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里面蕴藏着大量尚未被人类发现与充分认识的生物和自然规律,还有很多生态现象没有得到科学合理的解释。”
“说不定,”他有些期待地看向陈烬,微笑着讲,“我们会在那里遇见另一对我们。”
陈烬被他的想象惊到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贺先生,你去的是什么奇幻森林吗?”
“我父亲告诉我,”贺前的神态从未这般认真,“每一片森林,都被施了魔法。”
“你永远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秘密。”
陈烬的唇角无声弯起,他不取笑贺前了,因为世界上最美的森林,已经藏在了贺前的瞳孔里。
贺前低下头去,手指在地球仪上挪了挪:“看完望天树和海牛,说不定我们会在奥里诺科河流域遇见成群出没的粉色和蓝灰色海豚。”
他的手指随而往上,继续讲:“紧接着,我们会抵达墨西哥湾,了解早期的航海史,探究海中湖的真面目,看湿地上的短吻鳄捕食蝴蝶……”
陈烬原本正挨着贺前侧耳倾听他的理想描绘,听到这里蓦地打断了贺前。
“等等。”
他捧起贺前的脸,靠近了他一些,大着眼睛问:“短吻鳄捕食蝴蝶?”
贺前不知道他原来对这个感兴趣,看着他点了下头。
陈烬转动着黑溜溜的眼珠,看上去有些好奇:“它们是怎么捕食蝴蝶的?”
“这个,”贺前脸上流露出了他的学究式严谨,沉思道,“用语言描述太平面了……”
言语间,他的眼睑微微扑扇,视线缓而下移,放在陈烬脖颈后的手掌自然地往前,灵敏的拇指按上了陈烬的脸颊,温情地揉抚着。
“我给你实际演练一遍。”
说完,他侧过脸去。
匍匐的短吻鳄闪电进攻,舌尖轻轻一勾,立时捉住了蝴蝶。
两个人互捧着脸,完成了一次情调满怀的书房湿吻。
他们分开时,贺前倚在陈烬的额前,呵出来的气息是灼热的。
“陈烬,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看着陈烬说:“可不许耍赖。”
“我从不耍赖,”陈烬的眼睛弯了起来,“只耍流氓。”
话落,他立马抱紧了贺前,来回使劲揩他的油。
贺前这时对他不感兴趣了,因为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他的探险计划上。他转过身,把头低了下去,又开始转动那台地球仪。
“唉,”陈烬扣住了他的手腕,不太大度地跟林奈吃醋,“别急着研究‘地球之肺’了。”
说完,他眼底浮起了笑,抓着贺前的手徐徐向下,越过小粒的竖排纽扣,划进了衬衫下摆。
他身子前倾,贴上贺前的耳朵,呵着气说:“先来探索‘地狱之圈’吧。”
贺前安静下来,眨眼抬眼的瞬间,椭圆形的指甲飞船在蓝色星球的上空完成了一次环游飞行。
几秒后,他把脸转了过来。
在某个周六的午后,贺前和陈烬躺在床上,被懒怠的透纱风和清香木的苦辛味熨贴地包裹着。
陈烬平躺在贺前肩上,成了困意的俘虏,整个人昏昏欲睡,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而专注的贺前全然不知,正一边用手轻轻捋着他的头发,一边为他读书:
“所以,当车子停在门口变得过于惹人注目时,他们的爱就难以为继了,到第三个月的末尾,整件事甚至只能用荒唐来形容了……”
“……他看着书,渐渐瞌睡起来,然后一点点陷入林奇小姐那无法回避的湿热丛林,沉溺与她躺卧的那片空地的蒸汽,堕入他的死亡之床……只露出她深色树丛中的那片高地:地狱之圈。”
陈烬在快要睡着的那一刻,蓦然回光返照般清醒了一下,转过身抱着贺前像猫一样呢喃:“什么,什么地狱之圈?”
贺前捧着书,干眨了两下眼睛,像是不知该怎么回答。
陈烬又问了他一次。
贺前想了想,低下头去,凑近他的耳朵悄悄说了几个字。
陈烬双眼合着,在听清他说的话后,嘴角缓缓抿了起来。
***
幽静的书房里,光线淡而有致,室温舒服合适。
在黑胡桃木写字台及地壁板与灰色地毯形成的直角视野之中,出现了两双频率同步的男性小腿:其中一双细一点的分得要开一些,两只脚尖踮了起来,脚踝上的黑狗仿佛随时会从皮肤上跳出来;另一双稍微稳实地踩踏在地毯上,看上去强壮有力,小腿肚上蓝色绸缎跟着晃动的微柔光泽,仿佛阳光下筛落的带鱼尾,优美而流畅。
在这样一个空间里,坚硬与柔软碰撞,纵情与克制融合,好像什么都不突兀,什么都相得益彰。
陈烬罩着那件宽大的白衬衫撑在写字台上,身体的摆幅并不明显,还能挪出心思去欣赏墙上挂的壁画。
他有时都觉得,自己对痛感的迷恋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
而贺前却不然,总是理性在先,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弄伤他。
但对陈烬来讲,做爱这种事,就和百米冲刺一样,得用尽全力。
于是,他忍不住又来招惹贺前。
贺前每进一下,他就给贺前加油鼓劲。
“贺前加油!”
“贺前好强!”
“贺前最棒!”
“贺——”
他“前”字还没喊出口,忽然被贺前猛撞了下,整个人往前挺了挺,嘴里闷着不清不楚的声音。
陈烬缓了缓神,不看那几幅画了。
“别生气嘛……”
他腾出一只手,伸到背后想去勾贺前,却被他往前顶了顶,一把将手扣回了台面上。
陈烬发出一声很轻的闷哼。
然而,贺前并没有听见,他只觉得面前那件衬衫白得晃眼,而陈烬的圈槛已经放进了爱之兽,令他越动越被它脖子上的套绳牵着走。
陈烬的低吟声渐渐有了起落。
他的重心缓慢着陆足心岛屿,往后贴上贺前浴袍敞开的胸膛。
他一站起来,贺前立时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陈烬合着眼,抬手去摸他的面颊,侧着脸叫他的名字:“贺前,贺前轻点……”
贺前寻到了通往被爱的隧道,答应道:“好。”
陈烬扭着头接受他的舌尖,与他湿嗒嗒地接吻,把舌头的柔软和灵敏发挥到极致。
贺前将手臂横在他的肋骨间,彻底弄皱了他的衬衫。
在痉挛高潮的失神时隙,陈烬忽然想起了贺前喜欢的那种意大利甜品——Affogato。
将煮好的热浓缩咖啡浇在香草味的鹅黄色冰淇淋球上,变魔术般慢慢浸透淹没成为“Affogato”。
一冷一热的碰撞之下是温和无违,是微苦含酸,也是绵密香甜。
他和贺前好像也是如此,贺前融化了他,用无限的包容浸透淹没了他,用不生冷的爱与教柔软了他。
他喜欢贺前,喜欢他衣柜里一球球卷起来的领带,喜欢他奶油一样白的衣衫,喜欢他对鞋头方向的细节强迫,更喜欢他把自己的鞋子摆在他的鞋子旁边。
他也喜欢贺前的独自生闷气,喜欢他每次生完气后在自己手心里画一颗七角星,然后告诉他自己原谅他了。
他还喜欢,算了,他不列举了,一整张绿格子作文纸都写不下他对贺前的喜欢。
第二次,他们换了位置。
贺前坐在椅子上,陈烬坐在他的上面,不徐不疾又极其渴望地扭着腰。
贺前身上的睡袍还穿着,而陈烬的衬衫早就被他脱了下来。
他的手掌沿着陈烬的腰往上摸,脸埋在陈烬的胸间,有些不可理喻地用唇齿给陈烬盖章,好像在给猎物做标记的野兽。
这不是他的作风,他被陈烬深深地影响了。
陈烬被他嘬得有些疼,低下头来看着他,白皙年轻的面孔,眼神率真又干净,看上去像一个没有年龄感的小男孩,懵懂且涉世未深。
贺前被他定定的目光勾起了欲,抱紧他顶了起来,一边顶一边去看他脸上微微吃痛的表情。
“啊……”
陈烬叫了出来,一条胳膊环着他的肩,另一只手抓紧了他的上臂。
“贺前……”
他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柔波上的岛,脖子高高仰起,下巴到喉结的线条利落滑至锁骨,红润的双唇呵着炽热的气息,藏不住的声音从里面扩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