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尖锐的声音刺的人耳膜生疼,阿娜日癫狂的神色,也着实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阿娜日那被人一煽动就起的怒火,刺激一句就要翻脸的脾气,真的合适做可汗吗?
她这样,岂不是要一辈子被牵着鼻子走?
秦宜宁用看透一切的目光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她甚至怀疑一个正常的人不会如此暴躁的,说不定是思勤又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才能让阿娜日变成这副模样。
思勤将阿娜日按在怀里,检查过她双手,见她无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并未看到秦宜宁的目光,而是低声对阿娜日道:“可汗,您要注意身份啊。这叫身边的人瞧见了,一传十十传百,可汗的名声可怎么办?”
阿娜日本就生气,这一听越发的愤怒了,沉声道:“要想本汗好过一点,你立即将她杀了!”
“可汗,上次我不是与你说过了吗,这个女人现在还不能杀呢。”
“你护着她?”
“可汗,我没有护着她,你冷静一些。”
阿娜日控制不住脾气的尖叫:“你果然是看上她了,你上次对我说那些话都是假的!”
“可汗!”
……
秦宜宁听不懂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可争吵的内容左不过又都是那些,猜也猜得到。
最后还是阿娜日被气的跑了出去,带走了门口的一众卫兵。
思勤这才看向秦宜宁,见她的手滴着血,回头吩咐了看守的嬷嬷:“去叫大夫来。”
嬷嬷本来是阿娜日派来的。可刚才看到了驸马与可汗的相处,此时对思勤是唯命是从,立即听命去叫大夫。
思勤也不说话,就抱臂在一旁等着,直盯大夫给秦宜宁的手清理止血上药包扎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他自始自终没有与秦宜宁说一句话,甚至没有眼神交汇,秦宜宁看的出来,思勤根本就不关心她的死活。
可是阿娜日那边,必定是立即就听闻思勤为秦宜宁请大夫的消息。
大门在再度被锁上。
秦宜宁坐在火堆旁,围着毯子陷入了沉思。
再这么下去,她的性命堪忧。思勤这是有意激怒阿娜日,要将她往绝路上推啊!
果真不出所料。
到了夜半三更,秦宜宁刚刚睡着,殿门忽然就被推开。
一众卫兵将秦宜宁抓了起来,先是用破布塞着她的嘴,随即将她绑成了一个粽子,轻轻松松就拎了出去。
阿娜日就站在殿门前,冷笑了一声道:“将这个狐媚子给本汗带走!”
第四百九十一章 杀机(三)
秦宜宁心脏狂跳,被人当做牲畜一般提在手里的感觉并不好。最要紧的是,她就算听不懂阿娜日都吩咐了什么,可现在这个情况也明摆着是事情不妙。
挣扎之间,不期然对上阿娜日的眼神,秦宜宁挣扎的动作便不由得停下了。
那是看待死人的眼神。
看来今夜,她应该难逃一死了。
按日本来就恨毒了她,思勤在阿娜日的面前造成了她吸引了思勤的假象,阿娜日不光是吃醋,还有身为可汗却被人抢了驸马的屈辱。
而今天天机子见了她就说她与阿娜日的命格相似,在她走后还不知与阿娜日说了什么,可能便是造成现在这个情况的根本原因了。
天机子想要她死?
为什么?
她不是逄枭的人吗?为何她不帮她的忙,反而还要害她?
现在天机子能害她,那逄枭不知道天机子的真性情,对她盲目信任的话,是不是也可能成为下一个被害的人?
秦宜宁现在又气又急,想挣扎争不过,想呼救口中被塞着破布,想给逄枭留下点线索,却是无计可施。就只能被人提包袱似的一路拎着往外走。
有可汗压阵,卫兵们都安安静静的大开方便之门。不多时,阿娜日就带着一众人离开了皇宫。
到了宫外,就发现没有宵禁的街上此时人已经不多了。
秦宜宁被扔在了一匹马背上,就那么横趴在马鞍前端。双手被反绑在背后,令她无从挣扎,甚至连吧我平衡让自己不要跌下马都极为困难。
刚才绑她的男子紧接着跃上马,按住了她的后背,这才阻止了她下滑的趋势。
阿娜日就带着一众人,驮着秦宜宁一路往出一处僻静的街道走去。
在其中左拐右拐,不多时到了一个宽敞的院门外。
秦宜宁又被提下了马背,被两人抬进了院子,到了正屋就被丢在了地上。
阿娜日负手而来,进了门就将红色披风一丢,只穿着里头的栗色窄袖锦袍,那了鞭子就抽了秦宜宁几下。
阿娜日手上毫不留情,力道十足,她的鞭子上还与倒刺,一鞭子下去就将厚实的外袍抽破,将皮肉刮出血痕来。
秦宜宁疼的哆嗦,冷汗直流,偏偏她被捆绑了手脚,跑不掉,就只能尽量蜷缩身体,将脸藏在膝头。
阿娜日泄愤一般的用鞭子抽她,一面用鞑靼语咒骂:“贱人!让你勾引驸马!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秦宜宁就算听不懂阿娜日都说了什么,现在也算彻底明白了。看来她刚才猜想的不错,阿娜日果真是受了刺激,便赶在半夜将她弄出来私下里处死的。
阿娜日又抽了好几鞭子,直看到她皮开肉绽的,才丢下鞭子叉着腰喘粗气。用大周话嘲讽道:“怎么样?本汗亲自伺候你舒心活血,你舒坦吗?”
秦宜宁的口被堵住,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瞪着阿娜日。
阿娜日仿佛极为满意她现在这个状态,索性蹲在她身边,一把抓起了她的头发凑近他跟前道,“你要知道,这里是鞑靼,是本汗的地方,本汗叫你活,你就可以活,本汗要你死,没有人敢不让你死!
“听说你勾引了驸马,很得意啊?
“听说你还想要本汗的王座?
“今天你就是死在这里,也是无声无息,没有人会知道!你不是很厉害,很高洁吗?
“这样,你给本汗磕头,本汗满意了,或许就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阿娜日说罢,掩口笑了起来,越笑越是畅快,仿佛堆积了这么多天的郁闷都一扫而空。
秦宜宁却依旧保持刚才被抽打时侧身蜷缩的姿势,她的脸上沾了自己身上的血污,显得一双眼更加明亮锐利,仿佛能够看穿人心,看透一切。
磕头?
她就是死,也绝不会丢了自己动手身份!
羞辱她,就是羞辱她的父亲和丈夫,她一个人在鞑靼,若做出什么丢份儿的事,人也只会说大周女子如何如何。
反正都已掉进阿娜日手中,冲击感当初被绑来鞑靼开始,秦宜宁就已经做好了丢掉小命的心里准备。
如今看着阿娜日得意洋洋的在自己面前宣告胜利,她也只是叹一声罢了,并不想磕头求饶,遂了阿娜日的心意。
阿娜日见秦宜宁无动于衷,愤然的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将她提到面前。
“你不求饶?”
秦宜宁虽然被塞着嘴,可眼睛却像是会说话一般,无声的传达着对阿娜日的鄙夷。
阿娜日似乎被秦宜宁此举刺激到了,咬牙切齿的道:“你不怕死?哦,本汗知道了,你是智潘安的女儿,忠顺亲王的妻子,你这样的人,自命不凡,看淡生死,最不在乎的就是死活了,你不会向本汗求饶,是不是!”
秦宜宁微微眯了眯眼,仿佛在说:算你聪明。
阿娜日冷笑一声,忽然灵光一发现,道:“你不怕死,那你怕不怕被人玩弄?”
秦宜宁的瞳孔猛的一缩。
阿娜日仿佛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般,一指身后八个壮汉,道:“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女子我们鞑靼不多,我手下这些个顶个都是勇士,他们可都还没尝过鲜儿呢,你给我磕头,我就不将你赐给他们,就给你个痛快,还保留你全尸,如何?”
秦宜宁的眼神就像是点燃了两簇火焰,明亮的仿佛要将阿娜日灼穿,烧化。想不到阿娜日身为女子,竟然会用这样肮脏的手段来侮辱她!
阿娜日被她看的莫名烦躁,“你服不服?你若是给本汗道歉,本汗就给你全尸!否则我就将你赐给他们八个,让他们轮流和你玩!”
秦宜宁嘲讽一笑,索性闭上眼不去看她。
他彻底蔑视的态度,让阿娜日怒火攻心,一把丢开了她,指着身后之人道:“她是你们的了。随便玩,玩死算她命不好。本汗不会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