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在刘镜之脸上‘啪唧’亲了一口。
周叔在阿树脑袋上敲了个暴栗;
阿树往阿吉脑袋上敲了个暴栗;
阿吉往阿劲脑袋上敲了个暴栗;
阿劲哭着抱住妹妹:“花花,你可不可以让俺打一下?”
花花笑眯眯地扇了他一巴掌;
阿劲捂脸:“・・・・・・”
周婶见周叔那舍不得小丫头的模样,悄悄将他拉到一边,“要不俺们回乡下去吧,俺看王爷王妃夫妻俩是真心喜爱牛牛,俺们要是继续在这里呆着,要误了牛牛的前程,她跟着俺们一辈子都是个饭都吃不饱的乡下丫头,跟着王爷王妃以后还能找个好人家。”周婶也是诸多考虑才做了这个决定,她何尝不是舍不得呢,可是为了女儿的将来,再不舍也得舍,况因她对李序的同情,觉得要是这傻姑娘有个孩子陪着,在这种大宅子里也不那么寂寞。
周叔听老伴这一说,默默地就去收拾东西了,周婶同刘镜之说了要回乡下去,让牛牛留在府里,求他多多照顾,刘镜之晓得她的考量,让人备了米面钱粮一齐让他们带回去了,只是让他们不要来找牛牛了。
周婶心里清楚这是对牛牛好,含着泪应下了,走之前,摸着青柳的手让她照看牛牛,青柳握着她的手安慰:“娘,晓得了,”又道:“以后乡里的人要上京记得叮嘱他们别带着孩子。”周婶要流出来的眼泪瞬间被憋回去了。
周叔将板车绳套到驴身上,带着老伴和五个孩子,过冬的粮食,吆喝着驴,晃晃荡荡地回家去了。
刘镜之带着李序回去,青柳也跟着走了,后院里又是冷冷清清,筱琪坐在石凳上,抱着膝,静静坐着,眼前飘过一片雪白,落在手背上,化成了水,筱琪伸出手,又一片雪花停到了她的手心,融了去,飘雪渐多,筱琪就这样伸着手去接那落下的雪花,雪停在她的手心,渐渐地就不再融化了,停留的手失去温度,雪就堆积起来了,筱琪似乎感觉不到这些洁白小东西的冷,就这么由它们落到自己身上,雪将她的头发、眼睫染白,越下越大的雪里,她似乎融进这场雪。
一件温暖的外衫搭到她的头上,温热将雪融化,那件外衫稍稍有些湿了,筱琪抬眼去看秦帆,秦帆抱臂红着脸道:“别冻坏我孩儿的娘。”
“谁是你孩儿的娘?哦?你说雪吗?你孩儿是雪娃娃吗?”筱琪看他害羞的模样,忍不住想逗逗他。
“是你。”秦帆涨红了脸道。
“我几时答应说要当你孩儿的娘了?”筱琪笑起来问道。
“你什么时候愿意了你就是。”秦帆认真回答。
筱琪收回笑,目光落在远处的雪花:“秦大哥,多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是你的良人。”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她已经死了,就算她没有死你难道要陪她一辈子吗?”秦帆烦躁着声音加重了几分。
筱琪将脸埋进臂弯里:“我本就下定了决心要陪她一辈子,你不懂,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我曾幻想着会有英雄来救我于水火,可心里那点希冀就在无尽的折磨里消耗殆尽,但是小芽出现了,在我死寂的心里重新又点起来火花,她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英雄,却是在我满身污渍躺在地上的时候,握住了我的手的人。”
秦帆静静地听着,发上一片雪白。
“我从那以后只想为她而活,如今她死了,活着的意义也没了,我原想替她报完仇再走,可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婢女,你看我连刘镜之的衣服都碰不到,”筱琪苦笑着:“为了杀刘镜之我连青柳都利用,要拉整个王府的人陪葬・・・・・・”
“秦大哥,我是这种坏女人啊,你听明白了吗?”
“没有谁是需要为了别人而活的,”秦帆大手隔着布料压在她的头上,道:“你只是太固执了,觉得你欠了成小芽,可是成小芽救你不是要让你还她,如果她当时是那样想的,你还会真心对她吗?”
见她仍是把头埋在臂弯里,秦帆也不知她到底听没听进去。
过了片刻,她道:“秦大哥,你让我静一静好么?”
“进屋里去,外面下着雪。”秦帆见她仍坐着不动,心下登时又升起烦躁:“你怎么固执成这样!”
“嗯・・・・・・我腿麻了・・・・・・能麻烦你拉我一把么?”筱琪弱弱说道。
“・・・・・・”
秦帆大笑着,将她整个抱在怀里,筱琪酸麻的脚被秦帆的手一碰,竟令筱琪头皮发麻,嘴里抑制不住地溢出一声浅浅的呻|吟。
秦帆顿时呆立在原地,两个人面色通红,倍感尴尬,都不敢去看对方,连那些雪花都因两人急剧升高的温度,纷纷避开。
秦帆尴尬地咳嗽一声,想说些什么打破这沉默,考虑了许久于是说了一句:“嗯,你声音蛮好听!”
“・・・・・・秦大哥・・・・・・你还是先把我打晕吧。”
“哦,好。”秦帆下意识地就往筱琪后颈一敲,轻轻松松地把人敲晕,敲完之后才反应过来,看着怀里失去意识的筱琪,懊恼道:“抱歉,敲顺手了・・・・・・”
第18章 老王
城外破庙里,白色蛛网遍布四周,连那彩漆剥落的泥像都被厚厚盖了一层,看不出是哪位神仙,神案上积着高高的灰,地上杂七杂八地堆放着断脚的桌椅,烧了大半的褪色蜡烛,杂物旁被整出一块稍微干净的地方,一名头发已半白的中年男人,身上仅着件半旧青灰棉袍,面容齐整干净,躺在那块空地上,庙墙破了一个大洞,几块砖零散在墙脚,风呼呼地刮进破庙里,他双手枕着头,睡得正香,呼噜声震下檐角的几块雪来。
“靠!倒霉。”被雪砸中脑袋的男子站在门口拍掉头上还没融掉的雪,怒气冲冲地进了破庙,看见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喘了他一脚:“老头,死开,这是老子的地盘。”
王鸣鲸缓缓睁眼,盯着男子疤痕交错的可怖的脸,视线移到了门口,门外的雪未停,夕阳却要西沉,半挂在远处的枯树上,城墙露出一角来,霞光映着白雪,倒让人生出作诗的心情来。
“半消孤雪半角城,对斜墟海对渔人。”王鸣鲸抚着胡子自顾念叨:“拿纸笔来!”摸着身边空荡荡的地方略遗憾自嘲地笑了笑。
“说些个屁话,赶紧地给老子起开。”
王鸣鲸理着胡子道:“年轻人,要尊老爱幼。”
“尊个鬼爱个鬼,滚――”
“罢了,反正也要走了。”王鸣鲸见他流里流气的,懒得同他讲理,起身拍拍衣袍上的灰。
门外急匆匆跑过来几个人,龇牙咧嘴地恐吓他,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流氓,那几个小流氓进了破庙,吵吵嚷嚷起来,王鸣鲸拿过放在门边的油纸伞,本想这就离开,那些流氓的声音却传入耳中・・・・・・
“老大,狗娘养的把王府围得严实,我们找不到机会进去。”
“给我想办法,一定要把府里的好东西给老子弄出来。”赵大宝双目暴涨,激动地喊。
“可是・・・・・・老大・・・・・・”其中一个流氓问:“真的有那种东西吗?”
“老子亲耳听王府里跑出来的人说的。”赵大宝阴恻恻地笑起来,拽起那个问话的小弟:“你不是也想长生不老吗?对了,你们去城里把消息散出去,等到官兵来抓人的时候,我们再趁乱抢走,哈哈哈,好主意好主意・・・・・・”
这些流氓都是听赵大宝说王府里藏了鲛人,也想分一杯羹,可是如今看赵大宝这七分癫狂的模样,怀疑他话里的真假,若王府里真有鲛人,可不早就让小王爷送到皇宫里了,哪里轮得到他们享用?
那小流氓看他魔怔了似的,抡起拳头就要往他脸上砸去,谁知拳头还没上脸,赵大宝突然睁大了眼软趴趴地倒了下去,后面站着的那人是刚才门口那个中年人,手里拿着一块带血的板砖,笑起来一派温文儒雅,仿佛手里拿着的不是带血的板砖,而是厚厚的书。
“不好意思啊,老人家没力气,手滑了。”王鸣鲸挥着手里的板砖笑道。
那些小流氓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实际上却都是纸老虎,看着地板上脑袋被砸出大窟窿,血哗哗地往外流的生死不明赵大宝,再看着那手拿带血板砖的慈眉善目“老人家”,边大叫:“杀人啦!!!”边夺门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