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九岔开话题,“你不是陪玉漓去了吗,怎的这么快就过来了。”
“玉漓被先生叫去了,我自然只能过来。”苏星河说着看了苏月辉一眼,“难道我要直奔翠微楼去?”
苏月辉往椅背上一靠,“你可别装什么善茬,先前你来的时候不也说了要到翠微楼去?”
“那时候我还不清楚云九和沈孤水到底是怎么的,现在他们连孩子都有了,能一样吗?”苏星河此时似乎丝毫不惧苏月辉。
“那你这次来西渊是干什么的?”苏月辉盯着苏星河,“你可别告诉我是为了来找昭华公主的。这要是说出去,爹和苏风末能一起把你的腿打折。”
“折便折,你为难我的老四做什么?”苏星河道。
“要是我今天不为难她,那明天被陛下为难的就是我们整个家族。”苏月辉目光如炬,“怎么,你三爷本事大到连这种事都担得起?”
“都别说了。”苏云九紧紧握着茶杯,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沈孤水应该晚饭前才回来,我们趁早过去。”
苏月辉深深看了她一眼,才站起身。
自打搬到东宫以后,苏云九也有些日子没去过翠微楼了。那里的东西不能轻易搬动,沈孤水偶尔会跑一趟,但山上冷,入冬后沈孤水便不让她跟着去,怕她毛毛躁躁摔着了。
穆亲王府如今算是空着,三人避开了侍卫,从侧门进了后山。苏星河一直走在苏云九身边,始终腾着一只手来护着她,嘴里还念叨:“姑奶奶你可千万小心点,你和小祖宗要是任何一个有了闪失,沈孤水都能把我剁成肉酱拿去包饺子喂狗。”
苏月辉在一旁冷着脸,但脚步也放慢了不少。
苏云九磨磨蹭蹭地带着他们来到翠微楼前,拿出随身带着的钥匙,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将它插入门前的那把大锁中。
随着开锁的轻响,苏云九又是一怔,怅然的模样似觉辜负了沈孤水。
但苏月辉却不管什么辜负不辜负,抬脚就踏进了翠微楼。苏云九跟在后面小心地关好门,生怕弄出动静来。
翠微楼中的摆设与苏云九之前带苏星河来的时候没什么不同,但苏月辉还是把所有他认为可疑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却也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苏云九只站在门边不想动,苏星河意思意思帮着翻了几下,就也在旁边看戏了。
“我早说了没什么可看的,你还不信。”苏云九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吃饭吧。”
“对啊,我刚过来的时候就见厨子拿了不少牛肉往厨房里去呢,我就记得他们的牛肉羹特别好吃。”苏星河道。
“你们两个光想着吃,难怪一起过来也拿不到东西。”苏月辉有些不屑,“要是饿了你们就先回去,不用等我。”
两人也不能真的把苏月辉丢在这里,只得继续等着。
苏月辉转了几圈,却什么都没找到,那些可以用来当作机关的东西在他动过以后也没有任何动静。苏云九找了张椅子坐下,“算了吧,玉玺也不一定会在这里。沈夕秋虽然立了沈孤水为太子,但是他还没死啊,说不准玉玺还在他枕头底下压着呢。要不,咱们今晚试试能不能去他宫里看看?”
“你们西渊乱成这样,若玉玺放在沈夕秋那里,他突然一死,盯着玉玺的人就更方便动手了,他不会毫无准备。你夫君是太子,做王爷时又最得宠,自然是交给他比较靠谱。”苏月辉分析道。
苏星河转了转眼珠子,“你们平时脱衣服的时候你有注意到什么没有,没准他随身带着?”
苏云九沉默片刻,“要是这东西他能随身带,那我天天都在他身边,还能拖这么久都拿不到?”
“这就怪了。”苏月辉蹙眉,“按理说翠微楼是禁地,东西放在这里是应当的,但是却没有任何机关……除非翠微楼本身就是一个机关。”
第43章
“什么?”苏云九和苏星河都愣了。
“跟你们一时说不明白。”苏月辉走到平时沈孤水坐的书桌旁,随手拉开了抽屉,却怔住了。
苏云九没把这一举动放在心上,反而认真想着什么,苏星河却走过去看了。
“这是……”苏星河说着从里边拿出一个锦盒,放到桌上打开。只见里边那方白玉细腻温润,通体莹白,上雕螭虎纽,无论是从材质还是从形制上看,都足以说明它是西渊的传国玉玺。
“还真是不费工夫,老二你今天踩了什么狗屎运?”苏星河说着就拿起那方玉玺。
“别动!”苏云九和苏月辉异口同声。
但是为时已晚。苏星河将玉玺拿起时,牵动了里边的机关,只听见一连串轻微的开裂声,这块完整的白玉就碎成了十几瓣。苏星河连忙将它捧住,但仍有几块碎玉滚落到地上。
“你真是……”苏月辉抬手就给了苏星河的后脑勺一巴掌。
“我哪知道这玉玺会自毁啊,这也太狠了……”苏星河低头看着地上的碎片,也傻了。
苏云九蹲下来捡了块玉细细察看,道:“似乎这方玉玺本身就是碎的,不然仅凭牵动的银线,没理由就让一整块玉碎成这样。”
“你说的有理,但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月辉思索了一番,“难不成沈夕秋在把玉玺交给沈孤水之后,玉玺就被沈孤水打碎了,他为了嫁祸给下一个碰到这个玉玺的人,所以才设了这个机关?”
苏云九想了想,“即便像你说的,玉玺是沈孤水自己打碎的,但他也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沈夕秋还在世,沈孤水又何必瞒着他?”
“损坏玉玺可是死罪。”苏月辉道,“发生这样的事,不管沈夕秋之前多宠沈孤水,都难逃一个交代。即便不判他死罪,也逃不过削去爵位流放边疆。”
“得了得了,先别管有什么理由,现在已经这样了,我们得好好想个说辞。”苏星河道。
苏月辉又想敲苏星河的脑袋,“你还好意思说,这是因为谁手快?”
“那我怎么想得到……”
“罢了,不用想了,你们回南沧去吧。”苏云九道。
“回南沧?”苏星河不乐意了,“出了这样的事,我们怎么能把你丢在这里?况且这玉玺才碎我们就走了,不就像直接告诉别人是谁干的了?”
“沈孤水如今不常来翠微楼,这件事情我能拖到一两个月以后他才知道。你们回去才能和爹好好商量,再说万一真被查出来,你们留在这儿除了多送两条命,还能有什么好处?西渊的人可不认你们二爷三爷。”苏云九耐心解释。
“呸呸呸,什么送不送命的,你先起来。”苏星河说着就弯下腰来拉苏云九,又把她手里的碎玉拿走,“这个你也别碰,不吉利。”
“二哥,”苏云九看向苏月辉,“你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
“有是有,但是……”
“既然有就别但是了。”苏云九截断他的话,“这种时候你们也用不着担心我,我还有个皇长孙护着,命一时半会丢不了。”
两个哥哥都神色凝重地看着苏云九,仿佛她此刻已经躺在了棺材里头。
苏云九被他们盯得发毛,赶紧踢了苏星河一脚,“愣着干嘛,赶紧把东西收拾了,回去吃你的牛肉羹。”
三人把碎玉捡起来,草草拼好便收到锦盒里,又将锦盒放回抽屉中,再检查了一遍别的东西,就离开了翠微楼。
饭后,沈孤水还没回来,苏月辉和苏星河便先回府中去收拾东西。这次他们在西渊呆的时间比上次苏星河一个人来时还短,苏云九有些失落,却又没有什么好办法。
她回到房中,沅芷便端来了安胎药。她极少喝药,一是没生过什么大病,二是着实讨厌药的苦味。这样黑糊糊的一大碗,每次都要捏着鼻子往里灌才喝得下去。
刚放下碗,就见沈孤水推门进来,屋外的寒风吹起他绣着金色蟒纹的衣角。苏云九看着他,勉强笑了笑,他却皱着眉把门关紧,“冷不冷?怎么也不加件厚衣服。”
“炭火都烧着呢,哪里会冷。”苏云九道。
沈孤水走到苏云九旁边坐下,见床边的桌子上搁着药碗,便伸手抚上她的脸,“脸色怎么这样差,和你哥哥他们置气到现在?”
“倒也不是。或许这个药太苦了,喝得我难受。”
“那便不喝了,用不着这么真。”沈孤水紧搂着苏云九的肩,“我回来的时候听人说他们两个回府去收拾行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