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可忍姐不可忍,舒婵觉得这事忍无可忍,正要上前,却被旁边的荷藕扯了一下袖子,这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舒家的一个小嫡女,还是不得宠的那种。
她现在算是穿了鞋的,不再是光脚的,她惹出了事端,是会连累舒家其他人的。
于是气就堵在胸口,怎么吐也拖吐不出。她寻思着怎么的也要给红衣公子哥套个麻袋!
奈何她憋着气,红衣公子哥却还在那边喋喋不休,舒婵将自己的帷帽拢了拢,上前一步,沉声道:“——那位红衣公子,小女子有话要说。”
一屋子的人齐刷刷向她看来。
舒婵站在十阶高的楼梯上,手拍了拍木质楼梯栏杆面,道:“这位公子,你一口一个池子玉贪污受贿,请问是朝廷判了么?陛下判了么?”
那红衣公子哥显然愣了一下,虽说池大富贪污是大家都认定了的事实,但确实没有证据。
他见是个小女娘在这跟他说话,也不好意思大声斥骂,只好冷冷道:“——小娘子还是学学绣花比较好。”
舒婵冷哼一声:“既然没有证据,陛下也没有责罚,那就证明池大人是清白的,你在此高声宣扬陛下宠信与他,还将他与前朝南阳君做对比,众所周知,宠信南阳君的是前朝亡国君主,听你的意思,难道是意指当今陛下也似那亡国君主吗?”
红衣公子哥脸色一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舒婵继续说道:“我朝陛下何等威武,何等圣明,真不知你这公子是何家之人,对陛下有何不满,竟公然大放厥词!”
——舒爹名言:任何事情上纲上线到国家层面,那就能先发制人。
果然红衣公子哥被震住了,其实池玉是奸臣这事儿大家都明明白白,但都是暗自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也就是听家中父母说了一星半点,记在了心里,这会儿自己中意的女孩子喜欢上了一个他觉得什么都比自己差的人,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了。
现在又听舒婵问他是哪家人,更加心虚,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舒婵乘胜追击,下一步阶梯,冷声道:“敢问公子今年多大?可有功名?”
这回是蓝衣少年替他答的:“十七!他今年十七!没有功名,白身一个。”
话里话外透着看热闹的兴致。
舒婵扬起嘴角,笑了:“池子玉,大夏十三年秀才,彼时十五岁。”
——贼骄傲好吗?
然后继续一步步往下走:“大夏十七年,黄河泛滥,百姓灾苦,他奉命赈灾,为本朝黄河水灾治理中百姓死伤最少,灾区恢复最快的一次,回京时百姓相送万名伞,你有吗?”
——她家娃是一个功劳一个职位爬上去的好吗!
“大夏十九年,齐州一片闹蝗灾,也是他,在危急关头想出法子,以“蝗”为食,救了齐州百姓,彼时无人饿死,也无人卖儿卖女,以让朝廷稳定,有充足粮食和余力去镇守当时在遭受北祁攻打的邳州,彼年二十岁!你能吗?”
舒婵:当时听见这件事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终于苏出一点东西了!
这法子是她给池玉的常识教育好吗!
她咄咄逼人:“小事暂且不谈,再说今年四月,池子玉不远万里歼灭云王,行军从无败仗,治军严谨,所收之城,不扰民不侵民有利于民——”,她声音一声声增大:“这等利国利民之人,这等有伟功之人,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一个奸诈小人!”
她这时已经完全走下了楼梯:“——这位公子,实实在在的功劳你不看见,没有证据的谣言倒信的很快,你坐在那书院里,对着孔圣之书,不觉得羞愧吗?”
那红衣公子哥恼羞成怒,旁边的狗腿儿想了想,觉得还有一个地方舒婵没有反驳,他着急大喊:“那他是个天煞孤星的命,这总没错了吧。他唯一的姐姐要是被他克死的。”
——你他么才死了!老娘活的好好的!
舒婵正要继续怒骂,却见那红衣公子哥的狗腿子突然痛呼一声,双腿一跪,大叫起来:“我的腿——平沙,我的腿断了!”
那唤做平沙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觉背后一痛,扭头一看,却发现肩头有一把匕首,此时也顾不得到底是后背痛还是肩头痛了,两眼一闭,直接晕倒过去。
客栈顿时乱做一团,红衣公子一伙人觉得这事是蓝衣少年的人干的,一边让人去叫大夫,一边上前揍人,蓝衣少年甚觉委屈,刚开始还不敢反抗,但后来被打急了,脾气也上来了,招呼了人过去,两边对打起来。
舒婵觉得这是大好的机会。
她向来爱做这些捡漏的事情,于是趁机溜到那个三番五次说池玉是天煞孤星命的狗腿面前,提起脚狠狠地踩了他几下,犹还觉得不解恨,搬起一把把椅子就往那狗腿身上摔,她觉得自己这动作真是潇洒的很,终于满意了,拍拍手抖灰尘,然后还想起还有一个红衣服的没打,于是四处寻找红色踪影,却扭头发现,那个帷帽男虽然看不见脸,却着实是在盯着她的。
她向来对眼神敏感,舒婵只觉得帷帽男目光太过古怪,……且似乎在通过她看上另外一个人,再等荷藕靠过来,说她刚刚怼红衣公子哥的时候,帷帽男一直盯着她看时,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十分怀疑帷帽男是个抠门的变态!
——被变态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果然老祖宗说的好,做人要低调。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作者菌对自己前面:找镖师去蜀州找人的情节实在有抵触,所以想修文,却没想牵一发动全身,改出了5000多字出来,看过的小伙伴也不用再看,信息一样,这里将更改的信息总结一下,就一个:
——池玉今年二十五岁,舒婵十五岁。因为本来设定十三岁的,却发现不好结婚了。
-------好了,明天修改错别字,见到有修改不要惊讶,以后应该不会再修文了,新的一章在凌晨12点,以后还是这个时辰更新吧。
现在是凌晨五点了,实在熬不住了,晚安,存稿箱设在六点了——唔,早安哈哈哈哈。
第9章 池玉(番外)
池玉看着那个什么地方都与自家阿姐对不上号却神似阿姐的女孩子上了楼,随着门关上,他收回了目光。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刚刚那女孩子从吃饭,说话,甚至是走路,都与阿姐太像了。
都......一样可爱,想让人将她藏起来,谁也不知道,就他一个人看见。
他缓缓上楼。
这是她刚刚走过的楼梯——她走路的时候,像只企鹅——他不知道企鹅是什么,这是阿姐跟他说的,确切的说,是说漏嘴了。
她时常说些奇怪的词。
比如激励他去考科举,别人家都是说金榜题名,加官进爵,唯独她一本正经的分析做官的好处。
——包吃包住包分工。
——单位食堂不用纠结自己每天吃什么。
这是个很新鲜的说法,池玉小时候不懂,却不想被她看出来,一直记在心里,后来她不在了,自己进了官场,就更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但这都是最开始的那一年,后来她像是要融入周围相邻一般,学了些农家俚语,这些奇怪的词,就很少再说了。
说漏企鹅的那次,是她瞒着他大雪天进了山,背着她的弓箭猎了只兔子,池玉记得自己浑身怒火向她跑去,质问她为什么不带着自己,她笑着道:“你还小呢,要是冻着了怎么办?”
她想将他抱起来,自己却不愿意,将人一把推倒在地,一拳头砸在雪地里,问她是不是想离开。
那时候他多不懂事啊——池玉恨不得扇那时候的自己一巴掌,怎么能那么冲呢,她是为了他能吃饱才进山的。
但是阿姐却不跟他生气,只觉得委屈。
她说,“我就出门一会,累的很,你倒好,回来还推我,像只企鹅似的跑,难看死了!”
她说着说着就哭上了:“我他么又不是学的幼师,你能不能听话点,别熊了。”
池玉慌了神,但依旧梗着脖子冲她吼:“那你还敢离开我吗?”
阿姐却看出他的心虚,将他扯进了怀里,“我知道了,我不离开,我真的只是上山打了只兔子。”
他彼时仗着阿姐宠他,一个劲的得寸进尺:“永远吗?”
阿姐笑眯眯的牵着他回家:“嗯,永远,陪你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