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就是,两年的时间,我还是没法忘记他,周瀚海,你不要再强人所难了。”
他背对着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求你,放过我吧。”
余鱼险些在他面前嚎啕大哭起来,他死死地咬住唇往外走,直到咬出一阵血腥味。
再迟一点点,他就要扑进对方怀里死死抱住他了。
周瀚海,我的小海,我好喜欢你。
喜欢得不得了。
喜欢到一想到你我的心尖都要痛了。
但这些话,他此生再也不能对他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不在晚八点更就会推迟到十二点前,不再每天重复说明了哈。
P.S.你们这些小没良心,甜起来的时候评论区鸦雀无声,一有小刀全出来讨伐了——
无论啥时候都给人家反馈嘛哈哈哈
第69章 诀别(二)
余鱼一边流泪一边往机场里面走。
泪眼迷蒙中,他在光洁的玻璃门反光那里看见周瀚海背对着他的身影, 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看不清表情, 像一只被遗弃的大型犬一般。
余鱼知道自己狠狠伤了对方了, 小海这个名字, 本就是周瀚海的逆鳞,这两年内,除了在新年的那次,余鱼从不曾在对方面前提起过,但这一次,他利用这个名字在对方心口上狠狠的捅了一刀。
他知道这样很残忍,可他别无选择。
——只有这样,周瀚海才会真正放下, 他还能是那个高高在上,永远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
至于那个残忍的伤口——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终有一天他会慢慢忘记这样的疼痛, 他这样的人,还会有很多的人去真心爱他,最后替他连疤痕都抚平了去。
不多一个自己。
这样对双方再好不过了,可想到这里, 余鱼痛苦至极, 哭得不能自己。
他也管不了别人探究的目光了,此刻,除了他的周瀚海, 他谁也不关心了。
太痛了。
等待,安检,候机。
在上飞机的最后一刻,余鱼收到了周瀚海发来的微信。
“【sea】:小鱼,回来。”
余鱼指尖停留片刻,最终点开了那个蓝色大海的头像,删除了他。再也忍耐不住,他不顾往来路人或惊诧或怜悯或探究的目光,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
余鱼回到了父母在的Z城。
一年的时间说慢也慢,说快也很快,安顺会计师事务所在汉城派驻的审计小组任务完成了,郝大志与肖静早已经从江北分部回到了Z城。
肖静最终没有辞职,仍旧还在安顺苟着,因为她发现,去大城市,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份华丽。
而郝大志呢,也依旧是每天嚷嚷着跳槽,当然,也依旧还是停留在口头上,三个人中,没想到是最不可能辞职的余鱼第一个提出了辞职。
六月份就要考试了,他跟父母商量过了,准备辞了安顺的工作,好好准备考试。
对于他辞职,余爸余妈自然没有话要说,毕竟,重新看到儿子走进高考的考场,亦是他们为人父母的梦。
只是,显然余鱼的状态不对。
他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茄子一样,每天就是默默地看书,默默地吃饭。
在家里还没有半个月,人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余爸余妈原以为临近考试,压力大,可余鱼并不像是压力大的模样。想到自己儿子已经好久没有躲起来打电话了,他们便想到了原因。
余秀梅虽咋咋呼呼的,但也不敢问余鱼到底怎么回事,虽然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鼓足勇气问了一句,小鱼,你是失恋了么?
余鱼突然就哭出来了。
他们这个省心、懂事、乖巧的儿子,第一次在他们面前这样的失态。
余爸余妈只是叹着气,从此不再说及这个话题。
从来没有失眠的余鱼失眠了,整夜整夜的失眠,偶尔有时感觉睡着了,迷迷糊糊地翻个身子,想抱住那个温暖的好闻的高大身体,做一个飞翔于广袤的森林的梦,但手伸过去,便扑了个空。
这种失落感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之后就这么睁着眼睛到天亮。
他想,那人还好么?是不是也像他这样躺在床上,心里一片荒芜。
余鱼感觉枕头冰冰凉凉,才知道自己流泪了。
这些最没用,最没用的眼泪。
六月天很快来临了。
今年台风肆虐的厉害,阴沉沉了两天,到了高考当天,居然难得放晴了,余鱼悄悄地去了A城三天,去参加那一场举国闻名的考试。
考完最后一门英语,余鱼望着考场外明晃晃的日头,感觉脚步都是虚浮的。
他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Z城。
余爸余妈瞧着他的脸色平静,看不出考的好坏,但也不敢就这么问他,只是打着哈哈:“考完就行了,咱们小鱼可以好好放松放松了。”
余鱼只是扯了扯嘴角。
他去了安顺会计师事务所,见到了他的老板,然后正式递交了辞职信。
老板坐在茶几边上一边用烧好的水壶烫着茶具,一边看着余鱼的辞职信,居然笑起来:“咱这是小公司,用不了这么正式。”
他把辞职信丢在一边,撕开一小包茶叶,然后一整套冲泡茶叶的流程下来,最后递给余鱼一杯茶水:“尝下,这个是白毫银针,早春第一波绿芽,好着呢。”
余鱼心里一颤,白毫银针,也是周瀚海最喜爱的茶叶,余鱼不会忘记它的气息。
轻抿一口,熟悉的淡淡的茶香弥漫在口腔里面,沁人心脾,心开始朦朦胧胧起来,突然听见老板问他:
“将来有什么打算?”
余鱼不打算对眼前的人隐瞒:“准备再回校园念念书。”
老板笑了笑:“我是不是该跟你说一句学历不是唯一呢,毕竟你可是改变了我既定看法的人呢。”
余鱼低了头抿了抿唇:“它是我的一个梦。”
老板会心点了点头,又给他斟了茶:“我倒是没想到你选这一条道,还以为你会被汉城财审部门挖走的。”
余鱼心里一跳,老板见他神色不对,解释道:“当然就算真被挖走也无可厚非,人往高处走嘛,你确实有这个资本,可比所里其他人好太多了。”
余鱼颇为不好意思:“只是做好我的分内罢了。”
“光这个做好分内已经比大部分人强了,”老板笑道,
“不过没被汉城挖去倒也没什么不好,尤其这骨子眼,若是碰上些什么紧要关节,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余鱼听他这话不对:
“汉城……怎么了?”
“你也别外传,就是在一个A城的朋友那里听了一耳朵,说是汉城的一把手得罪了什么一个大人物,道听途说的,嗨,谁知道真假。”
老板有些后怕:“话说回来,幸亏当时汉城把咱这小事务所保了下来,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老板犹自乐呵,可余鱼心里袭上一种不妙的预感。
他跟老板告别后,立刻回去搜索了汉城的新闻,但只搜到了无关紧要的事情,可余鱼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一跳一跳的,感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
余鱼的预感没有错。
过了一周时间,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悦湖湾拆迁户自焚的案子又突然浮了出来,反转的剧情大量收割着流量,瞬间被炒上了民生新闻的头条。
底层民众被资本裹挟的命运刺激着普罗大众最敏感的神经。
时值经济寒冬,汉城的股价更是应声大跌,一度跌破发行价,几近腰斩。
这还不算,汉城董事会开始分立,其中部分董事跟几个资本大鳄联手准备并购汉城。
——汉城如今可谓是内忧外患。
余鱼在家里的时候一直在关注汉城的动态,他完全想象得到现在的周瀚海一定焦头烂额。
他不知道怎么做,但让他眼睁睁看着事态一直恶化下去,他又没办法。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买了一张A城的动车票。
他不知道自己去干嘛。
他只是觉得,自己得去看看。
可到达了A城,余鱼却退缩了。
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除了远远看一眼还能有什么可以解决自己的焦虑。
焦虑之后他居然可笑地想,如果周瀚海熬不过这一关,那他就带他走。
余鱼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本这样想,可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