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田庄司同人)[日系推理·岛田庄司][御石]caged/囚【CP完结】(5)

“说到群居,人类也是最奇怪的群居动物。为什么要群居呢?因为需要彼此帮助吧。外边的环境太险恶,所以团结起来共同确保族群的生存和繁衍,难道不应该是这样的吗?可是人类这种群居动物,生活在一起却是为了利用别人。群居的行为规范本身,也许是为了确保大多数人的利益,但却被用来为少数人的利益服务,而要求别人遵守规范的,正是那制定规则并得到利益的少数人。为什么六点钟必须起床呢?因为八点钟要赶到公司上班,起得晚了就会迟到。可是为什么八点钟一定要开始上班呢?为什么下班后又一定不能马上回家而需要装模作样地加班呢?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制定‘早上六点必须起床工作’这种规则的人尽量多地压榨到你的劳动力,这样你才有升职的机会。为什么要升职呢?因为只有不断地升职才有一天可以不必六点钟起床了。除了人类以外,还有这么喜欢舍近求远的动物吗?

“在自然界里,万物都过得很好,没有听说哪一只鸟,或者猫和狗,需要靠‘上班’才能够生活下去,它们只要直接去找生存需要的食物就好了。当然,也许它们也必须早起贪黑才能够找到食物,但是它们找到的食物就属于它们自己,而不是某些六点钟赶它们起床的人。马戏团的动物,还有鸬鹚什么的除外,我觉得那是人类做出的最糟糕的行为,把本来在人类社会里通行的残忍法则加到无辜的动物身上。”

这时已经有不少人在往这边看,虽然明知道没有用,但是我很想拉住御手洗叫他不要再说了。现在我们两个人,倒真像马戏团的两只表演狗在笼子里被人围观。

“自然界里有白天出来的动物,也有晚上出来的动物,它们都按照自己的生活习惯行事。你能想象把狼和狗放在一个笼子里,然后说‘你们两个都每天六点钟起床’这样的事情吗?或者把狼和羊关在一起,然后说‘你们两个一起吃草’这样呢?人类社会就是如此的构造。现代化的发展,都市化的进程都在一步步加强这种构造。总有一天我们都不必买闹钟了,一到六点钟所有和城市中心计算机联网的床就会直接把你扔出来!

“那么我们可以不遵守这种法则吗?我们可以不用连续三十年都六点钟起床,终于拿到足够退休以后生活的金钱,再抛弃六点钟起床这条规则吗?那个时候我们反而成了四点钟就醒来的老人哩!

“是不是我们不遵守这种法则的话,就会被其他群居动物所抛弃,变成无法生存的人呢?也有心安理得地守着贫穷的生活自我满足的人吧,可是他们的梦总是不能够做很久。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御手洗停下来,充满期待地看着周围的人。有的人笑了笑,走开了,更多的人仅仅是把视线移开去。不过这似乎并没有打击到御手洗说下去的兴致。

“因为每个人自己,就是一个笼子,筋脉是笼子的铁栏杆,皮肤是附在上面的电网,而电源开关——”御手洗指了指自己的大脑,“在这里。我们从小到大被教育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提高这里的电压。要好好学习,要努力工作,六点钟起床半夜还不能睡觉,要找一个女人结婚,把两个笼子的电路串联在一起,要为自己的后代制造一个更小的笼子,总而言之,我们的灵魂越狱的成本越来越高。即使能够越狱又怎么样呢?外边有大一层的笼子,高级的公寓,最新的跑车,一个又一个笼子。这一切的外边还有你的邻居,社区,城市,国家,一层一层套起来。所以说人类是群居生物那是最大的笑话,我们是一个大笼子里关着许多小笼子,根本没有交流的可能,而我们竟然以套的笼子比别人都多来当作成功的标志,你们不觉得可笑吗?哈哈哈哈,这真是太可笑了呀!”

“喂,御手洗……”我拉一拉他的衣角,指着窗外,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那么,各位,”御手洗好像明白了我指的是什么,“祝你们在笼子里旅行愉快。现在我和我的朋友要离开这个笼子,去其他地方了。”

他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伸手拿起行李架上的包。火车缓慢地进站了,御手洗稍微整理了一下睡得皱皱巴巴的衬衣,披上外套便打算往门口走去,我不得不一把拉住他。

“干什么?”御手洗不耐烦地瞪着我。

“你至少把鞋子穿上吧……”

这就是北海道给予我们——不,应该说是御手洗给予北海道的第一印象吧。我把这一段如实地写下来,是因为我似乎觉得这一切和我们即将面对的这个案子有某种关联。

注:石冈的日记本上,最后一句话被划掉了,从墨水颜色的新旧来看,那是很长时间以后划掉的。

第六章

平成五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岩见泽

在火车上发表了一大篇演说的御手洗,拉着石冈下了车。岩见泽是北海道的交通要地,整个城市就是为北海道的煤矿开发所建的铁路中继站。这里也是水稻的产区,只不过隆冬时节一路上都不曾见到稻香千里的风光。

御手洗一直都没有再说话,令石冈觉得有些意外。一般来讲,御手洗情绪的激烈切换不会来得这么快,当他兴奋起来的时候,余韵通常会延续两三天才对。但是他此刻完全一副再次陷入忧郁症的状态,梦游一样朝着出站口走去。石冈觉得很不安,因为之前与加贺家的联络都是由御手洗一个人做的,石冈完全不知道地址,以及有没有人接站或者订旅馆之类的。好在御手洗虽然看起来令人担心,实际上却没有那么糟,他十分清醒地直接招手叫了计程车,给了司机地址。不过他上车以后就再次一言不发了。

“御手洗,你怎么了?”石冈觉得同居人此次的情绪变化必定有什么原因。

“什么怎么了?”

“你刚才明明还眉飞色舞的……”

御手洗把目光移开去,很西洋化地耸了耸肩。大概他是少数几个能把这个动作做得像走路说话一样自然的日本人之一。

御手洗似乎没有入住旅店的打算,直接提着行李到了加贺教授家。对于这一点石冈已经习惯了,御手洗虽然是个怪人,却到处都有可以随时上门投宿,白吃白喝的朋友,也许加贺教授也是御手洗不知名朋友圈中的一人。但是无论怎么说,现在加贺教授失踪了,家中只有夫人在,这是不是不大妥当呢?

这一带的房子似乎有些偏欧式,御手洗读着门牌。太阳升到了头顶,晴朗干燥的冬日意外地并不怎么冷。上次下雪听说是几周之前的事情了,那一场雪很大,一度造成了不小的灾害,不过几周以后也只剩旷野里的白色,还有街道两旁水泥砖下面绵延隆起的灰色冰棱,混合着泥泞,已经反复融化和冻结了许多次。

加贺宅是一幢白色小楼,围着院子以及延伸到玄关前的白色栏杆是木制的,门上挂了一个绿色与褐色交织的冬青花环。御手洗按了门铃。

门铃响过一阵以后,才有人来开门。出乎意料的是,这是一个年轻人,很高的个子,柔软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一个细细的马尾。

年轻人甚至比御手洗还要高一些,石冈只好略微仰头打量着他。一见之下,石冈想起某种温室里的植物,因为缺少光照,生长激素都集中到植株顶端,导致茎杆细弱而纤长。

御手洗很快地伸出手说:“你好!是加贺辰己先生吧?我是御手洗,这位是石冈,我是你父亲的朋友。”

有一瞬间,年轻人脸上闪过退缩的表情,好像想转身逃走一样,但是他没有动,停顿了几秒才伸出手,不知是心不在焉还是不够热情,仅仅握住了御手洗的手指部分:“你好。我父亲他……”

“不在家,我知道。”御手洗打断他的话,“他失踪了,你母亲去横滨找过我,委托我寻找你父亲的下落。不好意思刚才没有做介绍,我是私家侦探,这是我的助手。”

年轻人细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个动作使他白色的额头上泛出了纹路,也提醒了石冈,面前这个人并不如看上去那么年轻,已经超过三十岁了。石冈隐约有一种挫败感,觉得整个世界只有他自己在按部就班地老去一样。

加贺辰己没有再说什么,把两个人让进了客厅,自己去泡茶。御手洗和石冈在沙发上坐下来,小声地交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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