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正常一点的男人,遇到女的未婚先孕不该是弃如敝屣,连孩子也被唤做野种的么?怎么白月笙会是这个反应?这也有点太……超过了。
还是真的……有父子天性这种说法不成?
彩云刻意压低的声音响了起来:“事情是圆满处理了,就是便宜了江梦琪……可是小姐,我那日送去给肃亲王府老王爷的信中间出了耽搁,本该是延误了时日的,我还想着赶不上婚期,怎么……”
蓝漓也略微疑惑,不是老肃亲王,会是谁掣肘了陆家,会是……白月笙吗?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内室白月笙的脸上。
那英气逼人的男子正坐在一旁看家轩习字,面色平静,发髻上的白玉冠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出暖人的光泽,连着他整个人原本的冷峻都似乎敛去了几分,他偶尔会指点一两句,低沉的嗓音醇厚异常,每一个举手投足都分外的好看,是十足十的天之骄子。
而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做事凭自己喜好的人,闲着没事会帮她?
很快,蓝漓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江梦琪的事情,间接也算是给白月笙找了麻烦,他不来找她问罪都不错,怎会出手帮忙?想了想,蓝漓道:“许是陆家的意思吧,不必管他。”
“唔,也是……”
“娘亲——”彩云话音刚落,内室响起家轩的声音。“这是什么呀?”
蓝漓应声前去一看,很快将桌面上那些杂乱的纸张收拾了起来。
这水阁的内室书案,原本一直是蓝漓用着的,有一些平素的账目都放在桌上,本来收拾好了的,却被家轩不小心给翻了出来。
“没事,你继续。”蓝漓拿着那些账目离开。
身后,白月笙略略意外的视线落在了蓝漓的背脊上。
两个时辰之后,战坤带着一个中年男子来到了水阁,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王妃,这是府中管家,李锐。”
蓝漓微愣,“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见过王妃。”李锐上前,垂首道:“王爷有令,以后府中的大小事宜,请王妃主持,属下今日先送来往来流水较为重要的一些账目,其余的明日在送来。”
说着就递上了一只漆盘,三叠半米高的帛书显露蓝漓眼前。
蓝漓颇感意外,“怎么会……”然而战坤和李锐都是奉命办事,且都是华阳王府的老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蓝漓知道问他们是没有用的,待二人离开之后,没过多久,自己去了寒月轩一趟。
入了华阳王府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来到寒月轩。
寒月轩构造精巧独特,与府中其他院落大不相同,隔着好远就闻到了淡雅的梅香,正值冬日,梅花迎寒风而立,前几日霜雪未化,此时大片的白中点缀片片的红,在廊下宫灯的映照之下显得越发的美妙而娇艳,片片红梅之中檐角飞翘,竟生出几分出尘脱俗来,半点不见富贵风流。
蓝漓不禁想起那关于梅映雪喜欢梅花,所以华阳王府遍植梅数的传言来……若她记得不错,整个王府,只有这寒月轩中,才植了梅数,若不是深切的喜欢,也决计不会把梅数植在自己时刻可见的地方。
蓝漓叹息,白月笙必然是十分喜欢梅映雪吧……
“王妃!”战坤看到蓝漓,十分意外。
“嗯,王爷在吗,我找他有些事情。”
“在的。”战坤回神,忙道:“我这就为王妃通报。”
蓝漓等了一会儿,战坤去而复返,请蓝漓入了寒月轩的书房。
书房之内一室和暖,白月笙正坐在书案后面翻阅帛书,听得开门又关门的声音,头也没抬,道:“你先坐一会儿。”
蓝漓只得坐在一旁小几边,只是这坐一会儿,却过了小半个时辰,白月笙还在翻看帛书,蓝漓暗忖,看的这么入神,不会忘了她这个人了吧?
于是,一声轻咳在静怡的书房内响起,白月笙一怔,忽然抬头,还真的将她给忘了。
蓝漓无语,等得太久,也没什么耐心,开门见山道:“今日李锐前去找我,我想知道,王爷这是何意。”
白月笙放下手中帛书,“难道他说的不够清楚?”
“他说的很清楚。”蓝漓微顿,正是因为说的太清楚,所以她才莫名其妙,他们素来各做各的事情,今日这一出是为哪般?“我只是奇怪,王爷为什么……”
白月笙显然是懒得多说,起身出门,可蓝漓心里的疑问还没解决,自然想也没想跟了上去,她脚步不停,随着白月笙进门关门,“蓝漓无才又无能,委实是打理不了王府这么多的事情——呀!”
白月笙不知何时停下脚步,蓝漓来不及收势,撞的鼻尖生疼,忙后退两步站稳,蚊蝇一样道:“抱歉。”
面色冷峻的白月笙瞥了她一眼,“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来那么多废话?”话落,入了内室。
第55章 心爱的玉带
蓝漓道:“可是,我与王爷的协议只有医治那位受伤的病人,不包括其他。”
“我改主意了。”
刚要开口的蓝漓只好深深吸了口气,迈步入了内室,左右细看了几眼,蓝漓慢半拍的发现这可能是白月笙的卧房,这……怎么就跟着进了卧房?
“还杵在那干嘛?”白月笙想要更衣,却难解腰带,“过来。”
蓝漓很快会意,抿唇,“我去唤战坤进来。”说完,竟然真的转身往外。
白月笙口气不悦,“唤战坤做什么,你没手?”
蓝漓想着你自己难道没手?只是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帮忙拆下腰带而已,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她走上前去,没想到这腰带却是有些难拆的,只好倾身低头细细查看暗扣在哪,只要找到暗扣,咔嚓一下,玉质腰带自然解开。
这世上狗血的事情当真是多得很,可蓝漓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给撞上了。
她低头看的认真,那三千烦恼丝却不甚安稳,飘来飞去好不逍遥,蓝漓研究半晌腰带没拆开,刚要起身,却傻了眼——
自己的头发绕在了镶嵌玉片的银钩之中,不但取不出来,连抬头也困难。
白月笙已经等得不耐烦,转身就要看她搞什么鬼。
“啊!”
蓝漓痛呼一声。
白月笙狐疑皱眉,又转了一下,“怎么了?”
“别……别动……”头皮扯的发痛,蓝漓倒抽了一口气,白月笙从面前铜镜看到蓝漓弯着腰抓着头发按着头皮,恍然明白一点什么,他从镜中看了蓝漓一眼,冷哧:“蠢的可以。”话落,往外唤了一声,“战坤!”
蓝漓脸色阵青阵白,“别,不用喊战坤进来,不用,我自己……可以!”
“你要是可以会弄成这样?”白月笙显然是不信的。
“我真的可以!”蓝漓忙道,门外已经响起战坤询问的声音,见白月笙就要开口,情急之下蓝漓忙扯住白月笙的手腕,难得露出央求的神色,“别……”这要是把战坤喊来,她以后怎么见人?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白月笙看着那握住自己手腕的纤白素手,她的手分明是冰凉的,可握住自己手腕的时候,却让他感觉到了奇异的暖意,那冷如铁石的心忽然就软了一角,原本唤战坤进来的话也变了样,“没事。”
蓝漓大大的松了口气。
白月笙睨向蓝漓,“你要怎么解决?”
蓝漓呐呐:“有匕首或者剪刀吗?”只要剪掉这一缕头发,自然万事大吉,只是在白月笙眼里,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损人发肤犹如杀人父母。
白月笙剑眉一皱,手指向后,摸到了蓝漓被绕住头发的那一块玉片,巧劲儿一动,玉片掉落,蓝漓那缕青丝也从银钩上掉了出来。
蓝漓连忙后腿几步站在帐幕阴暗处,脸色又是红又是白,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有做过这么丢人的事情!
“王爷早点歇息,蓝漓告退。”一句说完,也不等白月笙回应什么,人已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战坤还好奇这里面出了什么事儿,却只见蓝漓面色赤红疾步而走。
“还杵在那干嘛?”白月笙的声音响了起来。
战坤忙上前伺候,一压一按拆了腰带,“玉片怎么掉了?”
“将这玉带送去水阁。”
战坤似有所悟,忙低头道:“是,只是……属下要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