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雍正道:“这一次给你找一个真正的洋老师,教你怎么用兵器。永璧啊,只有自己真正接触了,你才能坚定自己的看法。别人怎么说,无论怎么吵,你都不会再动摇。”
教导一个孩子,一定要教导他坚韧的品性。
唯一的方法是去接触,而不是只语言教导。
若是不接触,等世界观形成就来不及了。
他会被身边的所有人,母亲,祖母,外家,大臣,身边的宫女太监所影响,一个个的都告诉他,那些洋人是吃人的妖怪,早晚要把他们赶出去。
雍正道:“永璧,看看这大清……”
他抱着他站到了宫墙一角,指着这高楼,道:“高处不胜寒,风凛冽,语言更如刀,影响着人,也能吹倒了人,要站得稳了,立得定了,才能不被影响,你要记住。多人虽众智,可是把握方向的人,只有一个。一群人,会走的很安然,有所依靠。可是,一个人,才能真正的走准方向。就算是试错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心!”
他指了指他的心。
永璧小手捂着心,道:“我知道,我的心像皇玛法,坚贞不屈,永不屈服!”
雍正倒是愣了一下,用脸蹭了蹭小脸,道:“唉哟,乖孙,你可比你阿玛乖多了,皇玛法亲亲!”
永璧咯咯笑了起来,道:“皇阿法,孙儿记住了!”
“走,带你去看看洋人……”雍正牵着他的小手,将他放了下来,牵着他走,又递给了他一支望远镜。
永璧边走边看京城的风景。
“这是你能看得到的,天之下,不止有大清,”雍正笑道。
一时走到前宫来了,弘昼正与一群洋人在吵架呢,洋人人高马大,说的激动起来就大吼大叫,呱呱的叫,弘昼呢,一言不和就要拍桌子,叫的比他们还大声。
吵完了就去喝茶,反正想让半步都不成。
永璧看着他阿玛与人吵过了,还能立即和好,笑眯眯的跟什么似的,也是目瞪口呆,童言稚语,道:“阿玛会变脸……”
雍正哭笑不得,捏了捏他的小脸。
身为上位者,每个人都需要一张面具,雍正的面具是不苟言笑,而弘昼的面具,却是笑面虎。有些底线得靠旁人猜,要是真轻易叫人猜出来,才是真的不合格。
洋人又是另外一种行事方法,叫雍正说,也奸猾的很。
已经有大臣看见雍正了,马上要行礼,雍正嘘了一下,示意他继续,不用管自己。
大臣们也都看见了,因此便正襟危坐,既没起身,也没敢大声嚷嚷。
倒是撞见苏培盛了,苏培盛道:“万岁爷咋来了?小阿哥爷,奴才抱您!”
“不必抱,”永璧嗡声嗡气的道:“我去找阿玛抱。”
说罢便跑向中庭去了。
苏培盛要拦,雍正止住了他。
弘昼见永璧来了还愣了一下呢,臭小子三两下爬到了他手臂上坐着了,弘昼拍了他两下小屁股,道:“你咋来了?!”
永璧指了指雍正的方向。
弘昼见到老爹,便要起身,雍正用手压了压,弘昼才止住了。
雍正人影一闪便不见了。这个时候可得偷懒,不然得正式叫这些洋人拜见,礼节甚烦,他不太耐烦。
“叫永璧接触接触,”雍正道:“习惯了,不怕了,以后别人再在他耳边说什么,他也不会再听。”
苏培盛一凛,道:“有人在小阿哥爷耳边说了什么?!奴才去查!”
“嗯。他身边不清静啊,不管是有心说的,还是无意说的,都敲打一下。”雍正心里也有数,估计不是有心故意说的,而是真的这么以为。怕还是皇贵妃的母族,或是五福晋,或是她的母族了。
大清在这方面还很保守。
所以雍正才忧心忡忡的,要永璧早接触。
他走了两步,又道:“叫弘昼没事带着永璧多会会洋人,周旋周旋,你呢,多派几个人,跟着永璧,别叫出了意外。”
苏培盛一一应了。
这样也好,这样至少是个信号,下从上意,皇上都要接班人接触洋人了,这上上下下的贵族老爷们,也会接触的,总不能比皇上还排外保守吧?!
便是有那不愿意接触的,至少不中听的话不敢摆到台面上来说了。
这样下去,也算是个好风向。
苏培盛这才道:“奴才接触了好几个人,他们的炮,还有木仓,射程都咱大清的更远……奴才正在想办法打听清楚,更仔细些呢。”
雍正走到了一个角亭里坐了下来,道:“打听清楚。最好弄了图纸来。”
“是,奴才与五爷商议了,双管齐下,无论如何也得弄清楚,”苏培盛小声的道:“那个什么英的爵王还是什么人,现在十分不得志,但再不得志,也有点权位,现在他是没有现成的图纸,但是许以利益,弄来不难。这个人,在英吉利贵族圈里,一直被排挤,又穷的很,空有爵位,处处被人压一头,这才出来的,这样的人,可图。只要好处够大,便是连船舰的图纸也能给弄来……”
雍正点头,道:“去弄。只是,别被这些人给套路了。咱的商队,还是要去英吉利。行商,打听消息。”
“皇上可是想升级粘竿处?”是要把这给延伸到国外去了?!
“是,要与时俱进呐,”雍正道:“不光如此,还要派留学生,去学习科技,更多的东西,他们的电,什么蒸汽机……”
苏培盛笑道:“以后有的忙了。”
正说着呢,鄂尔泰来了,道:“万岁爷。”
“怎了?!”雍正笑道:“快起。坐。”
鄂尔泰才坐了,道:“洋人献了一箱了木仓上来,奴才瞧着确实不错,但不是他们拿在手上常用的。”
“是淘汰了的,”雍正笑道:“这些洋人挺有意思哈。做生意做起这个东西来了。”
“他们卖兵器,也是敢,”鄂尔泰道:“来的洋人中,也分了好几派,整日相互拆台,所以,这也是有隙有图。”
雍正都听笑了,站起来徘徊了几步,道:“不止是这个现成的,还要图纸。鄂尔泰。”
“臣在,皇上请吩咐,”鄂尔泰忙道。
“透话给他们,若是有谁能献上多多的图纸来,只要有用的,朕封他为大清国的王爵,以后与英吉利的生意,他都有优先权,”雍正道:“都透出去,一个不献,总要有献的,便是现在没有,回去以后,还会再来献。”
鄂尔泰笑道:“是,臣明白了!”
“去吧。”雍正笑道。
“臣告退。”鄂尔泰退下去了。
还未进衙门,张廷玉出来了,拉他到一边,道:“万岁爷怎么说?!”
这两人,自从上次以后吧,虽说还有点不对付,但对大事,便绝不会只有小心思了,甚至因为常年的共事,还有一种难言的默契在。
这并不矛盾,有时候你不喜欢你的同事,甚至厌烦憎恨,但是他一个眼神,你还是秒懂上司又吩咐啥了,甚至很多时候,也有共鸣的。当然了,不满的时候也多,因为有利益冲突。这很正常。
鄂尔泰道:“万岁爷说了,得弄图纸来。这些洋人,得周旋着。”
“得,”张廷玉笑道:“怕是要好好哄着了。”
嘿嘿,哄着来宰啊,杀猪炸油似的?先得喂饱了,饵要投的大。
“万岁爷这手腕,都不得不服,”鄂尔泰笑道:“这投一根肉骨头出去,群狗必抢,咱们也就好办了。反而在这乱中,付出最小的代价,得到想要的东西。总有心动的。这就好办了。”
张廷玉失笑,对洋人他还不太了解,但是,他看出来了,洋人的文化,好象爱国的意识很淡。这个有多方面的原因,不是因为什么自由不自由,而是他们是爱教的人,在国之前,是主教的,而那一带也因为地利复杂,隔着海洋,版块零碎,所以从来没有真正的统一过,对于从什么爱尔兰逃到另一边去,马上就叛了,就是常有之事,所以没有中原人的那种意识,中原长久大一统,这是根深蒂固的观念,他们是没有的……
其实也很好理解,春秋战国时,也是一样的。周王室在上,虽然是隐形的了吧,但是,各个国家,这个大臣到另一个国家去干活,是可以的,反正都是为周王室做工嘛,都行,春秋战国时还真没这种东西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