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要把我关着?”阿荧大喊道:“他凭什么关我?”
“你以为你出宫三哥会不清楚?”何琰川道:“掌管宫内的禁军的统领可是三哥的人,都是因为三哥纵容你出宫才会出这等事。”
阿荧听后,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嚎啕大哭了起来。
何琰川蹲在她身边,对她道:“你哭也没用,三哥这是对你好。”
这一会儿,殿内外的下人皆被阿荧的哭声吸引了过来,纷纷过来哄她。
若竹以为是何琰川惹得阿荧不高兴了,遂委婉的劝何琰川道:“不如四皇子先回去罢,公主应该是病着不舒服所以闹脾气了。”
“我一会儿就走。”何琰川对若竹说罢,又对阿荧道:“你别哭了,过几日我要和三哥练习骑射,到时候应该可以带你出宫。”
阿荧听后,果真不哭了,又问:“你此言当真?”
“当然了。”何琰川道。
而后,阿荧便从地上站起来。向雪看到阿荧的下裤上沾些血迹,遂问道:“公主,你裤子上为何还沾着血,哪里受伤了?”
阿荧转过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一脸窘迫的对何琰川道:“你出去。”
何琰川一脸茫然,却又担心阿荧,遂忙道:“你让我看看哪里受伤了。”
阿荧往后退了几步,忙解释道:“我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哪里沾来的血?”何琰川问。
“是... ...”阿荧低低的道:“是癸水。”
“癸水?”若竹听后诧异的问道:“公主什么时候来的月事?”
“昨日。”阿荧道:“在二哥府里。”
问薇听后,凝眉问若竹,“公主这月事未免来的太早了些,是不是身子没有调理好?”
何琰川一听,以为是阿荧病了,遂问:“我去叫太医院的人来。”
“你不准去。”阿荧一听何琰川要把自己来月事的事情张扬出去,便一把拉住他道:“你不准跟别人说。”
他一听,更是困惑,问:“为何?”
“公主这癸水来的是比寻常的姑娘家来的早了些,但应该无碍。”若竹道:“不过,还是找个太医来瞧一瞧罢。”
若竹言罢,便让人请来了太医给阿荧瞧病,随后只听那太医说是阿荧发育过早了些,但阿荧这个年纪来月事也实属正常。
众人听后,这才放心了下来。
何琰川这才明白女子来月事是怎么一回事儿,遂偷偷的问若竹道:“阿荧是不是来了月事就可以出嫁了。”
若竹也没说什么,只是如实说道:“女子来了月事便可生育,按理是可以出嫁了。”
谁知阿荧听后,忙打断二人道:“我才不要嫁出去呢。”
“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若竹听后,对阿荧道。
阿荧听后只是“哼”了一声,对着何琰川道:“你快回去。”
何琰川觉得阿荧今日不太高兴,遂也不敢惹她,便应了她的话回了自己生母的住处。
此时安昭仪正倚在榻上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汤药,见了儿子后她即刻屏退了旁人,问道:“如何了?”
“阿荧无事。”何琰川如实道:“父亲虽斥责了禁军总管赵大人和三哥,但好像没有要责罚他二人的意思,就连西华门值守的侍卫和黄门都未曾重罚。”
何琰川说罢,又问:“父亲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父亲又不是傻糊涂了,不至于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动了禁军白白给咱们机会往里头安排人。”安昭仪饮尽了白玉碗中的汤药,想要将碗放在身侧的矮案上可是却身子一颤未拿稳,所幸何琰川反应快,将母亲手中的碗给托住了。
他将那白玉碗小心翼翼的摆在矮案上,只见那白玉的成色已经老旧了也已看不清楚上头刻着的是一个怎样的图案,但他记得上头应有一个“绣”字才对,那是母亲的小字,这碗也是他自小便看见母亲在用的。
“这次兖阳公主被绑引出了城西一带拐卖妇女结冥婚的交易买卖,官家定是要严查的,太子的私设的‘亲军处’不远处。”她用手中的帕字轻轻拭了拭嘴角,说道。
“亲军处”乃是何琰勋设立用以收集各官员及王公贵族情报之所,其中探子遍布皇宫内外,人数庞大却不为外人所知。
安昭仪拉着儿子的手,轻咳嗽了几声又道:“为娘还未满月之时便被先帝指婚给了官家,若不是为娘生得晚了些这太子之位便是你的,你要争气,你外祖父才会含笑九泉,可知道了?”
“娘,我知道了。”他颔首低声道。
第16章 马场
不过三五日,阿荧身上的伤便痊愈了。
到了第六日,陛下便令她与嫣儿一同上课,在学习上不准怠惰。
这一日,二人正听先生授课时讲到《世说新语》中《咏雪》的故事,说的是晋代有个叫谢安的太傅,在一日下雪之时问他兄长们的两个儿女何物可拟窗外飞扬的白雪,其侄儿道:“撒盐空中差可拟”,其侄女答曰:“未若柳絮因风起”。
先生给二人讲完这个故事后,又反问二人,“你们二人觉得这谢太傅会更喜欢哪个比喻?”
阿荧听后也不思索,立即道:“当然是喜欢他侄子的了,撒盐和下大雪本来就很相似嘛,柳絮轻飘飘的,如何能比喻骤雪?”
先生听后,觉得阿荧所答与自己所想的相差甚远,遂提点道:“凡是拟物,皆要拟得传神才好。譬如岑参有诗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让人闻后像是一睹了大雪飞扬的盛况。公主以为呢?”
阿荧听后仍旧十分肯定自己的答案,“梨花也是白的,雪也是白的,我也觉得以梨花拟白雪是好的,就好像以盐比作雪一样。”
先生听后,发现阿荧还是无法听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便问嫣儿道:“清河公主以为呢?”
“我倒觉得他侄女的比喻较为贴切。”嫣儿想了一会儿,仿着当初她听闻三哥说到这个故事的语气缓缓道:“她说纷纷大雪若柳絮因风而起,指的是漫天大雪向被风吹起而漫天飘散的柳絮一样,这个比喻听起来有趣又体现了屋外雪的急骤。”
“所以,我觉得谢太傅会喜欢她侄女的比喻。”最后,嫣儿这样道。
“正是,正是。” 先生听后,欣然一笑,道:“其侄胡儿言‘撒盐空中差可拟’,不过是为了赶在他人之前附和上太傅一句 ‘大雪纷纷何所拟’。纵使胡儿才思敏捷,但细细想来以撒盐比作骤雪委实空洞了些,只是形像却无神韵。倒不如将其比作柳絮因风而起,想法新奇而传神。”
阿荧听后,很是不悦。却又听先生道:“二位公主可有反思过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道理?”
阿荧噘着嘴不言,却嫣儿看了看阿荧后道:“胡儿为了讨叔父欢喜强将大雪纷飞比作撒盐空中,却不料他叔父却喜欢妹妹的对答。可见为人要真诚,莫要阿谀奉承。”
阿荧听后,懒懒的趴在桌子上,不再说话。
午后,何琰川至慈安殿给皇后问安,见三哥正观望皇后教阿荧和嫣儿女红,恰巧今日他约了阿荧与三哥一同骑马但又未来得及告诉三哥,遂走至三哥跟前告知了他此事。
这话被嫣儿听去了,她忙央求两位哥哥道:“我也要去。”
她刚言罢,便听母亲道:“勋儿,你带着川儿和阿荧去罢。嫣儿身子弱,受不得马儿颠簸。”
而后,何琰勋便乘车带着四哥和阿荧去了他在城郊的马场。
马场位于城郊东部,与宫内和太子府都有些距离。因为阿荧想要再去二哥府上,但因上次被人劫走差点儿没了命,遂这次将问薇和向雪也一同带出了宫。
待到阿荧到了马场时,她下车第一个看到的竟是二哥。
“二哥。”阿荧觉得很惊喜,也忘了上次还在生他的气忙的跳下马车跑到二哥身前道:“二哥怎么来了?”
何琰殊还未来得及回答阿荧,便见何琰勋一边下了马车一边道:“原来二哥已经到了。”
何琰殊轻拍了拍阿荧的头,随后走到何琰勋面前道:“三弟相邀,我可不敢不早到。若是让三弟等急了然后传到父亲耳中,岂不是又要说我的不是?”
何琰殊此言一出倒是让何琰勋不好接话,何琰川见了忙道:“二哥,前不久你刚被父亲责罚了,如今伤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