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皮赖脸地留了下来,以“担心祁之乐刚回来不适应”为借口。
祁之乐简直无语,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怎么可能会不适应?
要说不适应,也是他呀,因为甜味的包子甜味的面条甜味的炒菜……哼哼唧唧吐槽好些天了。
祁之乐开课后,也渐渐忙了起来,顾不上他,她担心饮食不习惯,他身体会不适应,赶他回洛阳。
靳哲阳充耳不闻,被赶急了,就用被子蒙着两人,一边动手动脚,一边哄骗,明天再说。
明天复明天,他不仅没走,还在苏大的旁边租了一个小公寓,把自己行李从宾馆搬到公寓,又连哄带骗地把祁之乐的行李从宿舍也搬了过去,如此,开始了他陪伴女友学习深造的同居生活。
祁之乐耍赖赖不过他,说理没有他巧言令色的本领,踢他一脚泄了愤,随他去了。
天气渐渐回暖,靳哲阳开始调整他这么多年日夜颠倒的作息,每天五点半起床,跑步去找陆定宜,陪老人家沿着小桥流水遛个弯,再陪她在早餐店吃了早饭,然后七点半赶回家,送祁之乐去上学。
一天,他出于好奇,同她一起上了一节语言学的课程,课程伊始,老教授在讲台一阵叽里呱啦,他在座位上,很配合地开始哈切连天,根本坐不住,煎熬到课间休息,果断丢下祁之乐跑去篮球场打篮球了。
很快,他结识了各科各院的老师,学生,以及部分校外人士。
每天都有人约他打篮球,他还跟着一位体育学院的老师练习网球和橄榄球。
生活地丰富多彩,心态放松,人仿佛一下回到了青春年少。
反观祁之乐,每天扛着20斤的文献穿梭各个教室,晚上还要熬夜写论文,苦逼兮兮。
面对焕然一新的靳哲阳,她一边嫉妒,一边无语,一边又欣慰。
她以前有埋怨过上天,为什么给两人增添磨难,非要在他和她刚刚复合的时候,甩给她一个难得的机会让她陷入两难的选择。
现在才知觉,原来这一年的时间是上天开恩,特意赏赐给他们的。
给了他再一次享受校园的机会,给了他再一次享受作为男朋友陪伴女朋友上课的机会。
她想如果两个人当初没分手,他们异地恋,他应该时常会从洛阳赶来看他,陪她上一节课,陪她度过周末,陪她在校园走走……
林林总总,曾经埋在胸口的遗憾,如今全部实现了。
他在她暗淡的人生点缀了满天的繁星。
……
靳哲阳在六月份中旬“逃”回了洛阳。
梅雨季节开始了,一连一个星期淅淅沥沥的雨,水气浓重,床铺变得格外潮湿,他夜里转辗反侧难以入睡。
祁之乐想点子:“要不我用电暖扇把床单烘热。”
靳哲阳哼唧:“那我身上不起湿疹,改起痱子了。”
祁之乐趴在他身上笑。
靳哲阳搂紧她,唉声叹气:“我们两个啊,没享对方应享的福,却吃尽了对方该吃的苦,真是……绝配。”
祁之乐回忆起了初到洛阳时,她的种种不适应,已经记不得是怎样捱过来的了,但每每午夜梦回,心情怅然,总希望有个人能来拯救她,把她接回苏州去。
她不愿意他难受,心疼。
又赶他回洛阳,这次,靳哲阳到是分外听话了,嗯了声,就是走之前,黏着和祁之乐温存了大半夜,精力吓人,祁之乐累地直咬他。
靳哲阳悠悠一句,“果然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完全不嫌疼。
靳哲阳回到洛阳,先去网吧视察了一圈,受到了员工挤眉弄眼的打趣、毛野慷慨激昂的指责和凡娇喋喋不休的抱怨。
他一一笑纳,然后没致一辞,转身离去,潇洒自如毫无愧疚地继续当甩手掌柜。
第二天,他联系了搞室内设计的朋友,开始定房子装修的图纸,各种细节均一一遵循祁之乐的意见。
祁之乐也是接到他的电话,才反应过来,他回去是装修房子的。
方案定好后,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选家具和地板,颜色和图案也全按照祁之乐的喜好来。
等施工队开始施工,他与负责人确定好所有的细节,便把盯梢的工作交给东子,拍拍屁股,人又飞回到祁之乐的身边了,大言不惭地说,家里装修,没地方住,只能找你凑着过段日子。
祁之乐:“……”
而在靳哲阳走的这段时间,陆定宜找祁之乐谈话了。
她盘问了靳哲阳的家庭情况。
一直以来,她暗中不动地在观察,她对靳哲阳高大帅气的外表是非常满意的,可两个人长久的过日子,不能单单有好看的皮囊,性格很重要,她是极怕祁之乐碰到尖锐暴躁的男人,因为她知道按着祁之乐的脾气秉性,她无法与之抗衡,所有委屈悉数咽下,那得多苦。
在她眼里,祁之乐是个福薄的孩子,她给她添不了福,只能帮着擦亮眼睛,好好挑一挑枕边人。
多日接触下来,靳哲阳的稳重自矜,让她悬着的心渐渐放下。
所以,是时候,进一步了解男生的成长环境了。
祁之乐不隐瞒,“他是被收养的,养母跑了,养父早年间因事故去世了。”
陆定宜仪容得体,不动声色又问,“他是做什么的?”
“开了间网吧。”祁之乐声音弱了,她心底没底,不是为靳哲阳的职业感到难堪,而是在老一辈人的眼里,不学无术的孩子才会混迹网吧,沉迷游戏,她怕陆定宜因为刻板印象,对靳哲阳有先入为主的偏见。
陆定宜哦了声,声音软糯,听不出情绪,她淡淡地又问,“学历呢?”
“高中毕业。”祁之乐看向陆定宜,眼神里写满了焦急和恐惧。
她与靳哲阳的结合,最希望莫过于得到陆定宜的祝福。
“外婆!”她蹲到陆定宜腿边,抓着陆定宜细白孱弱的手指,替靳哲阳说好话, “你不要给他贴标签好不好,我知道家庭、学历和职业评价一个人很重要,可是他没有足够幸运,有一个很好的出身,他现在拥有的东西,都是他自己打拼一点一点得来的,他真的非常努力,是一个值得我信赖和倚靠的人。”
“那么喜欢他啊?”陆定宜抚顺祁之乐的头发,听着她对他直白的赞扬,笑了笑。
“特别特别喜欢。”祁之乐拼命点头,“外婆,其实我们高中就在一起了,他在我最难过的那段日子出现在我身边,然后告诉我快乐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后来我们分开,我还是念着他,盼着他好,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提到高中,陆定宜大致能猜到她经历了什么,叹了口气,缓缓的又问:“为什么分开呢?”
祁之乐心中泛起不可名状的苦味,“生活让我们分开了。”
陆定宜若有所思,“都是苦命的孩子。”
所以,时隔数天,当靳哲阳再次陪着陆定宜散步时,发现陆定宜对他的态度变了,她开始他交流,以祁之乐外婆的身份来审视他。
“你和囡囡的事情,囡囡姆妈是什么态度啊?”陆定宜的普通话不太标准,浓浓的吴侬软语的调调。
“还没有跟她挑明。”靳哲阳坦然道。
“为什么?”
“想让您来帮帮我们。”
“那你呢?你做什么?”
陆定宜身体不济,边走边说,气喘地厉害,干脆在巷子边的长凳上坐了下来,旁边一棵枝条飘洒的柳树正好遮阴。
“我什么都做不了。”靳哲阳语气无奈,又自责,“我冒然的出现,除了把彼此的关系弄地更僵,不会有任何好处。”他稍微停顿后,又说,“当初,因为我,祁之乐挨过一顿打,受了不少苦,我不能再让她因为我,再去独自面对指责和批评了。”
靳哲阳知道,石雅心大概率是瞧不上他的,可她对他的不满,没法向他发泄,脸色只会甩给祁之乐看,那到时祁之乐的处境会有多难。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出面就一定能说服囡囡的姆妈?”陆定宜询问。
靳哲阳轻微摇了摇头,有深意的一笑,“不是说服,是想让您,带着对我的信任,底气十足地通知她,让她把女儿嫁给我。”
必须强硬一些,压制住石雅心,这样祁之乐才能不被刁难。
“这是你的主意?”
“嗯。”
陆定宜瞥靳哲阳一眼,吃惊他竟会有如此周全深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