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就要她们两个,别的我谁也不要。”这么多年了,姚黄知道小姐大概是不记得了,可是她却永远不能忘,尤其在看了从前那些小姐妹的日子。
可是家里的人,她是犹豫的,小姐是要做什么?
现在家里的苦日子,她是知道的,可是毕竟活着,她有些怕不管不顾的小姐,她要去怎么对付薛家啊?薛家可是宰相府啊!
姚黄微露苦笑,半响后,起身出去了,她只能让大哥拿主意了。
寇明嫣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得知了姚黄出去了,才吐了口悠长的气息,她当然明白,她可不是那些运气好的女主,虎躯一震就能收了无数小弟,金手指一开,钱财拿来,她什么都没有,还得自己搏命。
姚黄是带着她大哥过来的,得了禀报,寇明嫣心里一喜,打发了小丫环,让她去和姚黄说,带人去厅堂。
她是真急了,那个正常的人想去尼姑庵念经去,可是这家里该护着她的两个人,却只会坑人,她也不敢信他们,而且还有将来长长的一生要走。
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眉目晴朗,高高的个子瘦骨嶙峋的,衣服虽是旧的却很干净,人看上去不是个油滑的,寇明嫣一走进去,就飞快地打量着,心里快速地做着评估。
杨木有些拘谨,哪怕有姚黄这个妹子陪着,心里也是不安,见有人进来,忙低头,随后恭敬地行礼:“小人杨木见过二小姐。”
这府里的人多数是称呼寇明嫣二小姐的,除了贴身的几个,还有院子里的几个二等丫环自从嬷嬷没了后,也跟着姚黄几个叫起了二小姐。
寇明嫣坐在大厅里的椅子上,姚黄安静地陪在哥哥边上。
其它的人都出去了,只剩下各有思量的三个人。
“你能当起家里的主吗”寇明嫣很直接地问道。“小姐放心,家里的事都是小人做主的,父母都是老实人。”杨木谨慎地回道。
寇明嫣笑了,“这么说你不是个老实人了?”杨木有些不知怎么回答了,抬头看了眼,随后就低下头。
姚黄也心里砰砰乱跳,刚要说话,却被寇明嫣的眼色止住了。
“小姐好了,妹子才能好,小姐让小人做什么都行,小姐的事小人一定会保密的。”只是一会,杨木就回道,却不知这个回答对不对小姐的心,可是仓促之间容不得他多想。
寇明嫣站了起来,姚黄的哥哥看上去还不错,说的也对她的心思,能惦念妹子就行,毕竟她要是去了庵堂姚黄也是要跟着的。
她决定就用他了,但话还是要说的,“我这个人从来是你不辜负我,我不辜负你,这主仆关系也是如此,不过好日子会有的,我保证,跟着二小姐有肉吃。”大概是高兴过头了,寇明嫣忍不住玩笑起来。
看着目瞪口呆的两兄妹,寇明嫣莞尔,这个万恶的旧社会,太无聊了。
“你不识字吧?”不识字有些麻烦,可到底要问一下的。杨木心里正忐忑呢,听见二小姐的问话,忙回道:“简单的认识,妹妹有幸跟着小姐认字,小人也跟着妹妹学了,妹妹会的,小的都会。”
杨木到是很谦虚的,不敢夸口,其实在王府的下人里可就他认字多,除了和妹妹学,那几年他还不时地问妹妹许多字,妹妹不认识的,就会去问二小姐的,弄得姚黄也比其她三个有学问。
寇明嫣不由地多打量他几眼,见他只是恭顺地低着头,心里道“这真是个有心的。”想到自己那个不学无术的大哥只有苦笑,投胎可真真是个技术活!
她走到东屋摆放着文房四宝的檀木桌子前,把装墨水的瓷瓶打开,从笔架上选了一支细细的毛笔,也没坐下,提起笔飞快地写了几行小字,写完后,拿起来打量了下,回到厅上递给姚黄,姚黄看了眼,就递给了自己大哥。
杨木紧张地在衣服上擦了下手,双手接了过去,定神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然后松口气,都认识。
寇明嫣让他读了一遍,放下心来。
姚黄看着自己大哥把字都念了出来,心里佩服之极,却也忍不住心酸。
当年她把学过的字一个个地去教大哥,这些年也不知大哥用了多少功夫,今日里终究有用了。
寇明嫣把两块银子拿了过来,递给杨木,让他收好。见他慎重地都放在怀里,才开口道:“你去外面找些要饭的小孩子,一个小孩子只让他背一句话,让他们在繁华人多之处大声念,翻来覆去地念,我要让皇城的人都知道薛家的忘恩负义,要让这皇城里的人都知道雨灾是因为宰相不仁。”
三人成虎,祸起飞语,曾参杀人的典故,那是从古传到今的,可是那又怎样,流言一起,依旧有人相信。
只要有人信了,宰相府的日子不好过了,她就好过了,寇明嫣乐呵呵地想着。
屋里一时寂静,姚黄掩饰不住震惊,杨木到是还能沉住气,看小姐没有什么交代了才躬身离去。
姚黄有些惊恐,又有些崇拜,小姐这法子可是够狠的,她有些担心大哥能不能做好,怎么做,是不是有危险。
真的不去找王妃吗或者去找世子爷吗?
窗子外紫藤花香环住这一院子的风光,树木的绿枝间偶尔有鸣蝉一两声。
品了几口微温的茶水,满目尽是古色古香的雅致风光,记起一句话说人生如棋局局新,寇明嫣呵呵两声,有谁能新得过她去。
第9章 渗透
固北王府的日子在改变着,许多人还没有发觉,而宰相府里却开始了阴沉的日月,这是每个下人都感觉到的。
这却要从那日宴会说起,那日华堂上,见过礼后的各家夫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话,薛夫人也正陪着几位有些心思的夫人说话。
她有些意动,自己的儿子要是不退婚,明嫣也过了及笄礼,明年肯定是要成亲了,现在一耽误,反而晚了些,这几位都是实权派的人物,只是要和夫君商量下,想到这,她皱了下眉头,也不知夫君是不是有了人选。
这时,有丫环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穿过笑声起伏的厅堂到了薛夫人身边,“夫人,出事了。”
薛夫人有些气恼地看着失了规矩的丫环,还没来得及发话,丫环已开了口,“是三少爷被表小姐拿刀刺伤了。”
跟前的几位夫人都听见了,一下子就楞了,没人再说话,离得远的却没注意这里,依旧还在说着话。
“什么?”薛夫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这声惊叫过于尖利,几位正在闲聊的夫人吓了一跳。
“这就是底蕴不足啊。”一位夫人有些鄙视地看过去,另一个低声笑着道:“不过是一个穷秀才的女儿,你还能指望她有多大的教养吗?”
“不可能的。”薛夫人的手紧抓着椅子的扶把。
明嫣怎么可能,那个孩子怎么会,薛夫人看着那个丫环,怎么都不能相信,却在丫环惨淡的脸色中失去了镇定。
大丫环冬梅急忙上前去扶她起来,薛夫人的手抖动得厉害,富丽堂皇的房间内各种香气弥漫让她觉得有些窒息,此刻她顾不上和人打招呼,有要过来的,也被薛夫人的脸色吓住了,知道这是出了大事,厅内的夫人们,目送着丫环扶着她一脚高一脚低地跌跌撞撞往外走。
厅内一片嗡嗡声,好奇,兴奋的,各种表情,一一浮现,只是这是别人的府邸,却不好派人打探。
绿芜院子里一片沉寂,薛奕桦抱着三弟进府的时候,一个小厮已经把府内的大夫拽过来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府内的小厮到是蛮机灵的。
府里的大夫也吓了一跳,薛奕桦把人放在床上就说不出话了,他不过是一时急劲,这时瘫成一团泥了,呼哧呼哧的声音在乱哄哄的氛围里却也和谐,与进来的大夫气喘吁吁的样子相映,大夫更是立刻施救包扎,此时薛奕翔已经人事不知,无声无息地躺在哪里。
薛夫人一路急走,只觉得,两耳轰鸣作响,眼睛看着一切都已朦胧,到了近前,屋内扑面的血腥气冲得她有几分胆颤,茫然间看看,房嬷嬷不在身边,只有大丫环冬梅紧跟着她,手还紧紧地扶着她的胳膊,“是冬梅啊。”
她低语了句,慢慢地扶着冬梅往前走,大夫还在,薛奕桦已能站了起来,却都无声,只是让开了,薛奕翔已包扎好了,只是没来得及收拾的血线一路蜿蜒,薛夫人深喘口气,摸上小儿子的脸,温热的触感让她松了口气,却觉得脚一软,叫了声,“我的儿。”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四顾茫然,急忙推开身边伺候的,从塌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