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鸣远为秦宝镜拂袖时所击,虽是身上并未受伤,但她内力到处,叶鸣远依旧承受不住,身子瞬间后仰。虽是急急的用手撑住了地面,但只听得咔嚓一声轻响,他的手骨折断,还是摔了个四脚朝天。
韩奇香见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秦宝镜用眼横了她一下,她立即一个哆嗦,抿唇垂手安安稳稳的站好。
秦宝镜这才脸色稍缓,淡淡的道:“随我进庄。”
韩奇香忙乖巧的一点头,跟在她身后缓步就要迈入庄内。
而此时叶鸣远却是痛的一头冷汗,挣扎着坐了起来,对着秦宝镜的背影咬牙切齿的大喊:“你是谁?给我留下名号来。”
秦宝镜也未回头,只是冷淡的道:“洛安秦宝镜。”
待得入了观云庄,绕过一道弯,韩奇香四面一望,见无家丁在旁,这才低声的问秦宝镜:“表姐,你刚刚怎么对那个小子这么狠?搁以往你是不会这样的。”
秦宝镜不答,也不看她,只是自顾自的走自己的路。
韩奇香这才慌了,一把拽住她的衣袖,急道:“表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秦宝镜止步,微微侧身看着她,声音并无起伏:“错在哪了?”
韩奇香垂下了头,声音渐低:“我不该跟那个什么叶少堡主斗武,不该嘲笑他。表姐,可那时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天鹰堡的少堡主,而且是他惹我在先的,我不喜欢他。”
秦宝镜却是道:“他是天鹰堡少堡主又如何?难道因为他是天鹰堡的人,所以他惹你了你就该忍让?还是你觉得如果他不是天鹰堡的少堡主你就可以肆意妄为了?”
韩奇香有些不解的抬头看她,一时竟然闹不清楚她到底是为何生气。
秦宝镜轻叹:“香儿,我生气是因为你学武不精。刚刚如若稍有差池,哪怕我只晚回来一会,你以为你还能这般安然无恙的站在我面前?还有,刚刚你认错,说的是什么?不知道他是天鹰堡少堡主。你言下之意是,因为他是天鹰堡的人就怕了他?香儿,你是无双城的二小姐,论地位,只会在那叶鸣远之上,又何须在他面前露怯?但你要记住一点,如果是你的错,无论对方是谁,错了就是错了,那你就该认错。同样,如果是对方的错,那无论对方是谁,你也无须惧怕。这个,论的是一个理字,与对方是谁,或者他是什么江湖地位无关。明白了吗?”
韩奇香懵懵懂懂的看着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但末了还是小声的问道:“可他毕竟是天鹰堡的人。这次,那个,他不会怀恨在心吧?那这样我岂不是闯祸了?”
说完又低头不安的绞着衣角。
秦宝镜却是淡淡的道:“怀恨在心就怀恨在心吧。那个叶鸣远,心术不正,下手毒辣,不过一些小小的口角他就对你痛下杀手。教训了一顿也应该。”
“表姐,对不起。”
韩奇香绞着衣角,呐呐的低声说着。她知道秦宝镜一人打理无双城不易,而自己非但帮不上忙还净给她惹祸。如果这次那个叶鸣远回去跟他爹叶安仁一说,叶安仁一怒之下与无双城为敌,那这场祸事就是自己这冲动莽撞的性子造成的了。
她越想越怕,绞着衣角的双手慢慢的握了起来,一时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觉察到有只手轻轻的落在她肩膀上,她抬起眼,正好看到秦宝镜正柔柔的看着她。
她刹那间只觉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抬头弱弱的叫了一声:“表姐。”
秦宝镜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笑的轻柔:“我又没怪你,哭什么。谅他天鹰堡暂时也不敢与我们无双城为敌。再说了,我也不单单是因为你才出手教训那个叶鸣远。前些日子的那个秋蝶,你还记得么?她临死前说是天鹰堡堡主派她来的。所以我只不过是想借叶鸣远试探试探他身后的叶安仁而已。没有你,我也会出手,所以你不用自责。”
韩奇香破涕为笑,但还是道:“表姐你别骗我了。要不是我惹了这场事你才不会出手。你做事那么谨慎,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树敌。”
秦宝镜微微一笑,手搭在她肩上,柔声道:“这世上我只有你和奶奶两个亲人,只要有我在,谁都欺负不了你们。以后见着叶鸣远不必惧怕,你的身后有我,有奶奶,还有整个无双城。谅他也不敢对你如何。”
韩奇香听了她的话只觉心中感动的一塌糊涂,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来,到最后也只能是笑着喊了一句:“表姐。”
秦宝镜一笑,漫天春光灿烂:“回去教你素心掌。以后每天加练一个时辰的剑法招式,晚间再练一个时辰的内功心法。”
韩奇香哀嚎一声,面上的感动立即不见,只剩眼中满满的哀求之色。
秦宝镜不为所动,转身就走。韩奇香无奈,最后也只得缓步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JJ乃还敢再抽一点吗啊啊啊啊
☆、君子清澈
这世上有一种人,长的一副浩然正气,慷慨激扬的言辞下能瞬间让你觉得他的一举一动体现的就是公正二字。
比方说,现在正站在秦宝镜和韩奇香面前的那位传说中的天鹰堡堡主叶仁浩。
灰布长衫,头发半白,方正的脸上如罩严霜。他微微的偏过身子看着身后正不停磨蹭着不愿上前的叶鸣远冷道:“过来。跟秦城主道歉。”
秦宝镜没有言语,叶仁浩却是虎拳一抱,声音诚恳:“秦城主,今日之事叶某已知。犬子自小被我骄纵,行事不知天高地厚。今日他冲撞了韩姑娘,我已是责罚了他一番。现特地将他带来,请秦城主当面责罚。逆子,还不快跟秦城主和韩姑娘道歉。”
这最后一句话却是转头对叶鸣远厉声而说。
叶鸣远不情不愿的抬起头来,两边脸上鲜红的五指印在明晃晃的烛光下很是显眼。韩奇香见状忍不住的想笑,但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只管低下头去,但双肩依旧抖动个不停。
叶鸣远有些怨毒的看了一眼秦宝镜和韩奇香,此时她二人头上的箬帽早已摘下,艳艳红烛下,更是衬得肤光如雪,容颜如玉。
他眼中虽是掠过一丝惊艳,但想到白日秦宝镜的凌厉手段和刚刚父亲的一番责骂和那两巴掌,还是心中怨恨不已。
“秦城主,韩姑娘,白天是我不对,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两位。望两位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计较才是。”
说罢,为表诚意,长揖到底。
秦宝镜笼着双袖,默默的打量了一番叶鸣远。
叶鸣远未得秦宝镜开口,不敢私自直起身子来。虽是心中恨不得在她身上砍上个几刀才解气,但面上依旧不敢有任何表现出来。
许久,他方才听得秦宝镜慢慢的道:“罢了。叶少堡主不必多礼。”
他这才长舒一口气,急忙直起了身子。
而秦宝镜此时也略略侧头对一直站在身后的韩奇香道:“香儿,你今日也有不对的地方。既然叶堡主都亲自来了,你还不去跟叶少堡主陪个礼道个歉?”
韩奇香答应一声,微微躬身对叶鸣远笑道:“叶少堡主,我今日也不该与你还口动手,是我的不是了。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与我计较了。”
但心中却是在不停的腹诽,要不是为了不让表姐夹在中间难做,打死我都不会跟你这混蛋赔礼道歉。
叶鸣远轻轻的哼了一声,而叶仁浩却是微笑道:“这位就是香儿么?想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呢,不想十五年的时间这么快就过去了,你都已经长成个大姑娘了。只可惜,你爹娘,唉。”
说罢长叹一声,言语中甚为惋惜。
韩奇香有些好奇的歪着头看他:“你见过我爹娘?”
叶仁浩面上是慈祥的笑:“我与你爹娘是多年的好友。非但如此,还有你舅舅,都是我的知己之交。记得那年我去无双城做客时,你被你娘抱在手中,正在牙牙学语。你表哥才十岁,正在院中练剑,而你表姐她虽然才五岁,但冷静睿智,让人刮目相看。不想一晃十五年的时间过去,你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了。真是后生可畏啊,现今秦城主不过双十年华,竟然能将个偌大的无双城打理的井井有条,尤甚当年。”
韩奇香小心的看了一眼秦宝镜,见她面上神情并未有任何变动,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