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刚才镇南王的表发现就足以说明问题。”秦宜宁沉吟片刻,又道,“只是现在太晚了,要不你明儿在去,今天就先好好休息?”
“那样不妥,毕竟我是平南大元帅,来到旧都不先上任,却在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这要是被弹劾了,那就是个大把柄了。我待会将你和孩子们送回老宅,就要先去军营了。”
秦宜宁闻言,就无奈的长叹了一声。
逄枭一想到要和秦宜宁分开,心里就一阵不舍,长臂一伸搂着秦宜宁的肩膀,让她靠在了自己怀里,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别担心,我能处理好。我让精虎卫都留在你和孩子们身边保护,你只管安心住着,咱们随时都能联系的上。”
若说一点都不担心是假的。
如果是从前,秦宜宁扮个男装就可以跟着逄枭去军营了。可现在不行。她的两个小宝贝受不得军营里的苦,小孩子难免啼哭,在军营中的影响也不好,容易给逄枭惹麻烦。
她没有别的办法,还真的只能带着孩子住在秦家老宅等消息。
“精虎卫不必留给我,你那边情况未知,还不知道需要用上多少人呢。我自己也有人手可用,你别忘了,我大小也是个盟主呢。”
逄枭噗嗤笑了,又去啄吻她的额头,“我说一路上你放出去不少信鸽,你联络廖先生他们了?”
“嗯。而且来到这里,我也要与外婆打个招呼。将来安定了还可以去看看外婆呢。我外婆不是寻常人,从前做定国公夫人时就是里外一把抓的好手,定国公府的男丁都不在了,她却能带着老弱妇孺们活下来,还能当上青天盟的盟主来给我外公和舅舅们报仇。这段日子我跟你去了京城,我的田庄和产业在南方能开展顺利,其实暗地里外婆也帮了不少的忙。”
秦宜宁说到此处骄傲的笑了:“你放心吧,怎么说我也算是‘地头蛇’了。你真的不用将人都留给我用。你带着精虎卫去,我还能放心一点,免得总为你提心吊胆的。”
逄枭的心都要软成一滩水了。
如此懂事乖巧的努力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本身的能力又强,就算没有他在,她依旧能够独当一面。
怎么可以这么好运,能娶到她为妻呢!
逄枭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搂着媳妇,身子随着马车行进时的颠簸而轻微摇晃,整个人都沉浸在慵懒中。
“宜姐儿,真好。”
那种幸福感,是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
秦宜宁却明白逄枭的意思,笑道:“放心吧,咱们以后的日子会更好的。”
“是啊。我相信。”
一行人回到了曾经秦家老宅。
经过了翻修,如今的秦府已经焕然一新,只不过偌大的宅邸之中,再也没有曾经的秦家人在。只留下了几个老仆看屋子。
逄枭拉着秦宜宁的手,借着护卫提着的灯笼往府内走去,笑道:“你打算住哪里?是住岳父曾经住过的硕人斋,还是住你刚回府时住的雪梨院?”
秦宜宁惊讶的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第六百六十一章 寻人
“你的事我有哪件不知道?” 逄枭笑的得意,在秦宜宁耳边道:“当初见了你,我还摸了你一把呢。”
一提起这个,秦宜宁就少不得回想起当日刚回府时的日子。如今故地重游,已是物是人非,当初将她吓了个半死的登徒子,如今却成了她的夫君,且对她爱护有加。
这何尝不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秦宜宁笑起来,问逄枭:“我记得你哪里还有一根我的簪子呢。”
那是逄枭从她头上拔下来抢走的。
逄枭笑着点头:“是啊,不过你可别想要回去,我抢到了就是我的。”
“真是强盗。”秦宜宁嗔他,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开怀,方才路上的沉闷气氛都一扫而空了。
冰糖、寄云、纤云、秋露、连小粥几个都跟在秦宜宁和逄枭身后,听着他们的话,也都各自想起从前初来秦宜宁身边时,不由得都会心一笑。
秦宜宁随着逄枭 一同抱着孩子过了仪门,绕过曾经的慈孝园,左边就是一条方砖铺就的甬道,走到尽头便是最临近秦府边缘的雪梨院。
那是秦宜宁刚回府时住的地方。
右手边的花园此时在安静的月色下只能看到湖面上映射的灯光,一处阁楼安静的伫立在湖边,那就是曾经秦槐远住过的硕人斋所在的院落。
秦宜宁看到硕人斋翻修之后几乎已经恢复原貌,一下子就想起了当日那场劫难。想起为了保护自己而牺牲了性命的瑞兰,眼泪一瞬涌了上来。
“当日若不是瑞兰,我早就不在了。”
一听瑞兰,秋露也垂下头,暗自抹去眼角涌出的泪水,强笑着劝道:“王妃别这么说,您能想着瑞兰,就已经是奴婢的福气了。何况瑞兰的家里您一直都在照顾。瑞兰忠心一片,看到您过的好,她也会开心的。”
秦宜宁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滚下热泪。
不只是瑞兰。
还有死去的三婶,以及六小姐秦双宁和七小姐秦安宁……
那对双生姐妹,都是花朵一般的年纪,就算有一点小摩擦,会因为一碗燕儿窝的事拌嘴,可到底谁都不是罪大恶极,更何况小小年纪的秦宣又做错了什么?大堂嫂素来温婉不争,又做错了什么?
更何况那些一心护主,为了秦家主子送了命的忠仆们。
冬日的夜风吹凉了脸上的热泪,秦宜宁的眼前被泪水模糊的看不清周围的景物。
逄枭心疼的揽着她,大手拍着她的肩,“别哭,仔细对眼睛不好。你看晗哥儿和昭哥儿,是不是笑话你了?回头一得闲我就陪着你去祭拜他们,咱们还可以照顾他们的家人,宜姐儿,不哭了不哭了。”
逄枭哄着秦宜宁就像在哄孩子。眼看他急的皱着眉抿着嘴,像是遇上了塌天的大事,那笨拙的模样看的秦宜宁禁不住又噗嗤笑了。
悲伤被这一下冲淡,秦宜宁捶了他的肩头一下,低声道:“我不哭了……仔细人笑话。”
“谁会笑话?”逄枭佯作愤怒的回头扫视一周。
婢女和随从们看夜空看湖水看自己的鞋尖儿,就是不看他们这里一眼。
整齐划一的心不在焉要多假就有多假。
惹得秦宜宁脸都红了,忙转移话题:“雪梨院大小合适,能让人都聚在一处,而且距离后门和院墙都近,一旦有什么状况也方便出入,就住雪梨院吧。”
“好。”逄枭与秦宜宁走在前头,一众人就沿着甬道浩浩荡荡的来到了雪梨院。
负责看着宅院的老仆将院门上挂着的大锁打开,笑着道:“院子和屋子都是常常打扫的,只是铺盖不全。”
“不碍事。我们都带着呢。”寄云就张罗着人去整理屋子,搬箱笼铺盖的,生火烧水,打水擦扫的,一切都井然有序。
逄枭陪秦宜宁在内室里哄孩子,待到屋里端来炭盆,渐渐暖和起来,逄枭又去仔细的检查了院子里的布防。
原本他想将精虎卫都留下的。可秦宜宁极力反对,最后逄枭只好听了她的,留下了四个来照顾,配合着大寒、惊蛰几人将雪梨院看顾起来。
确定轮班没有任何破绽,逄枭才回屋去道:“宜姐儿,我就先走了。”
秦宜宁点点头,笑道:“你就放心吧,家里有我呢,你好好的做事,要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随时命人来告诉我,别让我担心。”
“知道了。你也是一样。”逄枭躬身前倾在秦宜宁的额头落下一吻。本想道别,可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鼻梁,最后含住了她柔软的唇瓣轻轻地吸允,以牙齿摩擦。
这个吻没有深入,也不含任何的情
欲,有的只是浓浓的珍惜。
唇分时,二人不约而同的看着彼此,眼中都只映着对方的影子。
逄枭轻叹了一声,“我会努力将一切都办好,这样以后就再也不用被迫和你分开了。到时我走到哪里,就将你带到哪里。在没有人会背后指责什么,也不用考虑任何人的感受。”
虽然知道达成逄枭说的这些几乎是不可能的,可秦宜宁仍旧忍不住露出个明媚的笑容,点着头道:“好,到时就带着孩子们,一起游山玩水去!”
“嗯,乖了。”逄枭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眼看着已经到深夜,两个孩子都已经在摇篮里睡下了,再耽搁下去也着实不像话,逄枭才带着虎子和精虎卫们离开了秦府,策马往平南军大营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