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止住了,又抹了药,李序这才打算回家,王鸣鲸将李序送到家门口,又是千恩万谢这才离开。
此时已是入夜,五只猫去陈叔家蹭了饭回来,正趴在门口睡觉。
李序抱起小黑猫,顺着毛,它发出惬意的咕噜声舔了舔她的手。
她望着海,海面波光粼粼,月儿正圆。
李序猜的没错,王鸣鲸第二日一大早的果然又跑来缠着她,这次连刘镜之也来了,指着自己脸上那道已经结痂的伤口对她道:“负责。”
这两人带着一大群侍卫堵在她家门口,隔壁陈婶看着阵仗,以为是李序惹到了什么人,赶紧叫了陈叔出来。
陈叔大着嗓门问:“阿序,这几位是谁啊?要不要请他们过来喝杯茶?”
“不用了陈叔,是熟人。”
“那就好,有什么事喊叔啊。”
“哎。”
李序见陈叔陈婶回去了,看着笑眯眯的王鸣鲸和盯着她的刘镜之,只得把门打开:“进来喝杯茶吧。”
侍卫们在门外守着,王鸣鲸和刘镜之进了小木屋。
王鸣鲸笑道:“多谢阿序姑娘。”
“叫我李序就好。”
“李序姑娘。”
“・・・・・・随你吧。”
刘镜之过来拉她:“李序,我饿了。”
“你饿了关我什么事儿?”
他指着脸道:“负责。”
看来已经被这一大一小缠上了,李序无法,只盼着他们赶紧回去。
洗了米,用水泡了些小鱼干和干贝,往灶下添了材,水烧开后先放了生姜煮一小会儿,再把其它材料全丢下去,盖上锅盖焖煮。
全过程,王鸣鲸和刘镜之皆在一旁好奇围观。
李序也不去理他们,坐在灶台前的小凳子上扇火,不一会儿,锅里渐渐飘出干货特有的腥香,把那五只小馋猫给勾了过来,乖乖地蹲在李序身边,对着锅喵喵叫唤。
锅上冒着热气,香味越来越浓,李序揭开锅盖,那浓稠白粥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她抓了一把葱花洒进粥里,雪白的粥配着青色的葱花,令人食欲大开。
王鸣鲸和刘镜之早早的就坐到桌旁,期待地看着李序盛了粥放到他们面前,还有一份放到窗边放凉,那五只猫围着滚烫的粥焦急地绕圈圈,太烫了下不去口。
三个人围在一桌,李序先吃了起来,她等会儿要下海采珠,没他们那么闲,王鸣鲸也不客气了,舀了一勺粥吹了几下,吃进嘴里,“李序姑娘,你这个粥真是太美味了。”
“还行吧。”吃了六百多年的粥对她真的只是还行。
“还要。”刘镜之把空碗递给她。
李序又给他盛了一碗,想来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换个清淡点的味道觉得新鲜吧。
这些不知道苦日子的富家子弟。
“吃完记得洗碗啊。”李序背起箩筐道。
王鸣鲸盯着空碗,看向李序问道:“如何洗?”
“琢磨看看呗。”李序撂下这句话,带着猫走了。
这一走就到了傍晚才回来,门关着,看来人都回去了,推开门,一地的水,还有她用了六百年的碗儿们,碎成了花儿・・・・・・
自摔了李序的碗儿们后,王鸣鲸隔天叫人买了新的送了过来,于是两人开始了在李序家蹭吃蹭喝的日子。
某个傍晚,晚霞铺满整个天空,稍稍带着粉,宛如三月桃花色。
三人坐在门栏上乘凉,刘镜之抱着一大罐陈叔给的鱿鱼丝一条接着一条吃着,五只猫全扒拉在李序身上,小小舌头舔着嘴眼巴巴地看着刘镜之,就是不敢上去抢。
李序盯着海面发呆,偶尔刘镜之把鱿鱼丝放到她嘴边时张嘴咬住,如兔子吃草一般将那根长长的鱿鱼丝一点点地嚼进嘴里。
王鸣鲸在微弱的霞光下,拿着个本子写着东西。
“说起来,你们到底是来角海县做什么的?”李序吞下嘴里的鱿鱼丝道:“若是来游玩,也该回去了吧?”
刘镜之又拿了一条放她嘴边。
“王某来此地是为了缅怀一位先人。”
“哦?我们这小地方还出过什么名人?”
“非也,这位先人乃是王某一位朋友的祖先,只因在此地仙逝,这才来此。”
“该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吧?”
王鸣鲸停下手中的笔道:“六百年前的世家公子李青阁可曾听说?”
李序停下咀嚼,鱿鱼丝晃了晃,看了王鸣鲸一眼,继续看着大海,又嚼着她的鱿鱼丝,“李青阁我很熟啊。”
可不就是我么,李序心道。
李序笑道:“祖上原是京城人士,老祖宗把李青阁的故事一代代地传下来了,我是看着她故事长大的。”
“妙,太妙了,李序姑娘可否同我说说关于她的故事?”
云霞渐渐暗下来,夕阳尽数落入海中,天边泛起墨蓝,星星杂乱地缀着,像是一个个窟窿。
六百年前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夜晚。
李序拿起吃了一半的鱿鱼丝,用力地将它远远地抛向前方,猫儿们追着味儿冲了过去。
她浅笑道:“可以。”
第25章 李序
“李将军家今日终于添了个闺女,可把一家子高兴坏了,正忙着给大家发红包,我刚拿到一个,里面有不少钱呢。”
“这姑娘生在将军府,将来一定是个巾帼英雄。”
・・・・・・
将军府内
李将军正抱着闺女笑得合不拢嘴,李初和他的几个兄弟们也围着,都想要抱抱妹妹。
李初问:“爹,妹妹叫的什么名儿?”
“你爷爷说了‘长子为初,长女为序’,她既是长女,自然就叫李序。”
“爹,我要抱抱阿序。”
“不行,把你妹妹摔了我要被你们娘削了。”
李初撇嘴:“胆小鬼。”
“臭小子嘀咕什么,快去练剑,不想吃饭了?”
李初朝他爹做了个鬼脸,带着一群弟弟去了练武场放风筝,然后・・・・・・
失去了晚饭。
李序三岁生辰时,已经是团可爱的小包子啦,圆滚滚的叫人忍不住想去捏一捏。
吃完长寿面的次日,卯时天未亮,被亲爹从被窝里抱了出来,带到了练武场,和她的一群哥哥们开始了艰苦的习武生涯。
李序扎马步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就摔倒了地上,开始求助:“爹・・・・・・”
她的爹正在一旁舞剑。
“哥哥・・・・・・”
她的哥哥们纷纷别过头。
实在没办法了,“娘・・・・・・”
她的娘根本不在练武场,喊了也没用。
李序在冰冷的地面上坐了半天,没有一个人来抱她,甩着性子哭起来,整个练武场全是她的哭声。
该练剑的,剑气破风;该扎马步,一动不动;该射箭的,百发百中。
于是她只能自己爬起来,委屈巴巴地擦掉眼泪,学着哥哥们的样子,扎起了马步。
她大哥悄悄同她道:“晚点带你翻墙去买冰糖葫芦。”
她吸着鼻涕笑,“好。”
小小的年纪,别人家的闺女还在母亲怀里撒娇,她就已经要学习如何拉开手里的弓。
到她十岁,便能百步穿杨,成了将军府里最好的弓箭手之一。
她爹夸她:“天才!”
“何时我也能上战场?”李序问她爹。
“你还太小,再等等。”李将军答道。
“大哥何时回来?”李序摸着手里的弓,“他说要给我带最好的马,带我去游猎,我想吃他烤的野猪肉。”
马没有等到,等来的是前线战败,李初将军身死的坏消息。
李序没有哭。
那夜星辰别是明亮。
她找到她爹,手中的弓箭摔到他爹面前大声道:“我今后再不碰这些了。”
李将军怒道:“你听见你大哥战死,就害怕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大哥战败是错信了军师,那军师非我李家人,只为利益,如果阿序为军师,定不负李家。”
从此李序再也不碰这些兵器一类,关起门来,钻研兵法,同习武时一般,夜以继日,不曾停歇。
“长姐看着又清瘦了些。”小妹李瑶心疼道。
“你看我整日枯坐,似无所事事,但筹谋远虑,劳神费心,竟不比习武轻松多少。”李序翻看手中兵书,头也未抬。
“长姐稍作休息吧,刘行云来寻你。”
李序只得先放下手中书卷,去了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