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护卫也都抽出刀来对着陆衡。
陆衡虽说会一些拳脚功夫,可也只限于强身健体,若说真刀真枪的与人拼命,却也只有送命的份儿,何况以他的身份,身边常年跟着护卫,哪里有如今这样被动的时候?
鞑靼的汉子生的牛高马大,眼睛瞪的铜铃一般,一副恨不能生啖其肉的模样。
陆衡被人明晃晃的刀子指着,且对方那般气势汹汹,心里不发紧是假的。
可是他丝毫没有退让,反而上前了一步,将胸口顶在了最前那侍卫的刀尖上,若在向前一寸,或那侍卫的手抖动一下,都很有可能刺破他的胸口。
侍卫对上陆衡的双眼,愣是没敢动作。
陆衡沉声对阿娜日道:“若不怕坏了驸马的事,可汗就只管动手。不过我还是有句话想奉劝可汗,集权虽然掌握在拿着刀柄的人手中,但人心可并非如此。可汗如果总是这般蛮横,动不动就拔刀相向,我着实很难想象鞑靼的未来会在可汗手中变成什么样。”
眼睛一眯,又道:“可汗何不多学一学驸马?驸马不但允文允武,还宅心仁厚,对百姓的生计也都放在心上,从不会如可汗这般随着性子去做事。您看看现在的自己,再想想驸马的做所作所为,比较下来,您就不怕失去民心?”
阿娜日听的面色越发紫涨,心绪烦乱之下,连此行的目的都忘了。
思勤的呼声在民间真的高于她吗?
她这个王位得来的不容易,阿娜日还想保住自己拥有的一切,可是在陆衡方才的一番话中,怎么也可以理解成驸马随时都能够将她取而代之呢?
不不不,不会的!
思勤并不是那样的人!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多年的情分不是旁人一句话就能够抹消的,陆衡是大周人,他分明是看不得他们的好,才会这么说!目的就是为了挑拨她与驸马的关系!
阿娜日深呼吸几次,渐渐将心中的恐惧压下去。
可是陆衡刚才的话到底还是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本汗是一国之主。本汗要怎样治理这个国家,都是自己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小小的世家子弟来指教于我!”
陆衡善于察言观色。看阿娜日那神色,便已经猜出个大概,莞尔一笑,道:“可汗自是一国之主。没人能否定这个事实,不过一国之主也请多多在意自己的颜面才是。切莫因妒恨而失了尊重。”
陆衡随手拨开指着自己胸口的刀尖。
卫兵们见阿娜日已没了方才的愤怒,便也顺势都收起兵刃。
陆衡便靠近阿娜日面前,拱手,恭敬的道:“方才我的话,可汗还请多想想,对您有好处。”
说罢了,陆衡便举步离开。似对此处毫不关心,毫不留恋。
阿娜日看着陆衡的背影,握着鞭子的手紧了又紧,最后终于是耐不住脾气,一脚踹在关押秦宜宁侧殿殿门上。
“给本汗开门!”
殿门外上了锁,这一脚下去,锁链丁零当啷,加上木门的撞击生,着实将殿内的秦宜宁和随同的两个老嬷嬷唬了一跳。
外头有人开了门。
两个老嬷嬷立即迎上前去,弯腰抚胸给阿娜日行礼。
“可汗。”
阿娜日怒气冲冲的看着秦宜宁,红唇渐渐的抿成一条线,多余的目光也没给秦宜宁,便随意挥手,示意众人都退下。
众人不敢违拗,自然行礼告退。
秦宜宁凝眉看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阿娜日,身后的双手便渐渐的握紧了。
“可汗有何吩咐?直言便是。”
“你倒是好胆量。”那日上下打量秦宜宁,想不到将她关起来,竟没将她的锋芒磨去,反而还让她瘦出了几分弱柳扶风之感。
阿娜日冷笑走到近前,用鞭子挑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她,双眼灼灼的瞪着她。
“秦氏,你勾引男人倒真是一把好手。要不你也教一教本汗?”
秦宜宁早已腻烦了阿娜日总是这幅怨妇作态,“可汗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于我,无非是因为自己没自信抓住自己男人的心。你心里也清楚,我与贵国可汗根本就没有什么。若是有疑心,你也该用在思勤身上!同为女人,我劝你一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汗却正好做的颠倒了!”
这些话说的一针见血,极为戳心。阿娜日被气的柳眉倒竖,扬手照着秦宜宁身上就是一鞭子,“最看不惯的便是你这种勾引男人的狐媚子,勾引过了还理直气壮的说没有勾引!你这种女子,简直是天下女子之耻!”
第四百九十章 杀机(二)
秦宜宁哪里会站着让她打?一把便握住了阿娜日挥来的鞭子,尽管手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好像是抓到了鞭子上的倒刺,可她依旧面不改色的紧紧将之握住。
秦宜宁的力气很大,阿娜日愤然拽了好几下,竟都没将鞭子夺回来。反而因争夺鞭子,二人又靠近了一些。
“你放手!”阿娜日咬牙切齿。
秦宜宁美眸直视着阿娜日,低声道:“可汗,做女人,为爱情付出,吃醋,这都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但可汗不是平凡女人,你还是鞑靼的主宰。你登上这个位置,那么你的一切便都要以这个国家为重。不能再整日都儿女情长。
“我可以告诉你,你的驸马很有问题。他对我并无兴趣,却一直做出这番样子来引你误解,驸马在鞑靼民间的呼声,也要比你这个可汗要高。你的驸马要做什么难道还需要我继续给你掰开了揉碎了一句句的告诉你吗?”
阿娜日瞳孔骤缩,颤抖声音道:“你信口雌黄!”
“我是不是信口雌黄,可汗心里清楚。可汗之所以会被我这句话戳中了心,正是因为你自己也有这种感觉!”
秦宜宁说的是实话。但她绝非忘记了阿娜日与大周站在对立面上大发善心才告诉她这些。
事实上,秦宜宁对阿娜日是有怜悯的。这个女人的脑筋太直,根本就不是思勤的对手。她在鞑靼这段日子,看透了思勤的目的,联系他们二人的过去,当真是觉得可悲可怜,可阿娜日却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一心就只在吃醋,忽略了思勤背后的那些小动作。
现在她提醒了阿娜日,若阿娜日防范的了思勤,那么将来逄枭的敌人就会弱上几分。对他们全无坏处,还能给这女人帮个忙,这对于她来说也没什么不好。
若是阿娜日执迷不悟,依旧重用思勤。那便也没有什么好说了。
阿娜日嘴唇颤抖,死死地瞪着秦宜宁,目眦欲裂道:“你休想挑拨我与驸马!你以为这样你就能得到他,取代本汗的位置了吗?你做梦!鞑靼是本汗的,驸马也是!你又算是哪根葱!”
话音方落,阿娜日便丢开鞭子,一把掐住了秦宜宁的脖子。
秦宜宁被她掐的猝不及防,也顾不得鞭子了,急忙去抠开她的手。
方才鞭子上的倒刺划破了她柔嫩的手心,此时她的右手才一握上阿娜日的手,便留下一大片温热滑腻的血。
阿娜日被那忽然而来的触感吓了一跳,手上便有一瞬的迟疑。
秦宜宁看准这个机会,急忙一脚将阿娜日踢开!
阿娜日被踹中了腹部,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蹬蹬退后几步跌坐在地。
秦宜宁则是咳嗽个不停,手上流的血也染红了领子、袖口,就连衣襟和裙摆上也有点点血迹。
阿娜日怒火炙然,大叫了一声就再度冲了上去,还是要掐秦宜宁的脖子。
秦宜宁急忙伸手去拦。
正在此时,虚掩的殿门被人一把推开,思勤快步而来,看到阿娜日竟与秦宜宁扭打在一起,且二人的手上和身上都有血迹,着实将思勤吓了一跳。
“可汗!你冷静一点!”思勤快步上前,从背后将阿娜日抱了起来。
阿娜日疯了一般伸长了手要去抓秦宜宁的脸:“贱人!贱人!”
秦宜宁闭了闭眼,似笑非笑嘲讽的看着惺惺作态的思勤。
这个满腹算计的男人,竟还有脸继续扮深情不悔。这样的人居然能与逄枭和季泽宇齐名,简直是对逄枭与季泽宇的侮辱!
“还请思勤驸马好生照顾好可汗。”秦宜宁染血的指头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冷笑道:“她这里,似乎有问题。还是找你们这里最好的大夫瞧瞧吧。”
“你!你到了此时此地居然还敢挑衅本汗!思勤,你帮我杀了她!”阿娜日暴跳如雷,尖叫着推搡思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