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安这时候才从衣箱里出来,说:“我们在这儿呢。”
付少成不禁扶额,这太子妃这个时候居然还如此促狭,在里面躲着偷听了半天。
太子裴华珝这时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他先是抱住陶安,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接着,又看了看儿子,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安儿,是我不好,让你受惊了。”
“无事的。”
太子裴华珝伸手把熟睡的兕儿抱过来,说:“这小子这么沉,你又抱了这么久,现在人手不够,床上有腌臜,给我,我抱抱她。”
陶安把兕儿交到裴华珝手里,说:“兕儿乳母可还好,今日多亏她护着我跟兕儿。”
“孙氏伤势不重,放心吧。”
这时,已经有内侍进来,把受伤的人都抬至一处偏殿医治。许复不放心陆柯,也一路跟了过去。
严礼正在家中饮酒,还没喝多少就被宣进宫。因着陆柯伤势重,所以,严礼就直接被付绍成拉到陆柯跟前。
许复在一边守着,见严礼来了,知道要包扎伤口,自己不便在这里,行了个礼,就走了出去。
外面,陆达并陆夫人,以及许司夫妇都在门口等着,见许复出来也都没说什么。
一会儿,严礼出来了,许复看了一眼他提着裙子就跑了进去。严礼笑着摇了摇头,这年轻小儿女,可真有意思。
许复坐在陆柯床边,看着陆柯,说:“还疼吗?”
陆柯摇摇头,右手微微动了一下,却发现隔着锦被,就是许复的手指。他犹豫了一下,悄悄地把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
他的指尖触碰到许复的手背,接着,他又壮着胆子往前伸了伸,手指就覆住了整个手背。
许复满心思都在陆柯的伤势上,竟然没有注意。
陆柯看着许复,见她满脸关切地望着自己,终于把心一横,把许复的手包在了掌心里。
许复愣了一下,却没有躲开,她低头看着陆柯,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陆柯却笑了起来,说:“有我的复儿在,堪比扁鹊在世。”
只可惜陆柯这话声音有点大,被在外间整理药箱的严礼听个满耳,他心道,这小子,若不是看着付少成的面子,他现在一准儿进去把包扎好的伤口全给他拆了。
作者有话要说:(1)化用自唐朝晋阳公主小名,兕子。
第34章
许复伸手摸了摸陆柯的额头, 说:“刚才严郎中说, 伤后最容易高热, 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陆柯摇摇头, 说:“都是小伤, 不必挂心。”
许复这时才发现陆柯握着她的手, 轻轻地挣了一下, 却没挣开。
“就握一会儿, 好不好?”陆柯问道。
许复笑了,说:“我只是想去给你倒杯茶。”
“不用的。”陆柯说, “你陪着我就好。”
许复点点头,却又忽然间说:“刚才听长乐公主说他们一会儿要去宣政殿商议刺客的事情,你还用过去吗?”
陆柯想了想,说:“用。我得去一趟。”
许复张口想劝,却又把话咽了下去。毕竟事关重大, 她也得去一趟。
陆柯强撑着站了起来, 肩膀的伤口扯得一阵发疼。许复扶着他, 说:“可以吗?”
“无事的。”陆柯说完摸了摸许复的头, “不用担心。”
许复跟陆柯出了内间, 许司看了他们二人一眼, 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毕竟陆柯真是用自己的命去就许复。陆达也没说什么, 武将么, 本身就是刀尖舔血的命。
“去宣政殿吧。”陆达说道,“今日这事不简单。复儿也过去,毕竟你当时守着太子妃。”
“是。”
说完, 两个人并肩走了出去。
“今晚应该是回不去了,胡乱找个地方歇歇吧。”陆达说道,“好在这偏殿极大,房间又多,还是能睡得下的。至于避讳,今日也讲不得这些了。”
许司深以为然,说:“你我两家本就快成了亲家,自然也不在乎这些虚礼。那两个小的今晚估计要留在宣政殿议事,咱们就分开两处先睡了吧。复儿身边有侍女乳母,还有长乐公主护着,不必担心。”
这边,太子裴华珝安顿好太子妃并兕儿,就去了宣政殿。泰安帝并裴瑶光与付绍成已经在那儿就今日刺客的问题,讨论上了。
东宫侍卫的尸身上,全都发现了飞爪所造成的伤痕,位置皆在耳后。飞爪为索系暗器,多为骑兵所用,而西夏人,最出名的,就是铁骑。
可是,虽有伤痕,但是致命的一伤,却又为刀剑所伤,直戳心脉,下手极其凶狠,几乎一招毙命。严礼看过尸身,道是这暗器击打的地方,是一个人面中最脆弱的地方,重创之后,轻则头晕,重则昏迷不醒。
是以,这东宫为何如此轻易就让刺客闯进来的原因,倒是清晰了。
付少成犹豫了一下,说:“末将在大殿一直护着太上皇并皇帝,真正与刺客交手的,是陆小将军。还请皇帝宣他过来,末将有一些问题要问他。”
裴瑶光看了付少成一眼,说:“陆家小子受伤了呢!”
“你胳膊还被那刺客划了两下,不照样坐在这儿吗?”付少成说,“他那点伤算什么,别跟我说被刺的那一下。严礼说了,那一下虽然深,但却只是皮肉伤,根本未伤到筋脉,就是血流得有些多,多补补多休养几天就好了。”
“那我看严礼表情那般严肃,还以为多严重呢,紧张得复儿不管不顾地就冲了进去。”裴瑶光说道。
“你自己都说了,复儿在一边看着呢。这般好的时机,陆小子是个傻子才不会利用呢。”
泰安帝听这夫妻俩越说越歪,轻轻地咳了一下,这两个人才住了嘴。付少成还得了一记白眼。
这时,陆柯跟许复打门外走了进来,把刚才两个人的对话听了个满耳。许复瞪了陆柯一眼,却没说话,虽然没有伤到筋骨,但是那血流得触目惊心,让许复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两个人刚要行礼,泰安帝就让内侍把他们扶住了,今日之事,真是多亏了他们。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二人谢过泰安帝,就坐到下首。陆柯坐下来的时候不小心扯到肩膀,被许复一把扶住。
“小心。”许复轻声叮嘱。
“好。”陆柯笑着应道。
简单的一句对话,却暗藏着脉脉温情。裴瑶光不禁笑了一下,这两个小家伙,可有意思。
“陆将军跟他们交手的时候可有注意过他们跟西夏兵马有什么联系吗?”付少成问道。
陆柯愣了一下,说:“在宣政殿那几个名刺客,与一般人无二,并未察觉出来是哪里人。在东宫的时候,那刺客左手持剑,我下意识地看过去,依稀记得他的大拇指,并无长年戴扳指的痕迹。所以,应该不是西夏人所谓。”
西夏士兵长年挽弓搭箭,习惯在左手拇指佩戴扳指。时间久了,此处皮肤自然与别地不同。
许复在一边斟酌了一下,也开了口。
“复儿当时让太子妃抱着兕儿躲进衣箱,自己则拿了个瓷枕,裹着锦被抱在怀里,假装自己是太子妃抱着兕儿。那刺客冲进来的时候,眼睛已经被血糊住了,他一剑就刺了过来,复儿注意到,他指的位置,在复儿腰间。太子妃的身量比复儿低了些,如果太子妃抱着兕儿的话,那里,是兕儿的心脉。”
许复这话说完,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这刺客应该见过太子妃。”裴瑶光说,“可是我也看了,那脸,生的很!”
“可能是这人应该经常见太子妃,至少,那个人见过。”许复心中暗想,却没有说出来。见过太子妃,又能往宫里安插人,还想着刺杀小皇孙的,除了二皇子,许复觉得也没有别人了。
可是这话,又哪能从她的口里说出来,手足相残,在一般家族,就已经很丢人了,更不用说皇家。
“宁王?”付少成说道,“不像啊。宁王不可能安插这么多人在皇宫。况且宁王若是出手,也必定是先对着皇上您。今日之事,明面上看,是要行刺皇帝,可是细细琢磨,针对的,其实是兕儿。”
“西夏人?也不对。”太子裴华栩说道,“西夏人再怎么厉害,能进的了宫,可是却不会清楚地记住太子妃的身量高低。再说,刚刚和西夏议和,小公主又要嫁过来,他们犯不上这么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