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宝亲王从位子上站起来对官家道:“琰殊这孩子是无理了些,但今日有客在场,官家莫要因为琰殊的淘气而怠慢了宾客。”
皇帝听后长叹了一口气,挥挥手道:“坐下罢。”
何琰殊听了,刚想要坐下,便听皇上怒道:“你出去,我一会儿找你算账。”
何琰殊听自己被父亲责骂了,亦无所畏惧,只道了一句 “儿臣告退”后便离去了。
随后,皇帝便命人传菜入殿。或许是因为楚国三公主和慎郡王之故,此次的菜式颇不符合阿荧的口味,她遂没有多食。
待众人用过了膳,皇帝又命人传来宫中琴师舞姬奏乐起舞。
随后阿荧见自己对面的三公主对皇帝道自己有些撑了,皇帝便准许她出了殿在宫里头转转。
阿荧看着歌舞久了觉得有些无趣,便找了个由头说是要方便,自己便也出了殿。
阿荧也未让向雪和问薇跟着自己,她独自一人提着灯想要去找清欢,便见不远处月色下一个身着藕色衣裙的小姑娘正和一个男子说着什么。
两人聊了没多久,那小姑娘便生气得踩了他一脚向阿荧走来。
待到哪小姑娘走近之后,阿荧才认出来原来方才那小姑娘是清欢。
“适才你在和谁说话?”阿荧问。
清欢见是阿荧,便如实道:“他呀,就是刚才惹怒了皇上的人。”
“那是我二哥。”阿荧问:“我二哥人很好呀,为何惹你生气了?”
“本姑娘就是见他脸长得好看了些,奈何他偏生又长得高,所以让他蹲下来给我仔细瞧瞧。”清欢说着,突然停顿了下来。她像是在迟疑后面的话该不该说,但是又不知该怎么办,遂一脸委屈的道:“我好像闯祸了。”
“怎么了?”阿荧疑惑。
“适才,我想让他蹲下来,不小心把他腰间的玉佩摔碎了。”清欢说到此处,忽然将头锤了下来。
“没关系,我二哥没这么小气。”阿荧安慰她道。
“可是... ...可是他刚才发了很大的火,好像那玉佩对他很重要似的。”清欢努了努嘴,又说:“我都说了我会赔给他的,结果他说把我整个人配给他都赔不起,而且还很凶。我一时不服气就踩了他一脚。”
“这玉佩有这么贵?”阿荧拍了拍的清欢的肩,笑说:“没关系的,我二哥脾性特别好,我去劝劝他,他应该就不会生你的气了。”
随后,清欢便说她想要回到庆余殿中。阿荧看着她回去之后,自己便向何琰殊走去。
此时,何琰殊正蹲在一块碎成两半的玉佩之旁,阿荧见他迟迟未将玉佩见起来便主动蹲下来想要帮她捡起来。
“别动。”
阿荧还未碰到那破损的玉佩,她的手便被他打了回来。阿荧吃痛的捂着自己的手,问道:“二哥你怎么了?”
“你走。”
何琰殊双手颤抖着一块一块的将那两半玉捡到自己的帕子上,而后他身子往前一倾跪在地面上低着头将玉佩的碎渣子一粒一粒的粘起来。
阿荧想要帮他,便也蹲下来想要帮他将那些碎渣子捡起来。
她的手才触碰到地面,便听到何琰殊再次喝她道:“不要动。”
紧接着,他伸出手速速将阿荧身边的碎渣都给一粒粒的拾了起来。
阿荧觉得委屈,扁着嘴流出了泪来。
她大喊着:“二哥你好讨厌。”随后转身两手抹着泪往回跑。
何琰殊这才意识到了适才他的语气似乎恶劣了些,便追上去道:“阿荧不哭,是二哥错了。”
阿荧听后听了下来,喘着气转过身任由他将用双手擦干净了自己的泪痕。
“这枚玉佩是我娘留下的唯一遗物,对二哥很重要。”
他半蹲下来与阿荧对视,她才发现原来他的眼中也含着泪。
二哥... ...竟也哭了?
想必这枚玉佩真的对他特别重要。
“所以适才二哥生气了,才迁怒了阿荧。”他慌忙解释着。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原谅你。”阿荧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已经原谅了他大半。
“那要如何阿荧才会原谅二哥?”他问。
阿荧听后“嗯”了半晌,随后才缓缓道:“除非... ...除非你今天跟舅舅好生认错。”
“舅舅可是皇帝,可不能得罪的。”
他笑:“好。”
待到晚宴结束已经是亥时了。
此时阿荧有些困了,正想要回房睡觉便被阿荧给拦了下来。
“后来,你二哥跟你说什么了?”清欢很焦急的问。
阿荧道:“我二哥好像很宝贝那玉佩,连我都不给碰呢。”
“啊?”清欢蹙眉,“那他岂不是要气死我了?”
“二哥说那是他娘留给他的。”阿荧说:“二哥的娘很早就死了。”
“那... ...”清欢说着,摸了一下自己的领口下方,随后将自己脖子上银制的的长命锁解下来递给阿荧道:“这也是我娘留给我的,我赔给他了。”
阿荧并没有拿过那把长命锁,而是问:“你不怕你回去你娘责骂你?”
“没关系,我娘早就走了。”清欢释然一笑,“我都没见过我娘呢。”
阿荧似乎觉得这东西对她很重要,自己不好拿,遂道:“要不,你自己跟我二哥说?这东西好像对你挺重要的,我可不敢拿。”
“哎呀,拿着吧。”清欢强将那长命锁塞入了阿荧的手中央求她道:“我刚惹怒了他,可不敢再见他了。”
阿荧听清欢这般说,也不好拒绝,遂答应了她,“好,可是我不保证我二哥会原谅你,也不保证他会收下。”
“没关系。”清欢道。
随后,二人各自散了。
阿荧带着问薇和向雪往旭东阁走去,她想着二哥估摸着被舅舅叫去了,去舅舅的书房一定能找着他。
三人还未至旭东阁,突然听到有人到有人高兴的交换道:“下雪了,三哥三嫂快看,下雪了。”
阿荧回头望去,是嫣儿一左一右牵着何琰勋和太子妃肖氏的手,便喊便跳动着。
傅怿清此刻正站在何琰勋身旁,未曾言语。忽而他转头看到了正看着他们的阿荧,对她温和一笑。
阿荧和回应他一笑,随后便带着问薇和向雪离去了。
她一边走着一边仰头一看,空中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阿荧感觉自己其中一只眼睛被什么白色的东西给蒙住了,她拿手将它擦干净时发现那东西冰冰凉凉的。
真的下雪了。
“主子,下雪了。”问薇轻声问道:“我们可要回去了?”
“前面不远便是旭东阁了。”阿荧道:“若是雪一直下,便找舅舅借几把伞便是。”
说着,阿荧小跑起来,带着二人一路跑到旭东阁。
此时阁外正站着几个黄门和两个奉茶的侍女,阿荧见两个奉茶的侍女站在外头,遂问:“你们为何不进去,这么冷的天茶都要凉了。”
“官家正在训斥二皇子呢。”其中矮个子的侍女道:“奴才们怕进去不合时宜。”
“二哥在里头?”
阿荧刚说罢,便听到阁内传来舅舅摔碎茶杯的声音。她立即推开了门,闯了进去见二哥身上湿漉漉的,头发上还沾着几片茶叶。
阿荧也未说什么,一下子就在二人面前哭了起来。
站在门外的两个侍女刚想将阿荧拦着,动作却慢了些,随着阿荧进来后见阿荧二话不说哭了起来两人一下子蒙了,忙的安慰阿荧。
官家此时见阿荧哭了,以为自己适才扔茶杯的声响太大将阿荧吓着了,忙上前来将她抱起来哄着。
阿荧也不管舅舅如何费劲心力的哄自己,只是一个劲儿的哭喊着:“舅舅好凶啊。”
官家哄着阿荧实在没有心思去管其他,便让何琰殊出去。
待到何琰殊走出旭东阁后,官家有命人拿了一些零嘴给阿荧,阿荧一边对舅舅说即便是他给自己吃好吃的她也不会原谅舅舅,一边将零嘴全都吃了个干净。
过了一会儿,阿荧觉得自己哭的差不多了的时候便不哭了,而后又随意找个由头便从旭东阁溜了出来。
她撑着伞绕过一座六角亭,走过铺满石子的小径,一树未开花的梨树下一人正站在树下静静的看着她。
“没带伞吧?”阿荧说着,让问薇把她手中的伞给何琰殊,道:“还好我问舅舅要了三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