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病重，盼速归——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夜飘雪：雪花代表我的心……
第10章 第二章 黄泉殿（5）
5
虽然已经和云天府恩断义绝，但云鼎对陈锦恩重如山，恩师病重，无论如何陈锦都要回去一趟。他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夜未央和顾仁，或许对他来说他们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罢了。同时他也不想和顾仁起正面冲突，毕竟以顾仁的剑法和气势，他必定师出名门，陈锦不愿意平白给自己增加一个敌人。所幸顾仁也从没考虑过陈锦会突然离开，在他认为，他接到的任务中没有比这个更轻松的了。
于是在一个普通的仲夏夜晚，陈锦默默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小心避开顾仁所设的岗哨，一个人离开了他盘桓了近一个月的地方，独自踏上了回云天府的路。他走的时候，谁也没有告诉，包括夜未央。
陈锦凭着记忆找到通往上界的入口碧落殿。碧落殿中有一面巨大的镜子，从镜子中穿过去就可以到达上界。从上界去中界是不需要任何东西作为凭证或辅助的，因此上界的云白两家经常把自己家族中犯了错误的子弟通过上界景和宫与碧落殿连接的镜子扔到中界，永不可赦——因为从中界通往上界是需要携带“钥匙”的，但是陈锦并不知道这所谓的“钥匙”究竟是什么。离开的时候他走得太急，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他迫切地想要见到师父，孤注一掷地决定硬闯。
但是当他一条腿跨进碧落之镜的时候，却奇迹般地没有收到任何阻碍。陈锦担心师父安危，已是心急如焚，并没有仔细思考这异象的原因，只当自己受到了上天的眷顾。顺利进入上界后，他步履匆忙地直奔云天府，从后门溜了进去。在云鼎的卧房外，他遇见了候在那里的云意。
“师父怎么样？”陈锦火急火燎地问。
云意摇摇头，示意他自己进去看。陈锦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忙不迭推门进去，却看见云鼎正好好地坐在书桌后看卷宗，气色红润，哪有半分病重垂危的迹象？
“师父，你……”陈锦惊叫道。
“你什么你？”云鼎抬头，威严地扫了他一眼，斥责道：“若不是我叫小意给你去信，你还知不知道回来？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这次的任务事关重大，只要你完成好了，再加上我的支持，下一任府主非你莫属，连云帆都不能把你怎么样。可你呢？整天和那妖女混在一起，无所事事，荒废时间！听说不久前鬼族派了人去，想必你已经暴露了吧？我要是再不把你叫回来，你还等着被他们瓮中捉鳖不成？”
“好了，祖父。”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自然而然地挽住陈锦的手臂，娇声道，“锦哥哥这不是回来了吗，您就不要说他了，原谅他这一次吧，好不好呀？”
“你就会替他说好话。”云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不过你既然回得来，想必我交给你的任务也完成了。”说完，他一指陈锦，一道指风掠过陈锦的衣袖，大喝道：“妖女，还不快现出原形！”
陈锦和云意俱是一惊，紧接着，一面做工精美的带手柄的小镜子从陈锦的衣袖中跌落，在落地之前幻化成了夜未央的模样。
“小小年纪邪术便已如此厉害，不愧是迷住了我弟子的妖女。”云鼎冷冷道，“来人！将这妖女拿下！”
夜未央自由镜化人开始便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陈锦。陈锦低下头，避开了她的视线。云鼎房外早就埋伏好的云天府子弟一股脑地冲进来，三两下制住了夜未央；而夜未央不知是吓傻了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一动不动任由他们施为。就在云鼎下令将她带去牢里严加看管时，夜未央才动了动嘴唇，问道：“陈锦，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陈锦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一旁的云意见状，得意地笑道：“妖女，你可知道为了抓住你，我锦哥哥费了多少手段？先是假意与府中决裂离开上界，再一路跟着从下界逃出来的你，直到你最需要他的时候出手相助？这些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他只不过是为了降低你的警惕，好完成他的任务。”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夜未央，哂笑道，“不过你也真是傻，竟然跟他一路来了上界……除了因为携带着有着镜身的你，锦哥哥怎么能通过碧落之镜？所以他一回来，我们就都知道他已经成功了。”
云意顿了顿，轻蔑地道：“还有，你以为锦哥哥喜欢你？你一个妖女，也不想一想，自己配么？”说完，她仿佛取得巨大胜利似的，飘飘然走出了房间。夜未央艰难抬头，在被带离的前一瞬，声嘶力竭地喊道：“陈锦，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不是你早就设计好的？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陈锦终于抬眸，直直地对上了夜未央如镜般澄澈的双眼。
“是，”他声音不大，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她耳中，“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从来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第11章 第二章 黄泉殿（6）
6
陈锦不知道夜未央在牢里经历了什么，他只记得当他再次见到她时，这个可怜的姑娘双目中再也没有了他初见她时的阳光和明亮。
而对于夜未央，那个她曾经无数次梦回的明媚春日从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变成了最残忍的噩梦，连同这几个月的快乐时光，像有形的刀子一样一刀刀凌迟着她那未经世事的脆弱的心。曾经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痛苦，陈锦看向夜未央时，竟意外地在她眼中看出了怨毒的神色。
陈锦了解云天府的刑讯手段，他看着她，想必她已经把什么都交代了吧，他这样想着。
“妖女，听着，”云鼎阴森森地看着夜未央，“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鬼王及其后裔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你说你要见陈锦，我们也把他叫来了——再不说的话，我们就只能把你扔进绝情崖任你自生自灭了，那滋味可不好受——要知道，当初那以一己之力将神族灭族的魔修顾鸿，就是被扔进了绝情崖，想必连坟头草都有两米多高了。现在改邪归正，还来得及！”
夜未央抬头。在看见陈锦的一刹那，她原本灰暗的双眸中立刻燃起了希冀。“你可以再和他说一句话，”云鼎冷酷地说，“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陈锦……”夜未央看向他，少年一如初见时朝气蓬勃且了无心事。陈锦嗯了一声；这一声仿佛给了她莫大的鼓励似的，使她接下来这句存了好久的话终于破口而出：
“陈锦，你知道的，我这么喜欢你。所以我还是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还是不相信你会欺骗我、设计我。”她哑声说，“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哪怕一点点，都好呢？”
——她还是不死心。
——在经历过云天府的拷打、暗无天日的牢房、粗暴狠毒的对待，以及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与绝望之后，她还是不死心，盼望能从陈锦口中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救她脱离无边无际的苦海。
陈锦厌倦这种无意义地反复被问询同一个问题，心中所想冲口而出：“没有，一点点都没有。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论容貌，你不属上等；论性格，你太骄纵，我不喜欢一直惯着别人；论家世，我会是未来云天府主的左膀右臂，而你，只是下界一个永远也见不得光的鬼。你不过是因为圣女以及鬼王后裔未婚妻的身份才让我有接近你的目的，想通过你得知鬼王及其后裔的下落罢了。我以前一直以为你虽然不懂事不识大体但是个本性善良的姑娘，但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没有自知之明！”
夜未央盯了他很久，陈锦毫不犹豫地回视。终于，夜未央惨淡地笑了下，仿佛终于死心了似的，说：“好。我说，我说我知道的一切。”
云鼎给了陈锦一个赞许的眼神，陈锦连忙表示不敢当。他的任务只是把鬼族圣女带回上界，其他的不归他管，他也没有兴趣。正当他准备告辞离开时，突然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喷到了他的左眉心；他抬袖去擦，竟然没有擦下去。
他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发现他和夜未央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一线黄色的光晕环住。而夜未央，在咬破舌尖的血喷到陈锦眉心之后，一字一顿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