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我害他受伤,为什么他反而要安慰我?
这样的我,是不是不配喜欢他。
我说:“你等等。”
我从行李箱里翻出两个暖宝宝,贴在冰袖里,“膝盖借我一下。”
原彻把被子掀开,我才看清有些地方都发紫了。
我将冰袖绑在他膝盖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血化瘀,“先试试看,晚上我帮你涂药,明天早上再拿鸡蛋敷一下,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原彻静静看着我动作,说道:“好的。”
我抬起头,很认真地回看他:“我自己慢慢发现的话,可能永远也靠不近真相,如果还有这样的事,因为我让你受伤之类的,请你一定要告诉我,好不好?”
原彻的眼睛亮起来,似乎想说什么,他张嘴,只说了声好。
我很笨,很迟钝,不会照顾自己,更别说别人。
但这样的我,也有想追逐的人。
16 有我别怕
傍晚在客栈庭院里烧烤,架了三个炉子还有点忙不过来,肉汁和油滴在饱满的肉串上冒着小泡,落在烧得焦黑红亮的炭火上,滋滋作响,有风吹过,炊烟便和香味一起飘散,遗落在湖畔黄昏的风里。
正值饭点,群体BBQ的尴尬在于等待生肉变熟,如果从肉的视角来看,人类围着烧烤架假装投入地聊天,余光却贪婪地往自己身上瞟,语间时不时吞咽吸溜唾沫,被心理扭曲的变态凶杀狂盯上也不过如此。
我在肉片上洒好孜然和辣椒粉,先夹了几块到托盘里,再喊:“肉可以吃了!”
我端上盘子跑到原彻身边落座,他拿了两听快乐水在等我,我们边吃边看体委和生委为了最后一块肉的归属权辩论起来,总觉得嘴里的肉更香了。
这本该是段美好的时光,只要没人建议晚上看鬼片,看完再搞什么试胆大会。
正宗恐怖片都是这么开头的,我在心里默念,你们知道这些肉从哪来的吗?
毫无疑问,在座各位分泌了过多不必要的肾上腺素,他们已经找老板借投影仪放起了《咒怨》。
女同胞们都一脸期待的时候,认怂是很没面子的事。天慢慢黑了,为了营造气氛,灯也没开,我躁动地坐在凳子上。
“你怕吗?”原彻凑到我耳边小声问,吹得我耳朵热热的。
嗐,有啥怕不怕的。
色鬼也是鬼,相煎何太急?
“不怕,”我说,很大方地把手臂给他,“你可以抓着我。”
原彻问:“真的吗?”
我坚定地点头:“随你抓,不好抓不要钱。”
“好的。”原彻牵起我的手,修长五指非常自然无障碍地扣住了我。
扣得还蛮紧的。
怎么回事?
这和我想象中的抓,好像不太一样啊!
我全程光顾着偷瞥我俩握在一起的手,没心思留神电影在讲什么。
可能是锻炼的缘故,原彻的手掌比我还大四分之一,掌心有些粗砺,温热地贴着我。
他倒是看得认真,偶尔被生委一惊一乍的叫声吓得浑身一震。
我更是要被吓出心脏病。
生怕下一秒他就发现我压根没在看。
还悄悄掏手机准备偷拍。
无奈左手掏右兜看着很像突然犯皮疹的猴子,为了保持形象我还是决定放弃。
如果被牵住的不是右手,我确实想现场狂草写个小作文描写我内心的想法,题目就叫“当你第一次牵我的手我想如果我们在一起纪念日要重温这部电影吗”,第一段写“牵手可以,鬼片不行”,第二段写“想啥呢老弟”,全文完。
还是封三行情书。
电影接近尾声,我甚至想掏钱请导演现场,不是,远程给我拍长一点。
老板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在后头瞎凑热闹:“看什么爱情片呢?手牵得这么紧。”
他话音刚落,原彻就松开了我的手。
我怒而回头。
暴躁小秦,在线瞪人。
老板,我劝你撤回。
老板站在我们班金童玉女身后,搭着金童的肩,理都没理我和原彻。
我恨,这他妈还能误伤!
不过原彻他虚啥呢?
又不是教导主任抓谈恋爱。
我好奇地看过去,发现原彻耳尖又红了。
哥,你不是在看电影吗?
能不能专心一点?
我大概没资格说他。
但我还是心痒痒,实在想和原彻继续发生点肢体接触,于是我很不高明地抓住他的手,真正意义上的抓,一本正经:“别怕,有我在呢。”
电影结束了,灯咣咣地亮起来。
真是白费心机。
试胆大会开始。大家围坐成一圈轮流讲鬼故事,中途三人一组去指定地点拍照,可能我对带了大会字眼的东西天生有特定的生理反应,听得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才轮到我、原彻和生委出去探险。
我们抽中了客栈外面一块造型古怪的石头,除了远没啥挑战系数,很快拍完照打道回府,走在路上,远远就看见客栈熄灯了,只有两个大红灯笼挂在门口,像两个血眼珠。
嗐,我说怎么就我们这么远,原来是被整啊,还以为我手气很差呢。
客栈高大的仿古木门虚掩着,我很好奇老板居然同意让他们玩这种游戏,做生意不觉得不吉利吗?
我正要推门,里面忽然传来女子断断续续的嬉笑声,接着是一阵低低的抽泣,又哭又笑,状似疯癫,还有电磁信号不好的杂音。寒风一吹,还有几分唬人。
真是好一帮戏精。
我正想吐槽,一回头发现原彻和生委都站得远远的,根本不敢过来。
生委说:“别进去,我们去外面再开间房。”
原彻说:“对,里面有诈。”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被盯上了。
我过去搭住原彻的肩,“我有办法。”
生委也牵起我,“什么办法?”
我看了眼他的手,很想让他撒开老子。
我翻出群聊记录,很快客栈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微信到账1元”。
互联网有记忆。
这就是网络行乞的下场。
恐怖气氛被杀得片甲不留,大家鼓着掌,把灯开了欢迎我们回去。
生委对我刮目相看:“小秦哥,互联网宝才,转账式驱邪第一人。”
临睡前我才觉得坏了,今夜表现不妥。
我应该表现得害怕一点。
说不定会激起原彻的保护欲呢?
我用药酒给原彻揉完膝盖,悔不当初。
原彻倒在床上,忽然说:“你有没觉得这个床有点大,几乎可以睡两个人?”
我躺到他旁边,侧头看他:“是的。”
原彻垂着的眼睫扇动一下,抬眼看向我:“那一起睡吧。”
我说好啊。
17 你很特别
被我冷落多时的发小终于怒刷了一波存在感,大清早一通电话打过来。我怕吵醒原彻,于是躲到浴室里接了电话。
发小问:“怎么样?你有没有那什么……”
我一头雾水:“什么那什么?”
“你在哪接的电话,怎么还有回音,吵死了。”发小说,“就两男互搏啊,你自己上点心行不行?”
我想起来了:“嗐,就这啊,我没什么反应。”
但之前对原彻有。这我暂时不敢告诉发小。
发小在那头松了口气:“行,没事,你玩去吧。”
对我这样的话痨来说,憋住心事要求过高,我一冲动,忍不住道:“别挂,问你个问题,怎么追人啊?”
“原彻啊?”发小问,我几乎可以脑补出他脸上的八卦专用神情。
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毛:“不是!怎么会是他呢?虽然原彻挺好的,但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我想了想,也不明白自己为啥要否认,有点心虚地补充:“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不喜欢长得太招摇的,太优秀的也不行,就喜欢和我一样普普通通的……唉,反正你告诉我怎么追就好。”
发小叫起来:“你还普通啊!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我说:“再见,我百度去。”
发小说:“行行行,我告诉你,已知的任何追人手段对原彻都没用,他全拒绝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说:“是吗?那百度上的应该都被试过了?我上知乎可以吗?”
发小:“还说不是原彻!露馅了吧!大傻|逼!”
“再见。”我利落地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