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孙霖之所以跟这个圈子里的人打得火热,不过是这里的人都惯着他,捧着他,能让他在同级圈子里受的冷落都补偿回来。因为侯宁一贯出手阔绰,又不多嘴多事,孙霖跟他关系算是最好。
关楠想起那晚在商场孙霖的嘴脸,倒也很理解他的心态。人总是喜欢在比自己弱的人面前,找寻扬眉吐气的快感。
孙霖住在嘉陵市有名的流光别墅,因着之前的“过节”,关楠恐怕横生枝节,让陈渝融跟宋亦进去,自己留在车里等。
结果五分钟后,他接到陈渝融电话,很无奈的一句:“孙霖请求说要见你,如果你不来,他拒绝配合警方。”
关楠:“……”这纨绔少爷唱的哪一出?
不过既然证人提了要求,且要求不过分,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熄火下车,就往里面走。
与上次碰面时不可一世的倨傲不同,今天的孙霖看上去有些萎靡,言行态度都透着一股子不那么诚挚的尊敬。
他低眉顺眼的跟关楠谈条件:“如果我什么都告诉你,你能不能跟许小姐说个情,不要迁怒我叔叔?”
“……”他以为这是什么利益交换,关楠忍住不适,耐心说,“孙先生,我想你要搞清楚一件事,侯宁死了,作为平日跟他关系密切的同伴,你需要出具不在场证明,证明你与本案无关。”
“嗯,我那天在酒店睡到下午中午才起床,吃过午饭,又继续睡,到傍晚六七点钟,跟当时的女伴一起吃了晚餐,这些事酒店都有监控可以查到。吃完饭逛街,就遇到了你跟许小姐,接着被我哥带回家,一直到今天你们来之前,我一直在家闭门思过。”孙霖声音毫无起伏的叙述着,笑得有点无辜,“关警官,这么说起来,您也可以帮我提供不在场证明。”
关楠眉头挑了一下:“除此之外,上个月28号晚上,你在做什么?”
“上个月吗?”孙霖装模作样的想了一瞬,装成歉意的样子说,“抱歉,警官,时间这么久,我真是想不起,不过我肯定确定那天应该是在哪里玩,也肯定能找到时间证人。”
他想了想,煞费苦心的给关楠出了个对策:“要不这样,我一般去的地方都有监控,你们把查到的我的行踪跟我说,我再来好好回忆。当然如果你们实在找不到,需要我自己去找,为了不犯法,我想破脑袋也会给你们交代,就是时间上,可能无法保证,这点你们要见谅。”
关楠微笑看他表演,不痛不痒的提醒:“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私下做什么,你不会真以为你们这个圈子的人口风已经都严到密不透风的地步吧?”
孙霖估计也忌惮那点隐秘,收起有恃无恐,态度再往谦卑了装:“关警官,我承认那天的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你就当我嘴贱嘴臭,有限不识泰山,放我一马行不行?”
关楠没理他,直接将何悄照片摆在他面前:“这女孩认识吗?”
孙霖瞟一眼:“见过,好像跟李山那软饭王在一起,不算认识。”
“上个月二十八号晚上,她去过流火酒吧,当时你也在,见过吗?”
“没有。”
“但是你们一起组局的其他人,有人说见过她。”
“……我真没注意。”
“上个月二十八号晚上,究竟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我想你应该有印象?”
“……那个”孙霖张了张嘴,一脸短暂失忆的茫然,半晌说:“那个我印象中,真没有。”
关楠将照片骤然扣在他面前,声音多了严厉:“她从流火酒吧里出来就死了,被人谋杀,我再问一次,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孙霖被迫与他对视,沉默一阵,终于咬牙说:“知道一点。”
关楠本是想诈他,看孙霖形容心里倒是一惊,莫非还真有隐情?但是……他冷眼看孙霖,这小子的话,真实性待考证啊。
孙霖从小在尔虞我诈中长大,做正事的本事半点没捞着,察言观色倒是学了个十成十,他看出关楠犹疑,立刻见缝插针的表忠心:“您放心,我不是法盲,作伪证什么后果,我知道。”同时也合适的施加压力,“我说的这件事,跟侯宁有关,而且事情不小,但是如果我不说,也绝对不违反任何法律。”
“关警官,我只是希望你能接受我道歉,没有其他要求,出来混都不容易,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关楠想,他怎么就赶尽杀绝了?
孙霖见他不说话,继续往边上扯:“我只是希望许小姐不要迁怒我叔叔,又不是要求她直接接了我叔叔的标书,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公平公正的机会而已。我叔叔跟许小姐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他为人一向忠厚,谦逊讲理,之前几次合作双方也算愉快。您大概不太清楚这次的事牵扯利益有多大,如果许小姐执意让我叔叔出局,虽然我们家一败涂地,但同等条件下,许氏也很难找到比我们更合适的合作伙伴,换句话说许氏的损失也不会小。
孙霖眼睛一直盯着关楠,捕捉到他表情松动,利落加码:“虽然现在许氏是许小姐说了算,但她也需要跟股东交代,我想您也不愿意许小姐因为这点破事,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虽然明白对方是故意往自己软肋上撞,关楠也只能接着,他舍不得许柚为难,尤其为了自己。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事情,值不值得这个价码?”片刻,他说。
“如果不行,你可以反悔。”
“你先说。”
孙霖想了想才答应:“好。”
不知是否因为太隐秘,或者难以启齿。他喉结明显滚动了下,神经质的压低声音:“我怀疑侯宁杀了人,还不止一个。”
……
作者有话要说:我表示天天想开虐,怎么办?我大概是后妈!
第84章
孙霖说: “我怀疑侯宁杀了人, 还不止一个。”
抛出这个“底牌”, 他给在场人留足他认为需要消化的时间,才又开口继续:“那天晚上表面上是我组的局,但实际是侯宁的局, 他花钱, 只是借我的名义而已。”
“请客喝酒而已, 他为什么要借你的名义?”
“他当时跟我说, 他看上一姑娘, 但是不小心得罪了那女的, 怕用自己的名义别人不来,就说让我出面。”
“他有没有说那女的是谁?”
“没说,我也没问。”孙霖笑出优越感, “这在圈子里很常见, 反正不长久,也没必要记清楚。再说他出钱给我做面子,我还有什么可多嘴的?”
关楠不置可否:“当时来了哪些人?”
“平时一起玩的都来了,有差不多二十多号人吧。”孙霖随口报了一些名字,“对,还有李山那王八蛋,他说是侯宁请的, 也不知道谁给他的脸,就敢胡说八道,被我一阵嘲讽,夹着尾巴跑了。”
“你好像很讨厌这个人。”
“那个软饭王, 跟出来卖的鸭一样,谁见谁恶心。”
“那件特别的事,是发生在李山来之前,还是之后?”
“是之前。”
“说具体。”
“……”孙霖干咳了声,表情明显不自然,“当天侯宁有点奇怪,就开局跟我们喝了一轮,就接个电话出去了,一直没回来。我也没空管他,我跟当晚认识一女的,去了卫生间旁边一个杂物室,我们……”他举起右手胡乱做了个手势,没点破,但配合表情眼神也足够让在场所有人明白其中“奥秘”。
“我们正进行到兴头上,突然有人撞开门闯进来,我下意识捂住那女的嘴不让她叫出来,然后就听到侯宁很冷的声音。他说:“刘叔,您放心,我一定办妥,保证她跟前几个人一样死得透透的,警察都查不出来,一定不会让你不好交代。’”
不知是否当时的冲击力太大,孙霖苍白的脸上漫上一些淡淡的红,从额头到脸颊,看上去就像是醉酒。
他心有余悸说:“我从来见过他那个样子。侯宁在我们面前一向是很温和的,有一次吃饭,一个服务生将汤洒在他刚定回来的衣服上,他也没有生气,唯一一次发飘就是一次趴上,他把董彬狠狠打了一顿。他当时就跟疯了一样,我拉都拉不住,后来听董彬说,他当时不过是见他望着手机里一个女人的背影发呆,随口调侃了那女的几句,侯宁就直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