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乔彻底给他跪了。
不过转过头想,风知行要是敢穿,她又怕什么?不就一条睡裙嘛,她给得起。再说了,想想风华绝代的风同学穿着小飞象的样子……
温乔心底的恶趣味开始疯长。
“那好吧。”她忍着笑说,“你喜欢你就穿,送你了。我现在要去趟我姑那儿,你正好洗澡。”
风知行见她要走,一把将人抓住,冷声道:“去哪儿?”
那一瞬的霸气,温乔都要以为他这是清醒了,可下一秒,人家又娇滴滴的补充了一句:“我也要去。”
温乔:“……”真想拿摄像机录下来啊。
***
隔壁。
温连雪和郑洋一人坐在沙发上,一人坐在椅子上,神情都不是很好。
温乔估计是跟刚才的“小聚”有关系,走到她姑身边坐下,哄道:“姑,咱们以后就不见他们了。别生气,不值得!”
温连雪叹口气,看向郑洋。
这个家就是这样,乍一看温连雪强势,是个主事的。可实际上,家里的任何大事最后都得是郑洋拍板。
郑洋说:“小乔,我和你姑想了一路,觉得你大了,还是得把这个事告诉你。你妈她……她也要结婚了。”
温乔先是一愣,随即又笑了:“这是好事啊。你们干什么这副样子?”
“好什么好?”温连雪气道,“你妈这次是嫁给了一个老外,准备定居加拿大再也不回来了!那个外国人也不知道什么来路的,以为自己是皇帝还是怎么着?他要求你妈得干干净净嫁进去,之前的人和事都得断干净。所以……”
“不会是要和我断绝母女关系?”温乔的乌鸦嘴灵的真是地方。
温连雪和郑洋心里都哆嗦了一下,面面相觑,没了话。
按照张雅萍转达的意思,这事温连伟已经知道小半个月了,一直压着没和温乔说。可沈清说话就要回来,到时候得带着温乔去公证处……这事瞒不住。
温乔的妈妈沈清是个千金大小姐,不愁吃喝,一辈子就追求浪漫爱情。这次遇上的这个外国人,就像是被人家勾了魂似的,死心塌地要和人家结婚。而这个老外是世家,对于娶中国人进家门本就颇多微词,更何况这人还是个孩子妈?沈清几次苦求,最终得来这个让步:登报断绝母女关系。
“小乔,其实你也很多年没见过你妈了,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这事啊,你别太……姑姑和姑父疼你,你一点儿不比别的孩子差!”
温乔见温连雪眼眶都红了,只能忍着心头的酸涩,笑了笑:“对,姑姑和姑父就是我爸妈。我没事!我妈想追求幸福,我正好帮她一下,没什么。”
“好孩子。”温连雪一把抱住她,像小时候哄她睡觉似的拍着她,“我和你姑父商量了,你之前不一直嚷着想去云南玩吗?咱们寒假去,让你哥出钱!咱们三口潇洒去!”
温乔点了下头,把脸迈进温连雪的怀里。
***
回到房间,灯已经都灭了。
风知行也不知道到底洗没洗澡,反正睡裙还在浴室,他人则躺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温乔过去给他拉了拉被子,然后自己在沙发上躺下,用毯子蒙住头……憋来憋去,她终于再也崩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
温乔做了一个关于小时候的梦。
四岁那年的生日,她妈妈心血来潮亲手给她做了个蛋糕。可是糖放的太多,吃起来竟发苦。她不肯吃,她妈妈就捏住她的脸颊,强迫她张开嘴吃。她哭着和妈妈说错了,她自己吃。可她妈妈却是满脸仇恨的瞪着她,继续往她嘴里塞蛋糕……
温乔这辈子最害怕的就是窒息的感觉。
所以当梦中的蛋糕堵在她嗓子眼令她无法呼吸的时候,她刷的睁开了眼睛!惊恐未定,她又被坐在沙发上傻看着她的风知行吓得三魂去掉了两魂半。
“你!你怎么……”
“嘘——”
风知行身上穿着新的衬衣西裤,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他四下看看,忽然蹦到温乔身边蹲下,声音里带着小兴奋说:“我们去夜游。”
温乔:我尼玛一定还没有梦醒!
凌晨2点27分,风知行拉着温乔去了中式景区。
之前还优美典雅的园林此刻就跟鬼片里的古代凶宅一样,处处透着阴森。哪怕因为温泉自带保温效应,也照旧得是寒风飕飕,吹得人起鸡皮疙瘩。
“咱回去吧。好冷啊!”温乔搓着胳膊,都流鼻水了。
风知行听后,毫不犹豫的脱下白衬衣披在温乔身上,问:“还冷吗?”
温乔盯着他那被工字背心勾勒出的性感胸肌,流鼻水变成了流鼻血,不由得热血沸腾……
风知行在连廊上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他似乎在找东西,温乔问他是什么?他却摇头不肯说,只是不停的找。两人来到灵音阁(戏台),他看到台上为装饰而放着的古筝时,他忽然停下脚步。
一个瞬移,他端坐在圆凳上,将手放在琴弦之上做出预备演奏的状态。
温乔慢了半拍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张口想要制止时,婉转凄迷的筝音已经响起。
夜风寒凉,乌云闭月。
风知行像一只孤傲圣洁的丹顶鹤,亭亭而立,手下发出的是绕指柔一般的乐音,如诉如泣。
“辛勤三十日,母瘦雏渐肥。喃喃教言语,一一刷毛衣。一旦羽翼成,引上庭树枝。举翅不回顾,随风四散飞。雌雄空中鸣,声尽呼不归。却入空巢里,啁啾终夜悲。”
他闭目而吟,颂的是白居易的《燕诗示刘叟》的中间部分。
这部分说的是燕子妈妈辛辛苦苦把小燕子哺育长大,可小燕子长大后就飞走了,再也不回来看看它的妈妈……这诗有批评那些不顾父母痛苦远游的孩子,但却不仅仅只是如此。
燕燕尔勿悲,尔当返自思。思尔为雏日,高飞背母时。当时父母念,今日尔应知。
诗的结尾表达:父母想要儿女孝顺,也该想想自己是怎么做儿女的。教育别人时,要先教育自己。
温连伟和沈清给了温乔生命,却从没有尽过父母的责任。温乔从小渴望的就是一个简单温馨的三口之家。
时至今日,彻底土崩瓦解,永不可能。
温乔不知道风知行为什么要念这首诗,是刻意提点她?还是另有他意。左不过他现在就像是喝多了耍酒疯,做什么都做不得深思。
她拿着衬衣袖子擦眼泪时,风知行一个瞬移回到她的身边。
“你可否也在思念母亲?”
“我这是冻的!咱们回……”
话没说完,俩人这又上了树。
温乔吓得差点从树枝上掉下去,风知行及时抓住她的手,她才坐的稳当。
“你喜欢上树吗?”
“……”我现在想上炕。
“树高望远方。”
“……”我没脾气、我没所谓、你高兴就好。
风吹走了云,露出弯弯的月牙。
温乔的困劲儿终于全都败没了,精神得很,她说:“风同学,我希望你明天一早最好忘记今晚你做的事。不然的话,你恐怕这辈子都不想见我。”
风知行一脸懵懂,就话回话:“那便下辈子。我有的是时间。”
温乔以为他这是在说胡话,没往心里去,瞧了瞧他那小背心,又问:“你冷不冷?别回头冻感冒了。要不咱们回去拿件衣服再来?”
“不用。”风知行摇头,“我感受不到。”
温乔发现自己似乎跟他交流不了。她想,白珩说的虚弱期肯定不会有假,只不过风知行在虚弱前喝了张念怡的烈酒,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看这意思,风同学不胜酒力啊。
要是以后真想做什么坏事,不如就灌醉风知行?他喝多了也蛮有意思的。
“风同学,我现在问你问题,你会老实回答我吗?”
“我从不撒谎。”
“那好!我问你,你为什么一开始那么讨厌我?大家都是同学,你又是男孩子,我碰你一下怎么了?你怎么那么娇气?”
“男女授受不亲。”
“嗬!那你刚才在浴室当着我的面脱衣服是几个意思?”
风知行低下头不说话,素白的手紧紧揪着裤子,耳根通红,一副羞涩黄花大闺女的亚子。
他这人一板一眼惯了,跟人生导师似的。在他面前做什么,温乔大多都是没什么谱儿。可此刻如此模样,她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优越感,恶趣味继续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