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是老头?"白离往后瞟了一眼。
老夫顿了一下,嘴角一丝邪笑转瞬即逝,躲开了白离的眼神,便道:"是啊,国师不好对付,你们要小心,如果我能帮上什么忙,尽管吩咐。"
"你打算死在皇宫?"白离的声音低沉,听着像是一道冷箭,"你说你是被抓去充兵的?"
"哎,我知道你怀疑我,年轻人,到了皇宫,你可以随时杀了我,我只愿死在皇宫里,为了报答你,我把自己的命交给你,你尽管让我做事,利用完我之后再杀我也不迟。"老夫竭力打消白离的警惕。
"你说的,到时别后悔。"白离道。
"不后悔的,在这样的乱世活到这个岁数,也足够了,我还得感谢你愿意满足我最后的夙愿。"老夫说着,突然想起来,"年轻人,皇上现在应该还在宫里,他手里有怪物,不能靠太近。"
"眼珠?"白离想起第一次见赫术的情景,他用眼珠束缚住白离,白离什么也干不了,呆在那里任人宰割,要不是赫逸他们赶到,白离觉得自己会死在赫术面前,"你知道怎样毁了它吗?"
"我知道能毁坏,可惜我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或许你能在御书房里找到。"
"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我半步,直到我杀了你。"
"哎,好。"老夫稳稳的叹了一口粗气,"照你说的做。"
白离按照老夫指的路走,不时沉着感应幕禾的气息,竟发现幕禾也是往皇宫走的,白离把心思全放在了幕禾的气息里,不由得紧张起来,赫术还在皇宫里,幕禾这是打算做什么?
白离的紧张传达到了老夫身上,老夫发现白离勾着他膝盖的手越发用力,扯开了大腿上的伤口,"嘶--"
白离从思绪里反应过来,想起自己还背着一个熟悉皇宫的人,道:"宫里还有什么能帮我们?"
"嗯……"老夫摇着头思考,头撞了一下白离的后脑勺,"似乎有个密室。"
"里面有什么?"
"哎哟,我哪知道啊,密室不是我们能靠近的,但我知道它在哪里,扫了几十年的地对宫里的地方还是比较熟悉的,你想去哪,我就带你去哪,不过,"老夫被白离抖得往上晃了一下,"你要小心,密室的防卫很严,我只能离它远远的地方扫地,一靠近就有枯尸咬过来,偶尔还看得到鬼童在里面嬉戏,忒可怕。"
"即使这样,你也不可能离开我半步。"白离道,"你必须跟我一起进去,如果你想打什么歪主意……"
"哎哟我的老祖宗,"老夫感到哭笑不得,"你还担心我祸害你啊,老夫我又不是国师的人,为啥要帮皇上和国师?我巴不得他们死呢,你是个好人,我即将灯枯油尽了,死之前想要做些为国除害的事情。你没见过我这些年过的什么苦日子,也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啊,想当年先皇还在的时候,国泰民安,我们小官吏每年还能回家过年,现在呢?国不像国,家不像家,就在赫术登上皇位的时候什么都毁了,先皇要是看到这种场景,还不抽死那两个禽兽!我们能做的事太少,没有力量,一直在等着救世主出现,让这个国家重新复活,有血有肉的人不多了,年轻人,你就收下我这份诚心吧。"
白离不说话,但他听进去了,点了点头。
夕阳逐渐从山顶退去,云层里的那一抹红也慢慢褪去了,余温却还在,萦绕在身上,就像被人拥抱着一样温暖。脚下的干草还沾着水,踩在上面发出�O�O�@�@的声音。泥土被脚步带起,飞得不远又落回土里,始终离不开这片土地,就像赌气离家却始终会回来的孩子一样。天色突然暗淡了下来,阳光被抽走,不知哪来的风刮得树枝摇晃,一片叶子落到白离头上,被老夫吹走了。
"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老夫担心白离背得双臂发麻。
白离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老夫惊叹白离的身体素质,自己却昏昏欲睡了,趴在白离背上打起盹来。
晚风肆虐,夜色惨淡。
第51章 棺材
幕禾和岁岁连夜赶到了皇城,在一处偏僻的房子里停下。
话说这个房子,简直跟茅房是两兄弟,里面有个洞,向四处散发腐臭味道,一打开门幕禾就屈服在这十里飘臭的环境里,要不是岁岁提前告知到了,幕禾怕会以为岁岁想解手,或者之前有个人在此拉过稀。
只见岁岁往洞里喊了一声,伸手拉出一位魁梧的男子。
幕禾刚想打个招呼,突然看到壮汉头里有一些白丝,到嘴的话转了个弯儿:"大哥--叔叔好。"
"这位是纪匪,"岁岁简单说了个名就进入正题,"挖到墙了吗?"
纪匪点头:"顺便挖了个水道。"
"谢了,"岁岁拍了拍壮汉的肌肉,"你的任务完成了,我该付你多少钱?"
纪匪皱了皱眉:"我可不是为了钱才做这件事的。"
"哦也是,"岁岁把手放在幕禾的肩膀上,"那我介绍个人,这位就是幕禾。她有点怕生,不要见怪。你要跟我们进里面去也可以,不过外面不久你就能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纪匪顺着岁岁的视线望去,两只白鸽站在树枝上朝他歪头,梳理羽毛的时候又飞来了一只,与他面面相觑。
幕禾瞧见鸽子腿上什么也没有,看来赫逸那边忙得没空回信了。
"我们走了"岁岁点了一根蜡,先往洞里走。
幕禾赶紧拿起桌上的蜡烛跟上,顺手多带了几根。
洞里够大,想来也是因为纪匪的身形,幕禾走的时候还能有风从身边吹过,摇晃了烛火。
一路上经常迎面撞到什么,一次幕禾便抬手抓住,烛火一照,原来是白骨。敢情这皇城里面是偌大的坟地?
"地上那么热闹,地下却如此凄凉。"
岁岁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就是要这样才能抵消亡灵的怨念。"
"皇陵一直都是埋葬在这里的?"
"之前是埋葬在赤泉,那块风水宝地被国师用来养鬼童了。"
阴风习习,幕禾不时掩护住手里的烛火,周围的温度开始变冷,仔细聆听还有许多莫名其妙的声音,头上总有水滴落到发丝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新鲜出炉的血水。幕禾怕一眨眼的功夫前面的背影就不见了,死死盯着前方,头顶的水流得满面都是,幕禾抹了一把,还挺油腻的,用火一照,手面反光。
"头上怎么回事?"幕禾道,"是油吗?"
"这附近都是死人,国师在密室周围布了很多尸体,这样主墓区的死气才足够。"岁岁的声音微弱,幕禾赶紧加快脚步跟上,"头上应该是尸体腐败之后流出来的尸水。"
幕禾一阵反胃。
"喂,你这个大小姐怕不是想打退堂鼓了吧。"
"我恶心一下也不行吗?"
岁岁停了下来,幕禾也跟着一顿。
"你过来一点"岁岁移开一个位,让幕禾挤过来。
眼前是空旷的一片白骨群,地上的死人形态各异,还披着衣服,似乎是被丢弃在这里的,杂乱无章地布满了一地。
"踩着肋骨和盘骨过去。"岁岁开口道,指了指边上一排排站着的枯尸,"切忌不要踩到地面。"
这也……确实,在这里守卫的也只能是枯尸了。幕禾跟上岁岁的脚步。踩在骨头上咯吱响,有些还直接被踩断了,没想到还很有技术含量--要在骨头断掉之前踩上另一只尸骨,或者小心翼翼地挪动脚垫在完整的骨头上。两边的枯尸面容憔悴,黄皮贴在骨头上,空洞的眼神看着她俩,披散的头发半遮住脸,似有似无的笑容挂在脸上,又像随时要一口咬过来的样子,发丝藏起了枯尸的表情,就像随时准备作案的凶手,窥伺着想要找到杀人的最好时机。
这段路似乎格外漫长,幕禾走得有些神经质了,脚一拐差点摔地,赶紧做金鸡独立,身体摇摇晃晃失去平衡,幕禾找到最近的一块盘骨,连忙踩过去,两腿作\"人\"字型立在离枯尸一臂近的地方,瞥见枯尸的嘴巴张了张,幕禾来不及尖叫先跳了出去。
"笨手笨脚。"岁岁不客气地站在前面,幕禾见前面是一块新大陆,爆发潜力一脚一块骨头飞奔过去。
终于站在平地上了,幕禾长舒一口气,揉了揉被刮花的小腿。
"你小心点别出血了,这里掉链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岁岁蹲下来检查幕禾的腿,"我可以走慢点,你也别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