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脸色微变:“竟如此歹毒?”
“可不是!三皇子听后脸色黑得可怕,风雅不再,夺了剑当场捅死了两个拿鲁人,香玉公主和达理王子的脸都绿了!阳安城有点眼色的人都知三皇子嗜马,听闻他得了汗血马后勤于驾驭,在围猎妥妥地盖住了四皇子的风头,突然被御医告知这马沾了会使人绝育,不亚于晴天霹雳!”贺倾晴忽略了一事,白源与白谦同样得了御赐的汗血马,哪怕他们两因守丧未参与围猎,不过存在试马的可能。
“停车!”白雅突然道。
车夫急忙勒住缰绳,不明所以,也不敢贸然开口。
贺倾情因惯性往前冲,差点儿撞到了车壁,神色一楞:“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让停车呢?
白雅神色凝重,还带了一丝焦灼:“我有事急需回府一趟。”
贺倾情打量着她的脸色,若有所思,问道:“小雅,你可是担心你府里的哥哥和父亲?”
白雅一愣,惊觉自己竟心慌得厉害,可不就是担心,恐怕还有害怕。
贺倾情“噗嗤”一笑:“瞧我!竟没把最重要的告知你,害得你白白担心。拿鲁上贡了十匹汗血马,御赐了八匹,所得之人分别是各皇子、安王、端世子、翁将军、你父亲与你哥哥。然而你父亲与你哥哥因你祖母仙逝,未曾提马,宫里的马司估计也觉得不宜在这个时候送上门,故两人未沾马。”
白雅提起的心稍落,眉头仍紧蹙:“端世子也骑了?”
“骑与没骑我不知,只是在围猎的时候端世子用的是旧马,未见着汗血马的影子。”
白雅只捏着帕子沉思,又问:“骑马的那几人身子可有大碍?”她不识毒,自然不知道绝缘散的厉害。
贺倾情摇头:“御医道他们身子无损。”
如此隐秘的事御医岂敢乱说,她只觉得“无损”二字不可信:“可知拿鲁人最终如何?”
贺倾情道:“皇上当即命人将全部拿鲁人收监严加看管。”说着,声音突然小若蚊吟:“围猎那天,皇上骑着汗血马在猎场溜达了一圈,以示天威。这事可不小,我哥说边疆许会动乱,三皇子或四皇子极有可能替帝出兵,以洗国耻。”
汗血马难得,又是拿鲁贡品,有资格得皇上御赐的要么是皇族要么是权贵,在朝中举足轻重。拿鲁企图让他们绝育,等同于让他们后继无人,可笑的是赐下毒马的又是天子……
哪怕当朝天子,致人断子绝孙,受害者不敢明着埋怨,暗地里呢?上贡的毒马未被查出异样是谁的责任?因为一时忽视,堂堂天子竟成了刽子手!但凡当今皇上有点血性,这事儿就不会轻。
计谋狠辣且出其不意,文澜稍有不慎便会既失臣子信任又失民心,还损国威。
战争即发,文澜身为“受害者”,定会先发制人。
然而,她始终想不明白,拿鲁人既下毒棋,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地遣其最看重的王子与公主前来,逗留的时间还不短,就不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白雅总觉得哪里不对。突然,脑袋灵光一闪。是了,绝缘散使人断子绝孙,若在朝的天子皇子沾了个便,文澜无皇孙,一旦毒性已成,对萧家皇朝的打击可想而知。
然而,其中的皇子却不包括白谦!
第81章 小产
婚姻会让女人的气质发生改变,此话至于林艺蕊身上尤为明显。
少女时期的林艺蕊清高倔强,锋芒而敏感,如今的她贤淑温婉,知情而世故。
“小蕊,这是谁家的小姐?”林艺蕊身旁除了路敬文还多了一个陌生的女子。
林艺蕊笑道:“这是董家的表小姐董苼笙,因怕我路上烦闷,特陪我一同上山。”说完,董苼笙施然屈膝行礼:“苼笙见过两位姐姐,路上多有叨扰,请姐姐们莫要嫌弃。”话落恰好一阵风袭来,白衣轻拂,素面如清水芙蓉,好不娇弱。
路家公子看了过去,满脸怜惜。
林艺蕊柔声道:“夫君,天色不早,你该回去了,若耽误了读书,母亲恐又要怪罪于我。”
白雅听了,柳眉轻蹙,不是说路敬文的母亲在两人完婚后就回本家吗?怎的还在京城?
路敬文一步三回头,直到旁边的董苼笙咳嗽出声方道:“表妹身娇体弱,山上风大,夫人阖该照顾些。”
林艺蕊笑了笑:“定不负夫君所托,表妹身子娇弱仍愿走这一遭,佛祖慈悲,日后必多加照弗。”
路敬文点了点头:“夫人说得极是,如此我先下山了。”临末看的却是白雅。
白雅被看得莫名其妙,只是此时林艺蕊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又有董苼笙在旁不好询问,只得把疑虑暂压心底。
“今日大善,又逢中秋,应有不少人上山祈愿,我们需紧着上山,不然住不到好的院落。”所谓大善指的是农历八月初一,这天起直至中秋,夫人小姐们上山向月神祈愿,而她们将去往的百道寺乃皇家佛寺,香火极盛,往来的俱是达官贵夫人。
然而,说是赶紧,主仆几人却不疾不徐,倒是董苼笙不过走了一半便香汗淋漓。
“董小姐可需歇息?”两人有一句没一句也聊了半路,白雅好心问道。
董苼笙看着远远走在前面的贺倾情,又状似小心地看了林艺蕊一眼,牵强笑道:“不必,我还能走,莫要因我耽误了行程。”
白雅瞧她脸色都白了,搭在丫鬟臂上的手骨节分明,显然用力过度。然而她本人表示无碍,且两人又不是十分相熟,再不欲多劝,只得继续往前走。
好不容易爬到山腰,众人到了百道寺,发现寺外护卫林立,很是森严。一打听才知道原是三皇子妃、安王妃、流霜郡主与惠阳郡主俱在,白雅突然想起围猎一事,不怪大家不期而遇。
流霜郡主一如既往的高傲,惠阳郡主瞧着神色恹恹,见来人是白雅,才撑起笑容寒暄了几句,只三皇妃神色如常,上完香后招呼白雅到她住的别院闲聊。
白雅朝四周看了眼,南宫嫣然笑道:“安王妃身子不适,已经回房了。”以三皇妃与安王妃的裙带关系,两人该住在同一个院落才是,白雅并不想碰见她,主要是老王妃寿宴被她们母子弄得有心理阴影。
看着神色恬淡的南宫嫣然,白雅疑心三皇子不孕的消息是假的。
然而南宫嫣然又道:“瞧你的神色,毒马一事怕是知道了,你也莫要问我,孩子的事随缘。”说是随缘,只是眼底愁绪徒增。
白雅既不捅破,也不故作安慰,两人的缘分来得有些莫名,后面还有一个三皇子,友谊自然不及贺倾情和林艺蕊,只随心聊着,只是聊着聊着不知怎的,竟又拐回了毒马一事。
“有些话憋在心里许久,平日说不得,未料在此遇见你,竟让我有种一吐为快的冲动。”
白雅听了,一脸疑惑。
“此次前来,祈福是假,散心是真。说心里话,外面的非议我没放在心上,对我而言殿下不登基或许是好事,因他一旦登基了,后宫妃子三千,想想都不快。我只遗憾,若没个子嗣,面对流言他如何自处?又如何对得住他?”
白雅侧目,不知道该感叹南宫嫣然单纯还是感慨自己知心姐姐的形象,南宫嫣然身份敏感,竟与她说这般私密的大实话,按她的意思三皇子不孕的消息竟是真的。
“若你成了姹紫嫣红中的一朵,又将如何?”白雅突然想听听这个时代女性的声音。
“若真到了那么一天,殿下责任在身,势必雨露均沾,怨不得,离不得,又能如何?只是不同的活法罢了。”
白雅听了心底发凉,想来南宫嫣然此番心态是常态,倒显得自己是朵奇葩。
南宫嫣然不是没瞧见白雅眼中的不赞同,若她没把心交出去,又或交的不是身份贵重的三皇子,恐怕她也如此天真,某种程度上,她觉得白雅与自己神似。
娴静不闹却自有主张,正因如此,她不忍白雅步她后尘。
“母亲曾同我说,相爱易,相守难,教我凡事莫出头,亦不愿我高嫁。因高门后院无常,我又是个没城府的,容易吃亏。然而情到深处如何自制?我得殿下怜爱,不后悔,却不安。”
白雅抬眸,心疑南宫嫣然话里有话。
“娘娘温柔贤良,对殿下用情至深,殿下定心有所感,还请娘娘放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