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就要被绳子捆起来的白君君也被解救了。她心中焦急,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冲上台子,想要检查胡广青的情况。
“白姑娘,危……”谢八下看见,连忙提醒道。胡广青这状态,贸贸然碰他,可能会被误伤。
白君君已经在探胡广青的气息和脉搏,检查他的伤势了,闻言转过头道:“危什么?”
“……没什么……”
谢八下看着任白君君“上下其手”的胡广青,不禁咂舌,对将军信任白姑娘的程度又有了一个新的概念了。
那边,胡定峰也注意到了。他还没认出这就是随胡广青一同到角国去的女子,偏头问道:“白姑娘?广青身边何时多了一个白姑娘?”
“这……”谢八下吞吞吐吐,也不知道怎么说,“末将也不太清楚,您还是事后询问将军吧。”
胡定峰捋了捋胡须,盯着胡广青那边的眼光有些意味深长。
白君君大致检查了番,又给胡广青服了粒补血丹,见其没有性命之忧了,才松了口气。
她摇了摇补血丹所剩无几的药瓶,无奈地笑了笑。自从和胡广青一起后,这类药是用得最快的了。
不多时,该拿下的人就都拿下了。十八将领将各自的兵带好,让他们都退了去,该养伤的养伤,该埋葬的埋葬,只剩下十八将领留了下来。他们伫立在原地不动,齐齐将视线投向了台上的胡定峰。
其实关于胡家父子谋反一事,他们也收到了朝廷的消息,知道一二。在如何决断上,他们本也犹豫不决,但看着陈久等人作大死,又因着对胡家父子多年的信任,最终还是暂时站在了胡定峰这边。
胡定峰见状,心中也明白。他往前走了几步,斟酌着,最终还是如实相告:“我前些日子被尹商所害,流落角国,是广青潜入角国,将我救了回来。至于陈久,确实是陛下派来的钦差,领了圣旨要取我父子性命。”
“那胡老将军,你可真做下了投敌叛国之事?”有年轻的将领按捺不住,出声质问道。
胡定锋指天发誓,义正言辞地说道:“没有。我胡家父子对英朝忠心耿耿,绝不做出任何通敌之事。”
十八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与胡定峰相熟的将领站了出来,道:“非是我们不信你,而是圣命难为。我们也只能将你们父子二人监视起来,待得查明一切,将你们与证明清白的证据一并交与圣上。”
言语间,还是偏向胡家父子的。
“自是应该如此。”胡定峰点头,“我会去狱中。只是我儿如今有伤在身,还望诸位将军能待他伤势有所好转,再将他关押起来。”
“老将军!”谢八下惊呼,“您的伤也没有完全好呐。”
依旧是那将领发声,道:“胡老将军不必如此,我们是信得过你们父子的为人。来人呐,将胡老将军与小胡将军请至三舍,再将军中大夫请来。”
谢八下背着胡广青,白君君紧随其旁,三人跟着胡定峰,随着一众小兵去了三舍。
十八将领看着他们走远了,才有人叹气道:“哎,陛下糊涂啊。”
***
胡广青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外面有窸窸窣窣的虫鸣声。他睁开眼,一看屋里简陋的陈设,就知道自己是在三舍了。他一动,额上的帕子滑了下来。
白君君搬了个圆凳,坐在床前,身旁还放着摆有铜盆的架子。她闭着眼,以手为拳,靠着额头,凭着这不牢靠的姿势睡着。
她的头险些滑落,胡广青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她的脸。就着这个姿势,胡广青的另一只手掀开被子下床,将白君君抱起,准备放在床上。
察觉到熟悉的怀抱,白君君在梦里咂咂嘴,就像兔子时那样缩成一团,直到胡广青给她盖好被子,都没有要醒来的征兆。
胡广青无声地笑了,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又掖好被子,才推门出去。
这夜月明星稀,月亮正好映在院子的水井里,月光打在水井旁的那人身上。
胡广青走上前,行礼道:“父亲。”
“你醒了?”胡定峰没有转身,不知是在望着天中还是水中的月亮。他叹了口气,道:“陛下心意已决,我们父子二人怕是不会有好下场了。”
胡广青站直了,道:“他心胸狭隘、是非不分,根本不配做皇帝。”
“你……”胡定峰转身想训斥胡广青,但看着他毫不畏惧的神色,又叹了口气,“你啊,这不顾尊卑的性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胡广青接着说道:“父亲,我说错了吗?是他对不起我们胡家,我们也不必对他仁义。我也没想着真要做点什么,但西北这块地方,却不是他想动就能动的。”
这话若是被旁人听见了,直接可以告他一个蔑视君威之罪了。胡定峰对他的话不甚赞同,但也没说什么,只道:“算了,待诸位将军将一切查明,再作打算吧。”
胡广青抿着嘴,显然对父亲仍对皇帝抱有希望这点不赞同。
胡定峰将之前的情绪尽收在心底,换了家常的口气,道;“对了,在角国的时候,那白姑娘就跟在你身边的吧。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老父亲问得直接,胡广青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不自在地别开脸,假装咳嗽着。
作者有话要说:“上下其手”本意是“玩弄手法,颠倒是非”,不过用作现在的常误用意也是挺有意思的。
少将军和老将军都没有造反的想法啦。不过少将军是没兴趣,老将军却是还对皇室抱有希望,觉得不管怎样都应该忠于朝廷。
有没有小可爱猜一猜最后事件会怎么解决?
已捉虫。
☆、第四十七章 誓师之战(三)
胡广青支支吾吾着,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含混不清,道:“我跟君君……”
“哦?都已经叫得这么亲密了?”
“我心悦于她,想与她共度余生。”
心中虽有猜测,但真听到儿子的想法了,胡定峰还是有些惊讶。
这么些年了,我儿也终于有了心上人了啊。胡定峰想着,一时不由老泪纵横。
他语气不由地有些迫切,道:“那位白姑娘呢,她作何想?”
“君君啊……”似乎连说起这个名字都让人感觉甜蜜,胡广青的笑容有些傻,“君君她必定也是喜欢我……的吧?”
话到最后转了个弯,还是暴露了他的忐忑不安。
胡定峰的视线突然飘了下,朝屋内盯了一眼,又收回来,道:“这白姑娘到底是何许人?之前没有听你提起过。”
胡广青将白君君的种种身世和两人认识的经历说了一番,只是担心父亲不能接受,隐去了她是妖的事实。
“听上去,白姑娘愿意随你到西北,必定是对你有情义。既然你们两情相悦,你就不该拖着别人。”
“是。只是现在的情况如此,不将胡家和西北军的麻烦解决,我又哪里有心思跟君君在一起。”
话题又绕回来了。这问题胡定峰也愁,又叹了口气,连胡须都似乎愁掉了几根,道:“这事……麻烦啊。那你平时得注意分寸,既然还未与人家姑娘定下,就不能做出逾越之事。”
胡广青点点头,心却是有些飘了,想到了君君粉嫩的唇,感觉脸更热了,也不知道是原本就热着,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似乎,亲亲抱抱,已经逾越很多次了。
他突然狠命地咳了几下,神色严肃道:“父亲,待这次事毕,我就去她家提亲。”
???
胡定峰心说,怎么我儿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
其余的也没多说,两父子简单交流了番,确定其他人都已经安顿了,胡广青暂时放下心来。
“晚上霜重,你去休息罢。对了,另找间屋子。”
“是,父亲。我先去看看君君。”
胡广青与父亲行了礼,转身还是回了原来的房间。还没进去,他就发现房门没有关严实。他皱着眉走到床前,看见白君君头发乱了,姿势也换了个样,身上还带着深夜的霜味。
眉间那抹警惕化作了无奈。一想到白君君将之前他与父亲的那番话都听了去,胡广青就觉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他摸了摸鼻子,看着白君君将眼睛闭得死紧,被子也抓得紧紧的,觉出了几分可爱,又笑了。给她理了理被子,胡广青转身就准备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