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宁气的咬牙切齿,骂道:“真该叫你们鞑靼所有人都听听,你这个做可汗的,难道只是要学商纣那般享受生活,不管旁人死活吗?”
“你闭嘴!”阿娜日愤怒的扬手就是一鞭子,直奔秦宜宁的脸甩了过来。
秦宜宁的反应很快,看到阿娜日抬手就已经想躲了。可是她最近的身体不好,精力不济,她想躲开,身体却不听她的使唤,差点就要摔倒。
眼瞧着鞭子飞来,陆衡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了鞭梢。
“可汗,请你冷静!”
陆衡天生就富贵,又出自陆门世家的本家,他经商这么久,自以为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不想如今叫他看到一个狠心的不像人的。
阿娜日的马鞭一端被陆衡紧紧攥着,使劲拽了两下,陆衡都没有松手的意思。
这时,已有更多的奴隶被狼群撕咬,惨叫和大哭声不绝于耳。
阿娜日本想告诉秦宜宁,在她的地盘,不听话就只有这个下场。甚至想让秦宜宁直接葬身狼腹。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关键时刻,陆衡竟然敢站出来公然与她作对。
第四百八十四章 强权
阿娜日怒急反笑,鞑靼语语速极快的道:“陆公子该不会以为,你与驸马谈论了一些事,就有资格在本汗面前托大了吧?”
陆衡放开鞭子,却将秦宜宁严严实实的护在身后,沉声道:“可汗不必多想,我只是想提醒可汗,那下面被狼群吞吃的是你鞑靼的子民,而旁边看着这些人,也是你鞑靼的子民,你让自己的子民,看到你有如此暴虐的一面,就不怕他们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就不怕仁慈之名尽毁,往后再无人肯真心追随与你?”
阿娜日沉声道:“本汗要怎么做事还轮得到你来教诲?”
“不敢,在下并无什么教诲的意思,只是进言可汗罢了,我与驸马毕竟达成合作的协议,也算是朋友了。可汗与驸马既为夫妻,就是一家人,朋友的家里除了问题,我若装作看不见那还算什么人了?”
“强词夺理!”阿娜日指着秦宜宁,冷笑道:“你分明是看上这个狐媚子,想方设法的要讨好她!陆衡,你若真是个爷们儿,你就别使这种手段,喜欢就是喜欢,要睡你就睡,反正在外头有这么多的机会,你怕什么?你与她之间的事是你们的事,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搀和进我与她之间?”
陆衡被戳中了求而不得的感情,又被说的如此不堪,当即气的面红耳赤,沉声道:“若是可汗不肯听我的进言,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可汗这般多行不义,往后不要后悔才是!”
“你算什么东西,本汗难道还要听你摆布?”
……
阿娜日连珠炮一般说着秦宜宁听不懂的话,与陆衡发生争执也说的鞑靼语,秦宜宁根本不知他们在吵什么,当真是又郁闷又憋屈。
尤其是在山坡下不远处便是一群被野狼肆意残杀的奴隶时。
那血腥味浓郁到散不开,惨叫声尖锐到刀子一样在人心上划出几道口子。
这样的人间炼狱,是阿娜日一句话造成的,可是阿娜日丝毫没有这个自觉,仿佛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些专权又不为百姓考虑的上位者,要他们何用?阿娜日又与大燕昏君有什么区别?
秦宜宁绕开争执的二人,再度弯弓搭箭,瞄准战圈之中的野狼。
只是起初她能够瞄的准,是因为野狼的身周围并无人类。
可现在,野狼在人群里冲杀,秦宜宁的箭尖急转,很容易就会误伤同类。这倒是让她畏手畏脚起来。
见她拉着弓一直在瞄准,却没有射出一箭,思勤终于开了口:“你又要射杀头狼?你确信自己不会伤着周围的人?”
秦宜宁回眸看着思勤,冷笑了一声道:“这个时候,难道驸马不该想办法说服可汗放过那些奴隶吗?”
思勤却是负手道:“你可知道,这些人都是判有叛国之罪的罪人?他们的死能够为可汗带来快乐,那便是死得其所。”
秦宜宁的弓拉满了,但瞄不准猎物,又不能贸然将弓弦松开以免伤着手臂,正惆怅之时,听到思勤这句话,当即气的她柳眉倒竖,一转身,尖锐的箭尖就直接对准了思勤的鼻梁。
思勤纹丝不动的看着秦宜宁。
阿娜日和陆衡都被被秦宜宁这举动唬了一跳,连争吵都忘了。
周围的护卫们抽刀的抽刀,拔剑的拔剑,一个个将秦宜宁团团围住,似乎要将她碎尸万段才罢休。
思勤却丝毫不露惧态,双眼更加明亮,唇边的甚至还噙着个难掩兴味的笑:“你要做什么?”
秦宜宁抿着唇,一阵风吹来,送来一阵腥风,也将她鬓边的发丝和额前的红玛瑙流苏吹的晃动。
“你下命令,救人,杀狼。否则,我杀你。”
“我下命令?可汗的旨意让他们死,我能下什么命令?你们大周不是有一句话说的好,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吗?”
“你是鞑靼的战神,手握重兵,军中威望如此之高,这些人会不听你的?你只不过是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罢了。我的夫君是个带兵打仗的,且你们齐名,我知道他的手上沾染了许多的鲜血,杀掉的人数不胜数,可是我心里明白,他是个既有降魔手,又有慈悲心的好人。
“可你呢?你的慈悲心早就被狗吃了吧?如此毫无原则的人,居然与我的丈夫齐名,我为你感到可耻!”
“住口!”
秦宜宁的话句句直戳人心,思勤听的目光阴沉,阿娜日则是直接怒发冲冠,“来人,将她给本汗拿下!”
护卫们闻言,一窝蜂的就冲了上来。
陆衡急的跳脚,上前来护着秦宜宁,拉着她道:“你怎么如此冲动,你快将箭移开啊!”
秦宜宁回头看了看山坡下所剩不多的奴隶,咬牙切齿,并未有妥协的迹象。
护卫们上前来,抓着秦宜宁捏住箭尾的手,迫使她将这一箭放向了无人的方向。
弓弦一松,立即就将秦宜宁双手反剪在背后。
阿娜日沉声道:“此人意图刺杀驸马,其心当诛,立即拉去砍头。”
“是。”
护卫们拉着秦宜宁便要往一旁去。
谁知一直沉默的思勤这时咳嗽了一声,随意的摆了摆手。
那些护卫见了,立即就忘了方才阿娜日的吩咐,松开了牵制秦宜宁的双手。
秦宜宁见状,当下就明白了在鞑靼,思勤当真是可以说一不二。
阿娜日大吼:“为何要放开这个居心叵测的狐狸精!自从她来了之后,咱们就再无安宁的日子可过!今日除掉她,正好可以除掉一个祸害!”
这时山坡之下,传来类似于犬吠的声音。
秦宜宁回头,只看到满地血肉模糊的尸首和被鲜血染红的草地,侍卫们正在驱赶野狼离开。
她闭了闭眼,自从被迫跟在阿娜日身边受的这些窝囊气,都一股脑的涌上来,让她与她说一句话都觉得是煎熬。
思勤这厢又比了个手势。
立即有护卫上前将秦宜宁和陆衡都带去了一旁。
思勤转而拉着阿娜日走向一旁的空地,直到闻不到山坡之下的血腥味,身边也再没有人听得见他们的话,才沉声道:“可汗,如今死了这么多人,你消气了吗?”
第四百八十五章 要人
阿娜日瞠目结舌的抬头望着面沉似水的思勤,不可置信道:“你什么意思!”
“可汗。”思勤从齿缝中挤出这两个字,一把擒住阿娜日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面前,垂首凝望着她,几乎与她鼻尖贴着鼻尖:“你闹够了吗?”
阿娜日帽子上的流苏叮咚作响,手腕也被思勤抓的生疼,可此时她根本无暇多想,所有思绪都被思勤那前所未有的严肃的表情慑住了。
“驸马,我是可汗!我做的事都自有我的章法,你居然敢说我在闹!?”
思勤咬牙切齿的低声道,“你是一国之主,你的一言一行,臣民们都看着呢!如此泼妇作态,在人前如此不知克制情绪的只管撒野,你的脸面还要不要!你如此行事,要将脸往哪搁?又要我的脸往哪放!”
“你够了!什么你的脸面?你心里现在只有那个狐狸精,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我之所以人前人后的针对她,为的又是什么!你若真的一心一意对我,不叫我有半分的猜忌和伤心,我又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