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赐福同人)【裴水】别后(26)

作者:夜酒煎灯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黑水沉舟搁置前嫌,将水师扇交还后,便与师无渡一道踏进缩地千里阵,重返铜炉山。

咒枷废除,仙乐功体复原;时隔八百载,花冠武神终于再展英姿。

贺玄一路,水师与明光一路,四人从三方同时进攻。数招过手,白无相知大势已去,可愈至末路愈是心坚,竟要玉石俱焚。

为祭极招,他不惜自燃魂魄,催起烈焰冲天。俶尔岩化山熔,赤浆剧荡,曛炎飞火如银花夜放,看似轻若鸿毛,实则势重千钧。

渊火飘拂身畔,触则惊爆,流金铄石,炙身烙魂,竟是前所未有的凶险。莫说金行难熬,连水势也有蒸腾削弱之迹,而白无相所驱之火愈发盛旺,花城与南宫也来助阵,居然还是无法压制。

眼看不好,贺玄也透摧魂力、强拔修为,欲分出一注灵力持运土系法咒——因土赖火生、又能生金、金再生水,他便欲以自身为载体中转输出,如此即可化火为己用,环环加持,使得水势长促。

贺玄本是怀着自毁魂体的决心,不料出招之时被花城和师无渡看出意图。这二人眼疾手快,同时各添法力相助,竟助黑水沉舟逼通了进阶关隘,修为更上层楼。只是因灵力骤进、尚未冲凝,取火时又受燎热灼烤,他丹田酸胀、经脉钝痛,还得一手涵水诀、一手持土咒,委实撑得辛苦。

贺玄舍命开源,其他并肩作战之人自是不会辜负这份苦心。白无相乃强弩之末,纵使魂力之威飙汗一时,也终有耗尽的时刻;捱过最险恶的当口,致命威胁不攻自破。

最后一击是由仙乐挥出的。厄命贯透白无相心腔,神氛鬼气交迭侵迸,彻底摧断了他祭招后负创更甚的残败灵脉。

七窍顿时漫出殷红鲜血,白衣祸世身形开始破碎,从足尖开始,一路向上,星星点点地散成絮火飞烟。他直视着谢怜,眼中无怒无愤,也无不甘;暮景残光不损那份孤桀,却在那染红的双目里添了些别的东西,像是戏谑的怜悯,也像是解脱的自嘲。

几番欲言又止,直到枯魂将要消弭殆尽,白无相才挤出最后一丝灵力护住丹田,随后怆然大笑:

“既然今日世上无我,那以后也别再出一个我了!”

遗声乍止的瞬间,穹庐焰场上下俱静。下一刻,诛心剑锵然坠地。而清越激声中,一小团白光从白无相灰飞烟灭处缓缓落下。

唯恐死灰复燃,众人皆不敢掉以轻心。而谢怜上前将之拾起时,竟发现那是一枚神格,澄净未染丝毫鬼气。

将神格攥于手中,仙乐太子隐隐觉察它与旁物有所联系,便闭了眼仔细感应,居然发现那股气息属于梅念卿!顾不得思考原因,他忙循着神格去寻师父。而众人找到梅念卿时,他身处之地与困魔阵阵眼的卦位截然相反,周身布着层摇摇欲坠的固魂的结界,仍旧昏迷。

谢怜揣起神格,触到阵法的一瞬间,结界自动溃散。他赶紧将梅念卿扶近怀里,诊脉探查,发现魂魄有损伤过的迹象。

花城的丹药是他前天给了贺玄、贺玄今日又还回来的。瓶中还剩两颗,便都给梅念卿服了。谢怜又小心翼翼地为国师输送灵力、冲开药丹,不多时,梅念卿醒来。见到众人,他惊错无比,似是还没回过神:“…太子殿下…?”

“师父,我在这…”谢怜赶紧应声,看梅念卿仍是一副茫然样子,心想师父定然是被吓到了。于是一边搀他起来,一边与他讲述战况,宽慰他已经安全了。可不知为何,梅念卿听闻白无相已死时,脸色变得很差,面上似有纠结不忍。众人又询问梅念卿不久前失联的原因,得到的回答却是出乎意料。

本来,设置困魔大阵就是一个铤而走险的法子,只因压制白衣祸世这种境界的鬼王,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那便是布阵者的魂魄;三日时限一到,若是还不解除,困魔阵便会立即反噬。

梅念卿也是抱了大义参战的。与其他三位伙伴商量了一番,他决定将此事保密,好让谢怜专心对敌,免得在自己这里分心。可不知为何,数个时辰前,困魔阵的反噬突然毫无征兆地提前了,首当其冲的便是镇守阵眼的梅念卿。

正当他撑持不住、魂魄将被困阵撕裂时,白无相则在这时突然发狠,蓄起全力攻击结界,困魔阵竟松动了一刹。随即,苦撑着的梅念卿就见到白无相出现在自己面前,而接下来便因魂魄伤重,而两眼一黑、不省人事。后来再睁眼,就是被谢怜等人唤醒之时了。

听梅念卿所述情形,白衣祸世之所以骤然发难,并非是为提前突围,而是为了救他一命。众人心里五味杂陈,久久无言,谢怜更是心震,讶异断续道:

“可白无相明明说……留您一条全尸……我以为他将您给……”

花城半信半疑地猜测:“或许是赶巧呢?没准只是撞上了。否则他怎能知晓国师的魂魄受到了损伤?”

“会不会与这个有关?”

谢怜一听,从乾坤袖中取出了那块神格。梅念卿看到它,呆怔怔愣了好半晌,忽然间泪流满面。他颤着手将那神格捧走,竟直挺挺跪在崖地,泣下沾衿;一边掉泪,一边着了魔似的反复自语:

“…太子殿下……念卿没用……没能救你,也没能陪你……太子殿下……念卿对不起你……”

后来谢怜才知,为何国师会失控如斯。原来,当年乌庸太子成神,梅念卿作为侍从被一同点将,魂魄与主神的神格相联,便也飨其香火、获其法力。说到底,丛神官也是凡人、而非神祇;可梅念卿因资质不足、至今都未飞升,却一直不老不死,不仅容顔依旧,更有法力傍身,修为还不断精进……直到此时国师才明白,这两千多年来,白无相从始至终都没有截断过神格与自己魂魄间的联系,而是一如往日般,分润香火、供输法力。

——或许世人已经忘了,而今才又想起:铜炉并不是自始就荒芜的一块死地。两千多年前,这里也曾架起过一场恢宏浩大的阔梦。恢宏的内里是勇莽忐忑,浩大的背后是日暮穷途,此梦名为通天桥。那时的年轻神明尚不知铜炉真正意味着什么,直到那一天它苏醒,在焦臭的尸骨味道中,将威势惨烈地灼黥在太子身心。它宣告着自己的存在,是噩梦的源头,是邪祟的暖床,是无常天道的阴暗面外化于世间最残忍的具象。它是如此炽盛,张扬着光与热,如一夜春风般忽涌而来,却非给予,而是攫夺,将同样的光与热从踏足之地收割,留下累累白骨在繁华的废墟上开满。它先要毁灭,后要依从,碾碎幸福与希冀,摧垮意志与情感,在无尽绝望中发酵了不甘和仇恨,诱人以劫掠来的入瘾的热,惑人以吸噬来的剧毒的光。它轻易折射出云端的污秽,烘映出霄汉下的丑陋,将确凿又真实的一面之词泼满孤零零曝晾着的致命伤口。它扭曲了残破的魂髓,煎熬着僵而未死的心,又敞开怀抱煽动着皈依,蛊促太子采撷下名为力量的料饵,自以为捕猎了堕落的神明。可中流砥柱的光与热不知何时就易了主,被本该成为傀儡的邪神收服于股掌之间。即便它散布灾厄的本质仍未改变,却是忠实地执行着邪神的毒怨与乐趣,将世上好物无情粉碎,挑拣出坚牢的命数,令不屈的玩物为逐获新生之机而互行屠戮之事,崇奉上精彩的厮杀,以供消磨愉悦……此方炼狱早已成为邪神的独属。这是他俯瞰悲欢的烽火台,亦是他游戏人间的角斗场。若问天道如何,常言吞恨者多;而立誓命不由天的,或许远不止幽冥水府内纵死犹狂的那一位——临风泣血的博古镇上,野蔓萦骨的与君山前,膏腾魄化的通天桥边,又有谁是甘愿吞恨的呢。

—TBC—

第十一章

结界刚破之时,南宫杰就发出了通灵,叫风信带人来援,并嘱咐守在阵外就好,万不可贸然进山。风信听出她语气中悲惶难掩,发觉出了大事,也不管鼎子上熬的仙药了,撂下蒲扇就冲出灶房,结果在长廊拐角处一个没留神,把披着衣服出门透气的玄真给撞到了地上。

考虑到慕情伤才刚愈、不宜动武,南阳不由分说将人塞回屋里,还设下禁制不许他出门。随即他联络泰华,请对方协助调派人手。郎千秋拉不动权一真,干脆拖上了引玉,于是奇英殿下不用人催请,自己就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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