来……”玉竹知道一点白湄与二皇子的事。
万一大小姐与二皇子私奔了,那……那小姐不就有去无回?想到这里,玉竹的脸都要被吓绿了。
“我相信哥哥无论如何都会把人找回来,哪怕暂时找不回,“人”已经嫁去薛府了,自有姐夫会打算。”
白雅在赌,赌白谦的能耐与薛凌浩的真心。
玉竹深表怀疑,却心知自己不能阻止,毕竟此事关乎大小姐的前程,只能忧心忡忡地为白雅上妆。
“盖头下的装不需很仔细,只需注意唇妆即可。”玉竹应了一声,仔细伺候着白雅穿衣染指甲,然后让珍霓在外头守着,怕有人贸然撞破。
时间紧迫,玉竹为白雅染好指甲后,给白雅染了个大红色的口脂,陡然听到珍霓的声音,忙把盖头放下。
“咦,已经弄好了?”是白婳的声音,显然没有察觉到何谓暴风雨前的“宁静”,一如既往地骄纵。
零零散散或轻或重的脚步声传来,白雅端坐着,点头以示行礼。
白源风尘仆仆地从西疆赶了回来,儒雅的长相添了几分风霜与硬朗,萧惠仪频频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