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秦宜宁嫁给逄枭,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让人平白的心里窝火。
冰糖气的脸都白了,又不好推开窗子去与外面的人吵。
就在这时,他们又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议论。
“你们知道么,昨儿晚上秋家六房那边也出了事。”
“你可别瞎说啊,秋家那么大的宅子,护院拳师多的可以跟宫里的金吾卫相比了,怎么可能出什么事啊!”
“所以才说这件事蹊跷呢,昨儿客栈走水了,秋家六房也走水了,还有更奇怪的呢!”
“你这人,说话怎的就说一半,你说更奇怪的是什么?”
那人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道:“六房老爷,太太和两个儿媳妇的头发都被剃了!就是一宿觉的功夫,眨眼头发就没了!现在都跟和尚姑子差不多了!这会子六房正乱着呢。”
“胡扯!你这种事情会给你个泥腿子知道?”听了的人都不信。
“嗳!我家堂弟的小舅子可是给秋家送菜的,怎么不知道?这剃头也太厉害了,这也就是剃了头,若是真要杀人,这几个脑袋岂不是要搬家?”
“啧啧,这怕不是鬼做的吧?又是剃头,又是走水的。”
“也不知是怎么冲了鬼神,怎么一夜之间两处走水。”
……
秦宜宁、冰糖和寄云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几分疑惑和了然之色。
秦宜宁吃过饭去隔壁见了穆静湖。
穆静湖也刚吃好饭,正坐板凳上看书,见秦宜宁来拜访,笑了笑引着人入内,还给她倒了茶。
观察穆静湖的神色,这人仿佛已经从愤怒之中走了出来,神色之间十分平静,好像昨天那个气的快要爆发的人不是他。
秦宜宁就笑着道:“穆公子,这些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你不必与我客气,我答应了逄之曦保护你,自然会尽全力。况且也没有出什么事让我去出生入死。”
秦宜宁点了点头,与穆静湖又聊了片刻,这才道:“穆公子晚上出去时要留心安全才是。”
穆静湖一愣,眨了眨眼,许久才赧然道:“你都知道了?”
“原本是不确定的,但是你这样一说,我就都明白了。”
穆静湖被噎住了,心里一时间只反复的在想,逄狐狸的媳妇也是个狐狸,从前她还没出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她的厉害了,现在她嫁给了逄狐狸,就更狡猾了。
见穆静湖不说话,秦宜宁笑着道:“我知道穆公子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为的是对逄之曦的承诺,是看他们行事太过了,明明自己做错,还反过来咬了我一口,污蔑我的名声。”
穆静湖见她不怪自己,而是非常理解自己,方才些微的不自在就消失无踪了。
“我答应逄之曦保护你,不让人动你一根汗毛。可那个秋飞珍不但对你动手动脚,他家里人来了也不讲理,还要对你拉拉扯扯,咱们不过是讲讲道理,他们竟然还敢纵火伤人。我气不过,又怕给你惹事,这才出此下策。”
秦宜宁知道穆静湖是好意。而且,无声无息的潜入守备森严的秋家,在秋家占地面积颇广的宅院里,单独找到六房去,割掉六房主子们的头发,还只防火烧了六房,这一系列的做法甚至比直接冲进秋家去杀人还要艰难凶险。
“穆公子往后不要再这样冒险了。无论如何,还是咱们自己人的安全最重要。你能答应逄之曦跟着我来这一趟,我就已经很感激了,若是因为我带累你受了伤出了什么意外,那我岂不是要愧疚死?”
穆静湖摆摆手,笑道:“你放心吧,我的本事你应该信得过。”
就算再信得过,穆静湖也是单枪匹马一个人,就算是再好的铁,又能捻几根钉?
只不过秦宜宁毕竟不是穆静湖的什么人,有些话表达清楚意思就好,无法再继续细说了。
二人就又商议起出川牌的事。
“我打算今儿去仔细观察一番,如果不行,我就还用老办法,去秋家盗个出川牌来。反正咱们在剑川关外留下了人手接应,出去后就一切都好办了。”
秦宜宁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咱们想到一处去了。只是这事还要劳动你。”
“不值什么的,于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正说着话,客栈一层出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只见一群手持棍棒的汉子冲进了客栈,为首的一人头上多了一顶帽子,正是被剃了头的秋源明。
“就在这里!给我抓起来!”
“是!”汉子们虎狼一般,吓的殿内的客人四处逃窜。
一个壮汉抓住店里的伙计,问道:“那个什么忠顺亲王妃,在哪住?还不带路!”
伙计被吓的屁滚尿流,秋家人他们哪里敢招惹?慌乱的就指着楼上:“在二楼,在二楼!”
壮汉肌肉结实的手臂一抖,就将伙计给推的蹬蹬倒退好几步,一个屁股蹲摔在地上,疼的“哎呦”一声大叫。
得了位置消息,汉子们便冲上了楼。
秦宜宁这时听了动静,在已经叫齐了人手,在二楼临近楼梯的所在列队而立。
“你们想做什么!”秦宜宁沉声质问,“我是圣上亲封的忠顺亲王妃,超一品的诰命,尔等小民难道想造反不成!”
秋源明面色铁青的冲上楼,站在一楼和二楼之间的平台叉着腰仰头看秦宜宁:“少放屁了!你不过一介女流,难道抓了你就是造反?你又不是皇上,你未免太托大了!上,把这个恶女人给我抓起来!”
“是!”
秋家的拳师护院早就横行惯了。他们本来就对自己是秋家人有几分骄傲。况且秋家在剑川的地位,那是他们犯了天大的事都没有人敢管的,这些秋家的下人根本就没将秦宜宁一行人放在眼里,手持棍棒就往上冲。
穆静湖、冰糖和寄云挨着秦宜宁站着,惊蛰等三个银面暗探守着秦宜宁背后,其余的精虎卫们这时早就被惹毛了,悍然守住了楼梯口,那些自信满满的拳师一往上冲,就被精虎卫一脚登在胸口上,球一样的滚了下去。身后的人躲闪不及,也被装了个正着,一个撞一个的,就连秋源明都被撞的跌坐在地,头上的帽子也掉了,露出寸许长还搂着青皮的脑袋。
秦宜宁看的噗嗤就笑了。
亏穆静湖想得出来,这模样看着也太好玩了!
第七百四十二章 顺从
秋源明睡梦之中被人剪了头发,本就吓的魂飞魄散。
秋家守卫森严,竟还有人能闯进来,若是这风气不扳正,往后怕不是睡梦中被人割了脑袋都不知道?
还有他那糟糠和两个儿媳妇。
女人家,现在成秃头,怎么见人?他都恨不得直接对外声称这三个女人是想皈依佛门,直接就送他们去家庙算了。
如今他跌的惨痛,不等爬起来又被人嘲笑,面子里子都挂不住,将脸皮都涨成了猪肝色,秋源明怒瞪着楼上的人怒吼道:
“冲,给我冲上去,这些就是纵火犯,就是潜入秋家企图盗窃的罪魁祸首,给我拿下!能拿下那妖女的重重有赏!”
“是,老爷!”
护院拳师们得了吩咐,想着重赏,一个个打了鸡血般爬起来就嗷嗷叫着往上冲。那怒吼声将楼下的“看客”们都给吓住了。
只是楼梯狭窄,精虎卫们又都以一敌十,骁勇善战的很,一行守在楼梯口,这些拳师一时半刻真的难以攻克,除非他们能弄到神机营的火铳,否则想这么抓住秦宜宁,简直是痴人说梦。
秋源明也看出这样下去不行,回头又吩咐了身边的随从几句。
此时,客栈门前又是一阵喧哗声。
昨日有一面之缘的吴知府,和身着宝蓝色圆领宽修长衫的秋源明带着手下差役以及秋家护院,竟然相携而来,行走之间二人还低声说着什么,显得关系十分密切。
秦宜宁原本面色轻松,看秋源明如此折腾就仿佛在看跳梁小丑。
可是看到秋源清和吴知府一起来了,再仔细观察二人说话时的神态,她发现吴知府对待秋源清的态度颇为恭敬谨慎,完全不像是一个朝廷命官对待一介平民的态度,却像是奴才对待主子。
这么一看,秦宜宁的心里就凉了半截。
在此地,秋家势大,若是当地的官府都不敢出面主持公道,那么任何人就都只有干吃亏的份儿。除非她能放下身段儿来迎合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