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嫣儿便有些不乐意,遂道:“三哥,这对我太不公平了。”
他听了,只问嫣儿道:“嫣儿勤恳好学三哥自然要赏,嫣儿有什么要求尽管跟三哥说。”
“我要阿荧在今日之前把这篇《师说》一字不落的背出来。”嫣儿倒是想也未想立即说道:“她若是背不出来,就打她手心。”
这次便轮到阿荧不乐意了,“你想让你三哥赏赐你,又好好地扯到我身上做什么?”
何琰勋笑问嫣儿:“你当真只有这一个要求?”
嫣儿毅然决然的点头。
“好吧。”他道:“三哥应了你。”
“跟我去采萱斋罢。”何琰勋对阿荧这样道。
采萱斋在文承殿南侧,自今上登基后便长居此处。
采萱斋平日里无人居住,只有官家劳累之时会暂时在此休憩。何琰勋将阿荧一人放在此处之后便立即离开了,直至亥时过半方回来。
阿荧自然是无法在几个时辰之内将《师说》一字不落的背诵出来的,不过她早就想好了计策――落下一段不背,其余的记住个大概,若是背诵时实在记不住便直接跳到下一句。
当然,若是只有这一个准备她大概无法蒙混过去,遂阿荧早在手心里抄好了她要背出来的大致内容。
结果好似跟阿荧预料的一样顺利,待到何琰勋来验收阿荧的背书成果时并未拿着书本一字一句的对照,亦未在阿荧不停的低头看自己的手时因质疑她而打算。直至阿荧背诵完之后,他才忽的开口道:“你过来。”
阿荧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心里莫名慌张,走到他跟前之后见他从桌上拿起了戒尺。
“你要做什么?”阿荧往后退了一步道:“我不是背出来了么?”
他也未解释,只是抓住她的左手手腕拿起来道:“伸直。”
“不要。”阿荧拼命挣脱。
虽然阿荧紧握的拳头,但何琰勋依旧能够看出她手中写满了文字。他也未强制让阿荧松开拳头,只是扬起戒尺狠狠的朝阿荧的手挥去。阿荧知道若是这戒尺打在自己指关节上恐怕会更疼,遂在他落下戒尺之前早已伸直了手。
何琰勋的戒尺还未落在阿荧手上便忽然间停住,见阿荧乖乖将手伸直后又轻轻的在她掌上落下。
“回去吧。”他放开阿荧的手道:“很晚了。”
阿荧生怕何琰勋改了主意将自己拉回来重新打一顿,忙的后退了几步快速跑了出去。
他看着阿荧溜走后,笑着将戒尺放在桌面上。这时黄秋生走进来道:“陛下可要歇息了?”
他起身走到门口道:“还有奏本未看完。”
第21章 又年
暮春的时节是雨水最多的时候。分明前两日还天朗气清,这几日连下了好几场雨弄得到处湿漉漉的。
这一日,阿荧本在屋中练筝,忽而听闻问薇过来道:“安太妃来了。”
她停了手对问薇道:“太妃怎的好端端的跑来?让她进来罢。”
问薇道:“是。”后便开门将门外之人请了进来。
阿荧见了太妃,忙请她入座,又命人上了茶。自舅舅去后,阿荧便再也没有见过安太妃了。舅舅尚在世时后宫妃嫔共有百余人,其中贵妃一人,妃二人,一昭仪,一昭容,一婕妤外其余人皆被送出了宫外。留在宫内的太妃们皆住在西宫,与阿荧的凝月阁相隔有些距离,加之太妃们又不大爱走动,即便是逢年过节都不一定有机会看她们露一次面。
阿荧看安太妃穿着一件松垮的外衣,应是旧时的衣裳。又见她消瘦许多,故问:“太妃近来可是病过了?”
安太妃放下茶杯,缓缓点头道:“年前病过了,不过大好了。”
“是如何病的?”阿荧又问。
“唉。”安太妃叹了一声,对阿荧缓缓道:“自川儿出宫后我便极少见到他了。本来官家是准许他每月十五进宫给我请安的,可近来官家又让他去南边平山匪,我已许久都不曾与川儿在一块好好说过话了。”
阿荧听后,确实想起来自己自从年后就不曾见过何琰川了。她自是听说了南方豫章县外山匪猖獗,顾官家派了永平郡王前往南边剿匪。
“是啊,我好似也许久没有见到过他了。”阿荧说道。
安太妃说着,竟起着手帕掩面啜泣,她一面哭着一面对阿荧道:“我总觉得川儿还这样小,怕他一人在外会出什么意外,可有不敢向官家去说。”
阿荧见她无端端哭了起来,又不知道该如何劝她,思来想去后说道:“四哥自幼时便聪慧,身子骨又很硬朗,想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太妃安心吧。”
“也是,也是。”太妃听罢,忙拭了拭泪,对阿荧讪讪道:“是我老了,一个人住有些无趣,又什么人陪我说话,总是多想。”
“无妨。”阿荧即刻,道:“太妃若是不嫌弃我这儿,可以常来。”
太妃听后,抬眸望向她道:“那真是太好了。”
这一日安太妃在阿荧屋中待了小半个时辰便离开了。待人离去之后,向雪还觉得纳闷,“平日里也不怎么熟悉,怎么今日好端端的来我们这儿?”
阿荧亦是不知道安太妃今日怎么无端来找自己,又听若竹道:“些许真的是寂寞了。”
向雪听后感叹道:“当皇帝的女人真是不好过,皇帝在世时不见得得宠,皇帝去后又备受冷落。即便是诞下龙嗣也不能时常相见,好似要一辈子困死在这儿似的。”
向雪刚说完,便见若竹的脸色不好,遂忙说:“我胡乱说的,以后不说这话了。”
阿荧倒觉得向雪说的正如自己所想,莫说是诞下何琰川的安太妃,就算是当上太后的舅母亦是让人觉得可怜。
她前些日子去给舅母请安的时候正发现舅母无端的坐在椅上叹气,自顾自的叹了几声过后又开始无端端的哭了起来。她问嫣儿发生了何事,嫣儿只对她说是母亲又思念起父皇了。
可比起其他未曾给舅舅诞下皇子的嫔妃相比,安太妃亦或是舅母就要好上许多了。舅母自然不必论,就说安太妃如今仍可以一人住在一殿内有宫人服侍,不似那些舅舅在位时品阶低又无子嗣的宫嫔,被撵出宫去后须得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阿荧未曾想到三日过后,安太妃便命人来请了阿荧到她殿中坐一坐。阿荧想着安太妃一人在殿中可怜,便随着太妃差来的小黄门到了思安殿。
自先帝龙驭上宾后安太妃便一直住在此地,殿内外都还宽敞,只是略少了些花草景观。太妃笑着迎阿荧到殿中,又向阿荧解释说是自己懒得打理殿外的花草,命人都砍了去,遂觉得冷清了些。
阿荧在安太妃殿中陪着太妃一个下午,太妃又是送阿荧镯子又是说若是有一个入阿荧一般能陪自己说体己话的女儿便好。阿荧直到夜色将临才回到自己屋中。
这一夜,官家照例应留宿在皇后处。
肖琦露在殿中等了他许久,直到子时过半才见到了他。
她屏退了下人,一面帮他脱去了外衣一面道:“官家,今日阿荧去了安太妃处,是否需要妾身提醒一下阿荧。”
“不必了,即便是她示好阿荧,郑国公也不会听命于她,岭南亦是。”何琰勋道:“他得不到阿荧,亦得不到岭南,更不必说朕的位子。”
“可阿荧好似是中意林川郡王的,若阿荧真要嫁给他,岭南必定效忠于他。”肖琦露帮他整理好衣衫,又将面巾递给他道:“岭南与京都相隔遥远,若是叛变恐不好收复。况且今太皇太后已逝,官家与岭南... ...”
“你想说什么?”他淡然问道。
“妾身知道官家是中意阿荧的,不如... ...”
“你不必说了。”何琰勋走至床边坐下道:“即便是没有皇祖母和阿荧,朕也能镇住岭南。”
他心里清楚,阿荧不中意他,他若是为了一己之私在将阿荧收在后宫中,她非要记恨他一辈子不可。
十日过后,阿荧竟见到了何琰川。
那日她刚从宜坤殿出来,见他风尘仆仆的疾步走来。她心中一喜,忙跑到他跟前道:“回来了?”
“嗯。”他对他笑道:“回来了。”
她看他好似有一些疲惫,说话的语气也特别轻,遂问:“刚回来,不回府歇息一下?”
他道:“给太后请过安后我便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