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姨太太当中,她是最合适的。
可这样一截细细的腰,如何孕育得了生命?真是一个千古难题。
“二爷?”阮苏看他不言语,又叫了一声,同时推了把身边的人。
小曼之前被她嘱咐过要好好表现,这时识相地往前走了半步,低头恭恭敬敬地喊了声二爷。
段瑞金点了点头,自顾自上楼。
段福特意记下小曼的相貌,也跟了上去。
两人一走,小曼的激动就压不住了,抓住阮苏的肩膀蹦跳成了一只兔子。
“那人是段瑞金?我的天,长得也太好看了吧,你不说我还以为是拍电影的明星呢!”
阮苏轻轻掐了下她的嘴。
“小声点,什么话都敢说,不要命了么?”
小曼的嘴唇被她捏成鸭子,无奈地嘎嘎了两声,逗得她哈哈大笑。
这一晚段瑞金没来她房里,她与小曼闲聊好一会儿才睡下,等她走后吁出一口气,感觉自己不该太掉以轻心,找到机会该试探试探她。
没想到的是,机会来得特别快,两天之后就摆在她的眼前。
那时她正跟小曼在院中玩新买来的鸡毛毽子,玉娇与小春鹃从客厅出来,躲在一株茂盛的滴水观音后面,鬼鬼祟祟地看这边。
她用眼角余光瞥见了,便把毽子递给小曼,“我有点困,回房间眯一会儿,你别来吵我。”
小曼才玩到兴头上,她居然就不玩了,闷闷不乐地点点头。
阮苏上楼,静静地等了会儿,悄无声息走下去,果然看见玉娇小春鹃已经站在了小曼面前。
两人声音压得低,说什么阮苏听不见,但是小曼嗓门高,听完后立刻翻了白眼。
“我凭什么告诉你呀?当我是白眼狼呢。”
玉娇使出招揽小红的老一套,塞银元给她,粗略一看得有十几块,算是下了点本。
小曼果然改变表情,笑眯眯地接过来,塞进口袋里。
玉娇喜笑颜开,音量忘记压低,“那咱们这就算是说好了?以后她有什么风吹草动,你立马告诉我。”
事情本来已经板上钉钉,谁知小曼把脸一撇,“什么说好了?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呀?”
玉娇愣住,指着她的口袋,“你、你刚才不是收了我的钱吗?答应给我当卧底呀。”
“你放狗屁!这钱是五太太赏给我的。我是她丫头,怎么可能给你当卧底?大白天别说梦话。”
玉娇这时才看明白了,敢情这死丫头胆大包天,要搞黑吃黑呢!
她是个暴脾气,火气上来抬手就是一嘴巴子抽过去。
但小曼灵敏得很,这两天吃得也好,有力气,弯腰一躲就躲过了。
玉娇暴跳如雷,要冲上去打她。
小春鹃在一旁急得手足无措,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阮苏觉得已经差不多了,面带惊奇地走出去,“你们在做什么?”
小曼活像条泥鳅,立刻躲去她身后。
“三太太要打我,还污蔑我拿了她的钱!太太,你要为我做主啊!”
阮苏心中越发对她刮目相看,差点笑出来,表面上却做个委屈的姿态。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你也不能动手打我的人吧?这件事我不服,咱们去矿上找二爷评理!”
玉娇才被罚过,哪儿敢再往矿上跑?吓得脸都白了,用力推她拽自己的手。
小春鹃瞥见机会,拉着她跑出了公馆大门。
望着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小曼得意洋洋。
“哼,让她敢打我!”
阮苏回头伸出手,“交出来吧。”
她开始装傻,“交什么?我不知道啊。”
阮苏直接伸手从她口袋里掏出一把银元,数了数,正好十五块钱。
公馆的老妈子一个月也就十五块钱而已。
“太太,你又不缺钱,这十几块钱就算了吧,我没爹没娘,还得给自己攒嫁妆呢。”
阮苏噗嗤一下笑出声,丢回她口袋里,“行,就当我赏你的了。”
她嘿嘿一笑,“谢太太。”
阮苏吩咐道:“换身衣服去,今天跟我出门。”
“出门?去哪儿?”
当然是花钱了,她那十万块还没花完呢!愁死人了。
司机驾驶着汽车行驶在大街上,阮苏与小曼坐在后排。
她望着道路两旁的店铺,心想还是去珍宝斋算了,也就那里的东西值钱些,而且估计新货也到了。
正要吩咐司机,小曼忽然狂拍她的手。
“你看你看,是小凤仙诶!”
阮苏朝窗外一看,果然是小凤仙。她没穿戏服,一件桃红色缎面高开叉旗袍包裹住窈窕而丰满的身体,脚踩一双高跟鞋,妆容艳丽卷发蓬松,像朵凤仙花似的走在人群里。
“你也认识她?”她边开门边问小曼。
“我偷偷溜进戏院听过她的戏,唱得可好听呢!”
司机在路旁停车,二人来到小凤仙面前,后者认出阮苏,面露惊喜。
阮苏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小凤仙指指身旁的几个女人。
“有人请我们去金门饭店跳舞,你也去吗?”
跳舞?
阮苏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群人摇头晃脑蹦迪斯科的画面,想想现在还是民国,于是又变成了男女搂在一起跳恰恰。
她好奇地问:“谁请啊?”
“一位常来看戏的老板。放心,你到时见都不必见他,自己玩好啦。”
小凤仙盛情邀请,阮苏蠢蠢欲动。最关键的是,段瑞金是很讨厌女人抛头露面的,据说还为此骂过玉娇一顿。
她做出决定,今晚跳舞去。
小凤仙搭上她的顺风车,司机载着满车的美丽女人,开开心心去了金门饭店。
金门饭店未必是最大的饭店,但绝对是当下最时髦的饭店。装修紧跟上海滩潮流,一进门就听见曼妙的音乐声,来来往往都是衣着光鲜的人。
阮苏原意是来看个热闹,按捺不住,也下去跳了两支,扭来扭去怪有意思。
歇息时有衣冠楚楚的陌生男子要请她喝酒,她摇头拒绝,转身自掏腰包买了最好的酒,请当日在场所有女客喝,迎来一片赞美。
狂欢至凌晨,她与小曼醉醺醺的被司机送回家。
小曼直接往客厅沙发上一扑,闭上眼睛入梦。她勉强支撑着爬回自己的卧室,扑向那熟悉的大床。
只是……这床今天怎么硌得慌?还热乎乎的?
她迟钝地掀了掀眼皮,没等想明白就睡着了。
段瑞金看着倒在自己身上烂醉如泥的女人,额头青筋直冒。
第9章
翌日午饭后,小曼陪同她去逛街。
街上仍旧一副繁忙太平的景象,两人因为心情乱,没坐车,沿着洁净的石板路慢慢走。
“你昨天太坏了,居然丢下我在沙发上睡一夜,害得我都落枕了。”
小曼揉着自己动弹不得的脖子抱怨。
阮苏眼皮一跳,像鱼咬住了钩子似的,脑中缓缓浮现出凌晨时卧室里的一些画面。
……
“你怎么这么坏?老戳着我,很硌啊知不知道?”
她奋力将那截东西往下掰,宛如熊瞎子掰玉米。
段瑞金的脸黑成了锅底,咬着牙道:
“你给我放手,三……二……”
……
“早上还是张妈发现了我,赶紧把我叫醒带到房里去换了身衣服,不然我又要挨段福的臭骂了。”
小曼哼哼唧唧地说。
……
“大床大床,谁给你穿上了大裤衩?我帮你脱掉吧。”
她眯着眼睛神志不清,手却准确无误找到对方的裤腰带,抓住就往下撸。
段瑞金挡住她的手,压低嗓音。
“你确定要脱?脱完你不要哭。”
……
“你没有被人发现吧?发现了我们就惨啦,二爷肯定会骂人的……哎呀,怎么还有蚊子呢?”
小曼啪的一下,拍死了胳膊上的小吸血鬼。
……
啪——
阮苏一巴掌拍在段瑞金脸上,对方即将发怒时,她却又捧住他的脸,一边笑一边摸。
段瑞金被她笑得心里发毛,“你被鬼上身了吗?”
她脑中全是酒精,哪里听得进去?犹自笑着问:“有没有人说过你……”
“嗯?”
“说过你……”
“说过什么?”
“说过你……”
“到底说过什么?”
“你真好看。”
阮苏吐出这一句,往他胸口一趴,彻底断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