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的走至湖畔,见是一个比自己身量还要略小一些的姑娘落了水。阿荧忙的脱了外衣和鞋跳入水中,待游到那人身边之时方知方才呼救的原是嫣儿。
“抓住我。”
阿荧说着,一手挽住她的腰。嫣儿看见有人来了,亦是紧紧的搂住了阿荧。阿荧虽然自幼便会凫水,这湖也不大,但阿荧带着嫣儿游到岸边之时差点累得喘不过气来。偏生嫣儿害怕得拼命扑腾,阿荧费了好大气力才将她拉上岸来。
待到二人上岸之后,阿荧已累得站不起来了。她索性躺在了湖边的草坪了,大喘了几口气后打了一声哈欠。
她吸了吸鼻子,又看嫣儿冷得亦是哆嗦,遂开口道:“现在知道冷了,出来也不带个下人。”
“我又不知道我会掉湖里。”嫣儿一面蜷缩着身子,一面低低的道。
阿荧看了看她,站了起来,走到方才跳水之处将外衣捡起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快起来。”阿荧又将她拉起来道:“再不回去换衣裳就要着凉了。”
好在绮玉亭离皇后殿中不远,二人很快便脱了衣裳一起泡了热水澡。这是阿荧第一次与其他人一同沐浴,她觉得十分新奇,又见到嫣儿的乳母用木槿花叶给嫣儿洗头,遂又嚷嚷着她也要来帮忙。
“你莫要碰我的头发。”嫣儿见阿荧已然站起来要往自己这儿扑过来,忙凝眉娇声道。
服侍阿荧沐浴的宫女亦是劝阿荧坐下来,说是该着凉了。
阿荧见嫣儿不情愿,遂也放弃了要给她洗头发的念头。过了一会儿,阿荧见嫣儿一直看着自己遂问嫣儿到底在看什么。
嫣儿指了指阿荧的胸口,问她胸前乌黑的一块是什么。
“是胎记。”阿荧嘿嘿一笑,“我娘以前还说把我生下来的时候,稳婆以为这块胎记是污渍没洗干净呢。”
阿荧说罢二人相视一笑,而后嫣儿又听阿荧道:“你身上白白净净的,真好。”
“可是阿荧身上有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很特别。”嫣儿道。
“可我总觉得我的身子一点儿也不如其他人的好看。”阿荧这样道。
第二日阿荧给外祖母请安之时见到了嫣儿,听外祖母说昨夜舅舅留在了舅母殿中。
“我爹爹已经好久没有留宿在娘亲殿中了。”嫣儿坐在御和园的秋千上,对身边的阿荧道。
阿荧奋力的甩的双脚,把秋千荡得老高,“我知道,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我爹也是。”
“我觉得我爹爹并不是喜新厌旧。”嫣儿低着头道:“他只是太忙了,就把娘亲和我忘了。”
阿荧并不想与嫣儿谈论这个问题,遂问:“你昨日为何突然落了水?”
嫣儿听了沉默了很久,阿荧以为她并不想回复自己本又想岔开这个话题,却又突然听她道:“是我自己跳下去的。”
阿荧“啊?”了一声,又问:“你又不会凫水,跳湖送死么?”
“才不是呢。”嫣儿蹬着双脚,可秋千却怎么也荡不起来。她见秋千无法荡起来,干脆放弃了,随后叹了一口气道:“最近我爹爹不来看望我娘亲,我娘亲也对我爱答不理,我只是希望他们可以注意到我。”
阿荧看着嫣儿,忽然脚也比蹬了,任由秋千缓缓的停了下来。
“阿荧。”
嫣儿忽然叫了她一声,阿荧看着她,又听嫣儿道:“我是不是特别傻。”
“确实。”阿荧笑睨道:“你终于有此觉悟了。”
“别开玩笑。”嫣儿瞥了阿荧一眼,而后又忽而低头看着自己的修鞋,“阿荧,我真的好羡慕你,有时候我真的不想当娘亲和爹爹的女儿。”
“为何?”阿荧表示不解。
嫣儿深叹了一口气,抬起头后看着阿荧的秋千绳,却未与她对视。
“因为三姑姑是长公主,即便是在家中受了欺负也有祖母和爹爹帮着。”嫣儿道:“可是我娘无依无靠,有的时候我看着我娘坐在殿内哭,我知道是我爹爹又冷落她了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可是你有很多兄弟姐妹,即便是遇到了难处或是觉得无趣了也有人帮你陪你。”阿荧说到此处,双手紧拽住秋千绳往后仰,“不像我,我娘要训我的时候连个帮忙顶罪的人都没有。”
嫣儿笑着说:“我从不惹我娘生气的。”
“我也从未想过惹我娘生气。”阿荧拉着绳子又坐直了起来,“可是我在我娘面前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
“好像我生下来就是错的。”
第11章 成婚
宣德十二年二月初六,太子府的喜事便来了。
阿荧虽然不喜欢这个身份尊贵的储君表哥,但是她对太子府的婚礼很是好奇,她想知道这个新娘子的喜服到底是不是全天下最好看的。
这一日上午,阿荧下完课后见何琰川穿着与往日大不相同,隐约也猜到了他要去做什么,便走上去问他:“你这是要出宫?”
何琰川道:“是啊,今日三哥大婚,父亲是准许尚在宫内抚养的公主皇子出宫赴宴的,父亲没跟你说。”
“我自然知道。”阿荧道:“我正要去呢,不如我和你一块去?”
何琰川打量了一会儿阿荧,问道:“今日三哥大婚,你便穿这样一身常服去?”
阿荧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常服,忙解释道:“我正要去换衣裳,便遇着你了。”
何琰川听后,道:“那你快去换身衣裳罢,正好嫣儿也未梳妆,我便等你二人一同去便是。”
“一言为定。”
阿荧说罢,便亟亟跑回凝月阁让若竹给她挑一身合适的衣裳。
若竹早就将衣裳准备好了,是一件桃红色的衣裙,上头绣着几朵杏花。
阿荧想要穿那件大红色的衣裙,却又听若竹道:“你穿着一身红是要去抢新娘子的风头啊?”
阿荧努了努嘴,说:“穿红色才喜庆啊。”
若竹一边帮她换上那件桃红色的衣裳,一边笑说:“你要是穿着红色去了,人家或许会把你当做新娘子呢。”
“啊?这么可怕?”阿荧道:“那我岂不是要嫁给三哥了?我才不要嫁给三哥,我看他看着我的时候好像要将我吃了似的。”
若竹听后,笑说:“殿下哪有你说的这般可怕?”
阿荧认真的说道:“真的,他就是一只会吃人的大灰狼,一个眼神看过来我都要被他吓着。”
若竹听后只是笑着,随后将她带到妆镜台前给她梳发。
当阿荧准备妥当之时,嫣儿还未梳妆完成,何琰川和阿荧在皇后寝殿内等了许久,听何琰川叹道:“女人就是麻烦,换个衣服要换这般久。”
“才不是呢。”阿荧努着嘴,郑重的对何琰川道:“我就不会这般麻烦。”
“你又不是女人。”何琰川斜眼看阿荧道:“你个头这么大,一般人都打不过你。你才不是女人呢。”
阿荧听后十分不悦,撸起袖子道:“你说谁不是女人?”
何琰川往后退了几步,壮起胆子道:“你要是敢打我,我就不带你去三哥府上了,你自己去。”
阿荧听后将袖子放了下来,转过身也没对他说什么,只是找了一个凳子坐下,默默吃着桌上摆在盘中的蜜饯。
阿荧虽然与这位太子爷没见过几次面,但阿荧不知为何就是对他莫名惧怕。她总觉得太子的表情冰冰冷冷的,也不跟这宫里头的人一样为了舅舅和外祖母去迎合她。
阿荧这般一想后又觉得愈发奇怪,因为有舅舅和外祖母护着,平日里舅母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嫣儿这个嫡长公主也只得让着她,其他的妃嫔更是不用说,又是笑脸相迎又是唯命是从,仿佛舅舅是个大皇帝她便是个小皇帝,唯独她这三表哥见到他时竟对她毫不搭理,仿佛将阿荧视作了陌生人一般。
也因此,阿荧对他有些惧怕。
待二人看到嫣儿身着一身领口绣着两朵桃花的浅黄色衣裙出来之后三人便一同前往了太子府。
问薇和向雪自然是与阿荧一同前行,但阿荧一路上有何琰川和嫣儿相伴一路上也甚少理会她们。
三人入了太子府时未时刚过,还未至黄昏,太子府门口虽门庭若市,但阿荧却依旧未见到太子妃的身影。
她张望四周,企图在大厅内找到太子妃,却又听嫣儿在她身边道:“阿荧,你在看什么呀?”
“为什么今日太子成婚,我却没见到太子和太子妃?”阿荧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