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bc.
第十一章
距离他们上次翻天覆地已经过了好几天。
翻天覆地这个词看上去有些狂暴,但宗像和周防回想他们那天的所作所为,除了翻天覆地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词好形容。
起来的时候已经日色向晚,枕头不在床上,被子在地上,床单在床头挂着,总之没有一件东西是物归原处,只有一个人还在另一个人里面这件事坚持不变。
饿得久了也是情有可原。他们放过自己,闭口不提。这一顿大概可以饱三年,所以他们现在安静地在一张床上,各自休息。
周防半睡半醒,而宗像在看书。
这样时光静好的画面是这几天的常态。
气氛很宁静,周防的电话却不太识趣,不仅响了,而且响个没完。
周防想摸电话,听得到铃声却硬是找不到电话在哪个缝里,他蒙着头在床上一通乱摸,在所难免地就从摸电话变成了摸宗像。
宗像无语地找到电话,塞到他手里。
打来的是出云。
“哟,尊。”
“啊,有话就说。”
“最近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啊。”
出云的本意是想调侃一下周防,毕竟你虽然不是king了但好歹也是吠舞罗的头目,你想住在宗像那里我们没有意见,但是白天抽点时间回来看看,这总是应该的吧?
把人追到手就把朋友忘脑后,大叛徒!
然而周防问他,“几次?”
“……”
出云词穷了。
周防的电话是外扬,这黄腔开得如此随心所欲,简直信手拈来,坐在旁边的宗像一面觉得这太粗鲁了真心没法听一面暗暗佩服周防机智狡猾真会玩。
什么时候他也能在新年会上来这么一手啊,让伏见淡岛他们刮目相看一下!虽然他们大概完全不想看……
于是周防讲完了电话,抬头就看到宗像用一种十分微妙的表情望着他,带着三分鄙视两分不屑五分赞赏。
看得周防心内一阵骚动。
“……还不睡吗?”
他拍了拍宗像手上的大部头。
“阁下有空应该回吠舞罗去看看,毕竟你的部下无人约束,会让公职人员感到麻烦。”
宗像合上书,说道。
出云并没在电话里明说让他回去。
周防从台灯幽微的光线里看宗像的脸,有时候他很天然,天然到傻,但是不妨碍他更多时候善知人心,善解人意。
周防在枕头上伸开手,“再等等。”
“等什么?”
宗像摘了眼镜,顺着他的手滑进他怀里,顺畅自然。大概是真的困了。
周防对他这样理直气壮的投怀送抱一时难以消化。
“喂,宗像。”
“怎么了。”
“……这么乖乖靠过来,总觉得不像你会做的事啊。”
“哦呀,阁下伸开手的意思,不是想抱我吗?”
……说得好有道理,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睡吧。”
宗像说。
他每次不戴眼镜就本能地喜欢贴着别人的脸说话。
周防很想告诉他太近了。
他只能长叹一声,“宗像,你这样我很难做啊。”
“难做什么?”
你说难做什么?易做禽兽难做人啊。
“周防尊,按照约定,今天应该睡觉。”
这是什么鸟约定,并没有人跟你这样约定过好吗。
周防看了看被他按在枕头上的宗像,仰天思考了一下。
“宗像,我头晕。”
以为头晕是杀手锏吗?鬼才会吃你这一套。
二十六岁的宗像礼司先生,今天光荣做鬼。
隔天周防就去了吠舞罗,亲切接见了想念大哥的若干小弟,并带领工作班子对势力范围进行了细致认真的检查指导。
细致认真属于十束,检查指导属于出云,属于周防的大概只有抽烟这件事……
这样就够了。
他们熬了这么些年,不就是希望过这样的日子吗?
夕阳映着他们成群结队的身影,像燃烧的火,永不熄灭。
吠舞罗酒吧的门口停着宗像的车。
他在等他。
“按照约定,我来接阁下回去。”
这又是什么鸟约定,也没有人跟你这样约定过好吗?
不过宗像说有,那就是有。
他们在回去的路上,不约而同地被扑入车窗的春风熏了满面。
春天来得这样快,一眨眼已经暖透了整个世界,满载春意的花朵在人们昼与夜的耳鬓厮磨里怦然绽放。
“明天要来接我吗?宗像?”
“看在下的心情。”
要心情是吗?那很容易。周防在红灯的片刻,捉过宗像的脑袋,给了他一个心情UP的吻。
心情好不好?
“哼。”
“哈……”
车水马龙的街市,他们的爱情和亲吻都微小如尘。像这繁盛春天的所有细枝末节,并不重要,也不需要任何人来证明和铭记。
只要彼此明了就可以。
车子随着绿灯的信号缓缓起步,擦过街边的花树。这花树今年开着,明年开着,岁岁年年长久。
等过秋的萧瑟,冬的枯寂,总有花开的时候。
就像人们常常说的那样。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Fin.
第十二章 番外 over the distance 01
周防觉得他一定在哪一世里造过大孽,命运老喜欢跟他开玩笑,不是丢给他一把剑,就是把他打回娘胎重练。
他睁眼醒来发现自己坐在一堆国三学生中间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听说人死之后会有一段灵魂漂浮的时间,大部分灵魂选择投个好胎,也有些灵魂会迷失在平行的小世界。
周防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迷失在小世界,他过去的学生生涯十分模糊,早早就觉醒成为了king,king的日子也十分消停,因为有出云和十束帮忙。
然而现在他什么也没有。穿越突如其来,简直防不胜防。
周防看了看淹没在学生丛里的宗像,他在心里衡量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自嘲。这个世界没有别人,只有宗像。
周防不知道宗像过去念的都是什么学校,现在这间显然是个公立学校,女生的裙子都乖乖地放在膝盖下面,男生一律黑漆漆的束领校服。周防心想,看宗像后来一副精英子弟爱装逼的嘴脸,还以为他是什么私立名校出来的高材生,原来国中也是在这样普通的学校里挣扎时光。
转念一想也不一定,也许这是个新的宗像,真的崭新,十四五岁,年轻得能拧出水来。这个新鲜的宗像也跟其他学生一样,穿着黑校服——虽然有句话叫人靠衣裳马靠鞍,然而还有句话叫衣是皮毛人是骨,衣服丑不要紧,人帅就不尴尬。这怂头巴脑的黑制服设计任性剪裁随意,穿在学生们身上像一只一只黑色的熊——宗像是这熊窝里的一只黑鹭鸶,又高又细又长。
周防又警惕地低头看自己,还好,跟过去没什么两样,里面还是白恤衫,不至于太熊。他放下心,满怀欣赏地撑着脸,看宗像仪态万方地擦完黑板,迈着鹭鸶步从讲台上下来。他腿原来天生就这么长,青春期的上半身还没长全,底下的腿已经迫不及待进化完毕。周防回想过去和宗像在街头斗殴,最喜欢看他一双长腿上天下地,简直大饱眼福。
只可惜死前没能摸一摸。
现在他可以多看两眼,捞回本。
大概他眼神过于露骨,有人拦住宗像,低声笑着给他讲,班长,今天周防怎么了,老看你。
宗像就狐疑地把目光投向周防来。这时候他还没带后来喜欢的银边眼镜,带着一副小黑框,可是丝毫无损他眼睛的漂亮。这双眼睛一定承蒙上天庇佑,一辈子都这么清澈,十四岁的此时像波光潋滟的湖,后来的二十四岁像绮艳流光的玉。
周防越看越喜欢,同时又觉得好笑,宗像看他他也不回避。宗像朝他走过来,斯斯文文地盯了他两眼,微微一笑说,“周防同学,您知道要跟我坐同桌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周防就想笑。万万没想到宗像居然还在变声,声音还带着少年性的软糯,可是腔调却和后来没什么差别,一样的假惺惺。他拿这个又清又糯的声音喊他“周防”,两个气音听上去就像在撒娇。
周防还想再听一遍,于是装傻,“说什么?”
宗像显然没能看穿他的居心,他以后很有风度,现在也很有耐心,他扶了扶眼镜,附身贴近了周防的脸,“我说,周防尊,这学期您跟我坐同桌。老师让您往前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