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只道:“适才我睡着了?”
“郡主沐浴的时候,我叫了好多声郡主都不应。我推开门一看,郡主整个人摊到在浴桶里。”凌寒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
“还好太医说郡主只是太累了,并无大碍。”凌寒吸了吸鼻子,又说:“郡主这次回来,真的瘦了好多,瘦的让人心疼。”
心疼?
她觉得这个词有些突兀,似乎不应该用来形容她。
她笑了笑,躺下翻了个身道:“我想吃狮子头,很大很大一个的那种。”
“好,我这就让人去做。”凌寒此时唯恐郡主不肯进食,此时听闻她要吃东西便高兴地不得了,忙叫人让厨房备着。
她其实还是感到有些疲惫,倒在床上即刻便又睡了过去,醒来已是子时了。
她更了衣,盥洗了一番也未梳头发便一个人拄着拐杖走到桌前。
此时凌寒刚将一盘刚热好的狮子头和白米饭端上来,她毫不犹豫的拿起筷子,将一整个狮子头都夹到了碗里。盛着狮子头的白瓷盘还是旧时的那一套,是姑母命人专门为嫣儿二人制作的,上头单画着一朵桃花煞是可爱。她见着喜欢,便嚷嚷着自己也要一套,姑母便让嫣儿将这一套碗碟送给她,又让人给嫣儿重新绘制了一套同一样式的碗盘。
盛饭的碗和盘子自然也是同一套的,上头单画着一朵桃花,再没有其他点缀。
白净,素雅。
其实,她以往并不喜欢这套碗碟的样式,只不过她看嫣儿喜欢的很,便也很想要。
她如今想来,自己确实无论从何处比都比不上嫣儿。她这个表妹年纪虽小便如此大度,可她确是个睚眦必报,断不会忍让的人。
她虽这样想的,拿着筷子的手却将半个狮子头都塞入了嘴里。
凌寒见她把半个拳头般大的肉往嘴里塞,怕她噎着,忙劝她慢些吃。
她也不细嚼慢咽,不过在嘴里嚼了几口便咽了下去。
“郡主,你慢些吃。”凌寒又见她拼命的往嘴里扒饭,一边嘱咐她一边给她递水。
她是真的有些饿了,也很久没有吃到过这么合自己口味的饭菜,便也全然不顾吃相好不好看,三除五下的就将碗里的饭吃干净了。
“再来一碗。”她道。
“郡主可别吃撑了。”凌寒虽这么说,却又给她盛了一碗,生怕她饿坏了。
寻常女孩子家吃一碗饭便已开始叫着吃不下了,但她此刻便是越吃越香。明明吃的已经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但依旧拿着筷子往自己嘴中塞食物。
少顷,门外好似有人走了进来,她未搭理那人,只是依旧埋头狼吞虎咽。
凌寒抬眸看了看那人,忙向那人行礼道:“官家。”
那人挥了挥手示意凌寒可以起身,随后走到桌前与她并排坐。
此时桌上掉了一桌的米饭,狮子头里的酱汁也粘的满桌都是。他看着桌上一片狼藉,不禁皱了皱眉。
这时她方注意到他,忙的起身向他行礼。
由于她起身慌忙,放在桌上的筷子被她打落了一支。
他缓缓拾起落在地上的筷子,淡淡道:“坐。”
她听后坐下,只见他又将一方帕子递到他面前。
她不明所以,遂问:“官家这是要做什么?”
“把嘴擦擦。”他道:“脏。”
她接过的他递给她的巾帕,由于碰到了不经意碰到了他的手指她身子一颤,将帕子落在了桌上。
她快速拿起桌上的帕子,胡乱在嘴上擦了擦后又还给了他。
“自己收着。”他看了看沾满酱汁的帕子,道。
她没说什么,只是将手帕握在手心里。
随后,她轻声问:“官家这么晚到访,是要做甚?”
“我来看看皇后,顺便看看你。”他说。
她颔首,没说什么。
“我走了。”
之后,他起身离去了。
她将帕子随意丢在桌上,愣了许久之后忽然打了一个嗝。
适才,真真是吓死她了。
只是... ...阿荧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与他这般生疏了?
想到此处,她自嘲一笑,对凌寒道:“我吃饱了,想睡了。”
“郡主,你是猪吗?”凌寒觉得不可思议:“吃饱了就睡啊?”
她拄着拐杖走到床边,紧接着笔直的倒在了床上。
“你不是还说我现在瘦的让你心疼?”她将鞋子随意踢了,又说:“现在又觉着我像头猪?”
“我不是这个意思。”凌寒忙将她扶起来道:“郡主好歹消了食再睡。”
“我不要。”
她再一次往后一躺还顺带裹上了被子。
“好歹洗漱过后再睡呀。”凌寒道:“我今早是白心疼你了,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性子。”
她语落,裹着被子的人竟传来了一阵呼噜声。
第25章 归来
第二日一早,阿荧起身洗漱后去给姑母请安。
此时太后还未梳洗,遂命阿荧在殿外候着。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伺候太后的舒云姑姑方到殿外对阿荧道:“太后梳洗好了,现在要见郡主。”
阿荧礼貌对舒云一笑,随后便拄着拐装随着她一同走入殿中。
太后有些疲惫,此刻正呷了一口茶,而后放下茶杯懒懒道:“昨日一早就进宫了?”
“回太后,是。”她毕恭毕敬的答道。
太后对她上下一番打量,又说:“我见你腿脚也不便,坐罢。”
“谢太后。”她道。
待她坐下,太后又道了句:“不错,在燕国待了五年比从前听话许多。”
阿荧淡淡一笑,没有回话。
而后,舒云上前对太后道:“主子,早膳都备好了。”
太后起了身,正想要去用膳,回头见阿荧仍在,遂道:“回去罢,明日晚来些。”
阿荧起身,道了一声“是”便乖巧的退了出去。
出了宜坤殿,阿荧坐在轮椅上让凌寒推着自己入慈安殿。
适才她站了一会儿,双手和左腿都累得发麻,实在是不想动弹了。所幸她到达慈安殿时皇后已经用过早膳正在院内将盆景内的枯叶剪去。
见到阿荧,她放下手中的剪子,含笑对阿荧道:“如今是初秋,我这院内中的牡丹都谢了,光剩下这一盆盆枯叶。”
“花开花落是自然定律。这花岁落虽落了,明年还会再开。嫂嫂又何须介怀?” 阿荧道。
皇后轻叹了一声,对阿荧自嘲说:“你看我什么时候竟成了一个伤春悲秋之人。”
“可去见过母亲了?”皇后又问。
“适才刚从宜坤殿出来。”她答道。
“母亲因为你的事儿病了许久。”皇后看向阿荧,又道:“这次听闻你要回来,又是哭又是气的,既思念你又怨怪你当年私自跟四弟去了燕国。”
“适才我去见舅母的时候,见她不想和我说话,便知道她气得不轻。”
皇后见她拄着拐杖,便走向前扶着她道:“进去坐罢。”
阿荧点了点头,随着皇后一同进殿。
此刻阿荧不过从殿外走到皇后跟前,但她因方才在太后寝殿内站一会儿双手双脚都已经无力。若是她这个嫂子执意要她站着与之相谈,阿荧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
二人坐下后,皇后让人上了茶,又关切的问阿荧道:“这腿可让太医瞧过?可能治好?”
“没让人瞧过。”阿荧下意识抚着自己的右腿,“这腿一点劲也使不上,我估摸着治不好。”
“总归要找个太医来瞧一瞧。”皇后道:“说不定能看好呢?”
“我早已习惯了。”阿荧看着自己的腿,“治不治好无所谓。”
“还是找人来瞧瞧罢。”皇后说罢,又命人去将太医请来。
皇后既已让人去请了太医,阿荧自知不好拒绝,便道:“谢嫂嫂。”
“这么见外做什么,都是一家人。”皇后柔声道。
“是。”阿荧道。
阿荧这时抬头不经意与她对视,却发现她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鬓角却已出现了几丝白发。再细看才发现,她面色发白,身子枯瘦,竟像个久病之人。
“ 嫂嫂近日可是身子不适?”阿荧问道。
皇后摇摇头,“前段时日病过,如今大好了。”
她虽这般说,但是阿荧自然不信。她欲要追问皇后到底生了什么病,但又想着她既不想告诉自己,自己又何必去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