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小芽哦了一声:“看来你见过。”
“它有个名字。”刘镜之指腹流连于成小芽的唇上:“许洲。”
“许洲?”成小芽望着他的脸,受蛊惑般地念出那个名字。
许尔一诺,执子同舟。
刘镜之嘴角绽开笑容,比那冬日的暖意还要暖上几分。
海上隐约亮起,阴沉了一日的海,终于拨开云层,悄悄地捧了轮明月出来,明月已是跃出海面,只是方才云挡住了,才没有显出来,这奇景现出模样,看着真如一只美丽无比的珍珠指环。
成小芽兴奋地伸出右手,那指环像是定情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与她无名指上原本的一枚细腻温润的青玉戒指重叠在一起,月光映得那青玉戒指越发通透。
刘镜之与她五指相扣,两只青玉戒指碰撞在一起,“叮”声轻响。
此时此景,不觉沉迷其中,令人心神荡漾,成小芽脑中晕晕沉沉,望着刘镜之醉人笑意,浑身发热,双手勾上他的脖颈,主动送出缠绵深吻,刘镜之微微低头,揽住她的腰,由着她肆意舔吻。
成小芽眼神迷离,将温热小手伸入他的衣内,摸着手感极好的腰,来回打转,不断撩|拨,忽而把他压倒在床,青丝拨于一侧,垂头看他,眼中尽是他刻骨的温柔笑意,她不满呢喃:“我难受・・・・・・”
刘镜之此时也是忍得幸苦,却还是留着一丝清明逗她:“哪里难受?”
“这里、那里・・・・・・全都难受・・・・・・”说完,便用力扯开他的衣裳,俯身,青丝拂过心口,柔软唇瓣印上他灼烫的肌肤,惩罚似地咬了他的肩膀。
他微微颤身,最后的理智彻底消失,任那无边爱恋之火焚烧蔓延・・・・・・
“夫君?”成小芽摸索着身旁,只摸到一手冰凉。
镂花窗格透进的寂静月光驱散半室黑暗,她揉着眼,借着月光,不见刘镜之,他去了哪里?
原本丢了一地的凌乱衣物已被整理起来,挂到了墙边的架上,成小芽身上穿着干净的亵衣,那让人面红心跳的残留也被仔细清理了。
成小芽勉力坐起,腰处酸痛,疼得她嘶嘶吸气,下了床,离了被窝,温度降下,她打了个寒颤,觉得此时比任何时候都要寒冷,少了他好像连温度都被带走了似的。
她披上外袍,打开窗,皎洁明月悬于高空,遥不可及,透着冰凉,往窗外向楼下看去,沿海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很远的地方传来打更的锣声,忽而响起犬吠,其它的犬也跟着狂叫起来,叫声在寂静空旷的街道回响,比白天愈加让人心惊,成小芽心中慌乱起来,刘镜之大半夜的去了哪里?不会是又有刺客来了吧?成小芽越想越担心,穿好衣裳推了房门摸黑下楼,客栈的大门从里锁着,似乎没有人出去过,成小芽拉开门栓,来到靠海的街上。
月下的青石板路微微发亮,几盏未熄灭灯笼发着微弱橘光挂在住家的檐下,犬声此起彼伏,一家住户的二楼的窗户打开,窗户里一位大婶探出半个身子来,口里不满地骂着什么,看见街上正匆匆走着的成小芽倒吓了一跳,眯着眼看清楚是个姑娘,她道:“姑娘,大半夜的别乱跑,快回去吧。”
“我出来找人。”
“这大半夜的,找什么人啊?”大婶唤住她:“你等等,我给你找个灯笼。”
那好心的大婶过不多时提了个灯笼出来,交到成小芽手里,叮嘱道:“姑娘,找到人赶紧就回去吧,最近这里不太平。”
“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那个什么朝廷钦犯,听说是跑到我们这里了,还说带着啥子稀有鱼肉,可不得了了,很多人都来找那块鱼肉呢。”
“鱼肉?”
“是呀,说是吃了有厉害的好处呢,哎呀我们住海边的,什么鱼没吃过,鱼肉能有多补?吃了还能飞天不成?也就哄哄城里人,稀罕这些个玩意儿。”大婶搓着手,在嘴边呼气:“这天真冷,姑娘你要是找人可得赶紧,海边风大,吹着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头疼好几天呢。”
“知道了,多谢婶子。”
那大婶拢紧衣服回了房子,成小芽提着灯笼,往那犬吠声中急急走去。
走着走着到了海滩边,月亮照着海面,海面闪着粼粼金光,明明是在半夜,成小芽却听到了异常美妙的歌声,不知名的歌曲在海面回荡着,别样魅惑人心,哪家勾栏还不歇息呢?成小芽想着,脚步却不自觉地往海边走去・・・・・・
“小芽――”
她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喊声那般着急,顺着那声音看去,见一名中年男子,她笑道:“鸣鲸,是你呀。”
王鸣鲸朝她跑来,跑得猛了,发丝凌乱,连青灰布衫都被风吹得鼓起来了,看着很是滑稽,他弯着腰,大口喘着气。
“好久不见了,你好么?”她双手撑着膝,也弯了腰去看他。
“小芽・・・・・・不・・・・・・阿序,是你吧。”
她摸着自己的脸,捏了两下,道:“一直都是我啊。”
“你・・・・・・都想起来了?”
“嗯。”她右手压在心口,眼睛却看向海面:“都想起来了,其实还不如不想起来,傻乎乎地过日子挺好。”
“对不起・・・・・・那次我没能护住你・・・・・・”王鸣鲸顿了顿,又道:“我不知道是你・・・・・・他・・・・・・也不知道是你・・・・・・”
“我明白,”李序微微垂下眼眸:“可就算明白了又如何?我还是忍不住怪他。”她捂着眼笑起来,眼泪却止不住了:“我远没有自己想的洒脱。”
“阿序・・・・・・”王鸣鲸抱住头,痛苦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写了那本书,你也不会・・・・・・”
如果不是那本记载着关于鲛人,关于长生的书・・・・・・
角海有鲛,不老不死,食之血肉,得之长生。
他当年写下这本书只是出于对这诡秘传说的有感而发,想借此书向世人展现出一个神奇的海中世界,其实对于鲛人的存在与否,他自己也心存疑虑,毕竟鲛人这种生物本人未曾见过,那本书不过是他把从角海县的县志里看到的记载和道听途说的传闻拼凑起来,做的一本志异集罢了。
书原本只先写了一半,因李序说的一句话让他断了出书的念头,他回家时便把那本书和李序送的桂花酿埋到了家中庭院的一株桂花树下,谁知他写了这本书的事情不知怎的竟传了开来,传到最后成了他曾与那美艳的女鲛人有过一段缠绵悱恻的风月过往,说是某日这名女鲛人浮出水面游玩,偶遇悬崖上吟诗的风雅书生,爱慕才华满腹的书生,割了肉要助他长生同她长长久久,书生婉言拒绝,那女鲛人留下肉块让他想清楚了就吃了肉去找她后,一步三回头地潜入了深海。
谣言愈演愈烈,三人成虎,世人便相信他真的有那块食之长生的肉,如此也就勾起了一些人的邪念,这世间不乏妄想长生的人类,其中对长生最为执着的就是拥有无尽财富权力的帝王了,他曾经最骄傲的学生在登上宝座之后露出了真面目,那谦逊温雅,世人称颂的太子殿下原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无情无义之徒。
他一夕之间从太子太傅沦为流离失所的罪人。
因为那本没写完的志异集,因为那块莫须有的鲛人|肉。
他心灰意冷,逃出京城想要云游四海,去了小渔村同李序道别,没有找到人,小屋外的地上只有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他四处找人询问这才得知,他回京的时候,渔村里来了一群黑衣人,李序在混乱中被黑衣人一剑毙命,那晚情况混乱,村民们都逃了,等到第二天一早回来时,地上都是那些黑衣人的尸体,李序的尸体却不见了,他们说可能是被海水冲走了,也可能被野狗分食了。
他愣愣地坐在海边,望着那海哭了起来,流出的眼泪同那海水似的咸苦,他离开前,李序还笑眯眯地送了他一坛亲手酿的桂花酒,几日未见,却已天人永隔。
渔村里的与他熟识的小姑娘偷偷告诉他,说李序没有死,他以为是安慰,可那小姑娘却信誓旦旦地告诉他,那晚她没来得及逃走,躲在草丛里,亲眼看到李序被杀了,也亲眼看到李序的尸体活过来了,她害怕极了,也没敢上去,看着她摇摇晃晃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