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说几句!”他有些烦躁了。
“哎,你这个人!”夏蝉被他瞪得一噎,登即又叫了出声,“你凶什么嘛,你就只会对我凶!你有本事做,还没本事让别人说了——”
“阿姐,”她还未嚷嚷完,刈楚早已不耐,上前一步将眼前的少女轻轻推到门后,声音低缓,“阿姐,我进屋和你慢慢解释。”
“好。”
不知怎的,听着夏蝉的声音,姜娆的心情竟莫名低落下去,刚一晃神儿,眼前的少年已轻轻拉着她退回了屋内,“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屋内一下子黑下来,眼前的少年缓缓转过身子来,眸光清淡。
“阿姐。”他垂下眼,仔仔细细地盯着面上仍带倦意的少女,恰巧看着她鬓旁有缕发丝垂落了,便心下一动,按捺不住地将手轻轻探了过去。
姜娆一怔,却没有躲开。
他如愿以偿地将她的发丝便在耳后,又缓缓收回手来,指尖已不知不觉地冒出了些细密的汗珠。
她只觉得被他的手撩.拨的地方兀地发烫起来,喉咙地一下子干涩得发紧,还未出声,刈楚已经轻柔地勾起了唇角,道:“阿姐,我这次是来同你道别的。”
“道别?”
“是。”
少年的面上有着一闪而过的恍惚:“按道理,我已经被赶出倚君阁,是不能回来再找你的,可我总觉得,还未同你正式道别就这样离开了,有些不……不太好。”
姜娆抬着眼,静静地听他把那段话讲完了,又抿了抿略略发涩的嘴唇,点头道:“好。”
“那……”少女又接着询问出声,“阿楚,你可是想好,要去往何处?”
“我……”刈楚顿了顿,又垂下眼来,“我还未想好。”
“不过天高海阔,自会有我的去处。我原本就在外飘飘荡荡,阿姐,你不必担心我的。倒是你——”
他的目光又放缓了三分,“阿姐,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这段时间,自从姜娆收留了他后,他便一直在给她招惹麻烦。
听见他这么说,姜娆连忙伸出手来,刚准备开口,却听见对方轻轻地“嘶”了一声。
“怎么了?”
下一秒,她的目光落在少年微微发白的面色上,“可是……伤口还疼?”
“不、不疼了。”刈楚连忙摆摆手,“阿姐,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不疼了。”
她垂下目光,轻悠悠地叹了口气:“来。”旋即拉着他的袖子把他带入房中。
“你躺下。”
少女的声音波澜不惊。
他一怔,下一刻便见她站在床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银瓶来。
“躺下吧,你身上那些伤,不敷药的话 若是发炎了就怎么也好不了了。”
“阿姐。”
他突然就沉下目光,带着几分局促的目光落在自己腰身处的那条素色腰带上,双手轻轻一动。
“我……”
抬眼时,他恰好看见她的目光也落在那条素白色的腰带上,见他的目光望来,姜娆不自然地别开了脸。
“我、我把药放在这里,你……”
她的呼吸突然发乱,慌忙将药瓶搁置在床.榻上,如作了贼一般,心慌地就要往外逃散。
少年的目光动了动,结实的喉结也不自然地滚动了一番,下一刻,就在她欲掀开珠帘之际,突然觉得腰上一沉,已被对方紧紧揽了去。
那人的双臂紧紧环着她的素腰,猛一埋头,低哑的声音已落在耳边。
“阿姐,不要再这样撩.拨我,我遭不住……”
第28章
他的呼吸浑浊而粗重。
姜娆只觉颈上一热,细嫩的脖颈间便染上了他鼻息间的雾气,酥麻得险些令她两腿一软。
本想转过身子推开他,却不曾想这孩子的力道竟如此之大,她垂下头欲用手掰开他的手指,只听身后之人轻轻哼了一声。
“不要乱动。”
她一愣,放在他手指间的手颤了颤,登时却又被他捉了去。
“阿姐,不要乱动。”
他的声音懒懒的,带着些许鼻音。
姜娆被他抱得身子麻了,侧过头来:“你要做什么。”
“不要乱动。”
“……我胳膊麻了。”
闻言,这孩子终于将头从她的颈间抬起来了,抿了抿嘴,将手上环着她的力道送了些。
“这样好了吗?”
“……”她无奈了,“阿楚,你先松开手,我先给你上药,好吗?”
“唔,不松。”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再次埋在她颈间的小脑袋摆了摆,引得她脖颈一痒,忍不住缩了缩首。
他怎么这么犟呢!
她在心底里叹息一声,拔高了声音:“你再不松手,我就生气了。况且你现在身上还有伤,你先把药敷了,再——”
“再什么,”他突然抬起头来,“阿姐,你是说,我把药敷了,你还可以让我抱着吗?”
“……”
她结舌。
“好,我松手。”还未反应过来,身后的少年又开口了,这一次,他的语气中竟有了几分撒娇的味道,“那我要阿姐给我敷药。”
他如同一只小猫般,在她的颈间蹭来蹭去。
姜娆无奈了:“如果我不给你敷药,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这样抱着我,不肯撒手了?”
“是。”他也丝毫不避讳。
“好,我给你敷。”
面对此番情景,姜娆只得松了口。
谁叫她犟不过那孩子呢。
见她终于答应了,刈楚的眼底生起一丝欢快的笑意,将两手兀地一松,又欢欢喜喜地朝床边走去。
边走,他边把衣带子扯下,随意地丢在一边儿。
姜娆在他身后瞧着,抿了抿嘴,上前把他无意间仍在地上的衣带捡起,对折了一下,放到枕头边儿。
“躺好了?”她低眉顺眼。
他将上衣猛地脱去,露出后背的肌肤,低低地“嗯”了一声。
姜娆拔开瓶塞后,这才往少年的背上望去,见他的背上的几处新伤,她就兀地想起来这孩子为她打架的那一日,心头就蓦然发颤起来。
手也止不住地一抖,将一团药粉尽数抖落在这孩子的背上。
“阿姐?”平趴着的刈楚轻唤了出声,“怎么了?”
“无事。”她连忙回过了神,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唇上却一疼,让她倒吸了一口气。
那是……是他在她唇上留下的伤。
眼中闪过一道情绪,姜娆颤抖着手,轻轻将药粉抹在少年的背上,眸光却连同呼吸一起发乱起来。
“都结痂了。”她低低说了一句,鼻头却没来由地发酸起来。
刈楚笑了:“都十几天了,若是还不结痂,那还得了。”
言罢,他将头偏过来,目光落到少女的面容上时,却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怎么还哭了呢。”
她的眼角微微发红。
这下他什么也不顾了,猛地坐直了身子,抬起手来二话不说地用袖角拭了拭她的眼角。
“别哭,别哭,”他手忙脚乱起来,“阿姐,我同你开玩笑的,那些痂都是我以前留下的,都是我以前……”
正说着,他眸光一闪,突然噤了声。
瞧着他奇异的面色,姜娆不免又将眉头皱紧了,轻轻吸了吸鼻子,问道:“以前,你以前怎么了?”
“没、没什么。”
床上的少年低下头,将袖子压平了些,“没什么,都……都过去了。”
他说得平静,语调也平平,“我以前总是觉得,老天爷不公平,为什么其他小孩可以在父母的庇护下平安、健康地长大,为什么我要经历那些——不过,我现在想想,那些所历经的磨难。”刈楚轻轻笑了一下:“我现在,有时会想,会不会那些都是上天刻意的安排,正是因为我经历了那人平常人没有经历的,所以……”
他抬起眼来,看了姜娆一眼:“所以,我才可以遇上,平常人都遇不上的人。”
“所以呀,我倒是要好好感谢,我背上的这几道伤疤呢,若不是他们——”他将背上的衣裳拉好了,低下头开始一颗一颗地系起扣子来,“如若不是他们,我还不能让阿姐你给我敷药呢。”
她一怔,将手中的瓶塞塞上了,没再言语。
就在她准备起身将药瓶收起来的时候,正坐在床上的少年突然又倾了身,伸出一根手指来,勾了勾她额前的头发。
“不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