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他们欲行动,而伽章又不是什么能忍的性子,欲向前。
“切勿轻举妄动。”若是动了便真的中了旁人的心思。
莫赠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道。
起哄的人矛头紧对着陈娇,而陈娇近期也些许不对劲儿。
如果陈娇犯错,那么连累的将是将军府!莫赠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人群有人走动,陈娇往身后瞧了一眼,伽章突然向前道:
“那只狗眼看到是我家将军打的人?老子不给他打瞎了!”
茶楼无人再说话,楼上有人探头的,也被这阵势吓了一跳,纷纷收回身子。
二楼茶室,有人将一切目睹完全。
掀开缝隙的竹帘重新放下,茶室中与楼下方才的喧闹不同,里面安静的紧。
那人匆匆走进屋中,单跪拱手道:
“大小姐,他们起哄要报官。”
被称作大小姐的女人穿着不同于京城人士,一身黑色利索长衣,满头编发利索的扎在脑后,样貌也不同于中原女子,眼睛深邃,五官硬挺长相极美。
她勾唇笑了笑,起身走向门外。
……
“那只狗眼看到我家将军打人了?”伽章凶神恶煞的盯着众人。
茶楼管事儿慌忙赶来,看到死人一愣,随之朝面前的人拱手行礼,
“陈将军,莫赠郡主。”
莫赠一点儿都不奇怪管事认识她。曾经莫宴桑掌管贡茶一事,顺便垄断京城所有茶商,一茗楼自然也不除外。
“原来将军同郡主一起,两个地位高的人都这么视草芥如微尘,可怜啊,可怜。”
少不了话多的人,衙门巡街的人恰巧经过,被一茗楼的吵闹惊了进来。
“大人啊,杀人了!我看见他倒在那竹帘之下,然后将军蹲下探了探小光的鼻息,小光才十五岁,他还没娶媳妇儿!”那伙计又喊道。
一茗楼伙计多,管事一时想不起来这二人何时进来做活的。
“原来人在惊恐时说话这么流畅。”
莫赠左眼皮砰砰直跳,只见齐元缓缓而来,
“既然郡主为齐家人,那旁人说话时对郡主不着分寸,便是对我齐府不尊!王成!掌嘴!”
“是!大人!”王成兴奋的走过去,那伙计吓得尖着嗓子叫,
“杀人了!杀人了!”
王成听的耳朵眼儿疼,啪啪啪就是连贯流畅的动作。
齐元才下了衙门,被衙役护送回府之时,听到有人喊郡主二字,提脚进了一茗楼,便看到人群中被人围住的莫赠。
见原型败漏,那伙计突然低头。
“伽章!”陈娇吼道。
伽章已经捏起那人的脸,可惜人已经咬嘴中毒囊死了。
一阵唏嘘声儿传来。
“你是这个茶楼的管事?劳烦官府走一趟了。”衙役向前道。
管事汗涔涔称是,衙役连同两个死人一起带回了官府。
茶楼的狼藉被人快速收拾好,齐元意味不明的看着莫赠,还未等莫赠说话转身负手离去。
莫赠目送他出门,无意间扫到二楼,正见一遮面异族女子,怔视着她。
莫赠脑中浮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阿芊?”她张了张嘴,那人迅速反应过来,消失在莫赠视野中。
莫赠忙往楼上跑去,陈娇反应过来跟上急道:
“怎么回事?”
待莫赠跑到那楼上茶室,屋中无一人生息,仅有一壶刚泡好的热茶和一扇大开的窗。
……
……
“啪!”
“师父!徒儿办事不力!”那被莫赠唤为阿芊的女人跪在地上,半边脸红了一片,可眼神中却充满了坚忍。
“谁让你去惹齐元的?”那人满头长卷发,额头点坠为一颗晶亮的黑曜石。麦色皮肤之中,一双鹰似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如同盯着一只猎物,片刻都能将她撕碎。
“徒儿知错。”她咬破了唇。
“罢了,不中用的东西!”那人一扬手,身上皮革交织散出难听的碰撞声音。
“明日就看你斗茶如何,只能赢不能输!”他俯身盯着她,她也毫不惧色。
“今日见到莫赠了?高兴吗?”
她垂下眼珠子,“不知师父何意,徒儿并不认识她。”
那人突抓起她的脸,捏的她脸颊生疼。
“曾经将你扔到甘乌寻上好的陇南绿茶时,掉入狼窝差点被狼咬死的你,不是被她救了么?”
他又将此事说一遍,阿芊不得不想起了那日的惊恐。
“你可不知,是谁将你推进狼窝的。”他又道:
“我既然能一次让你去死,那就一定有第二次!”
“莫宴桑好不容易被我们弄死,现如今汴唐的茶商流通权,只能是我们陀满一族垄断!”
“徒儿时刻铭记在心!”
……
……
暂时的喧嚣过去,莫赠与陈娇在街上散步。
陈娇不时低骂,神情恍惚。
莫赠忙道:“三姐姐,我们要不去看看大夫开点儿安神汤药?”
“无妨!”陈娇一把将她推开。
莫赠一个踉跄差点儿倒地,陈娇反应过来正要去扶她,却被王成二人挡在面前。
王成冷声儿道:“将军还是手轻点儿吧,郡主不像军中之人,她见不得那么蛮横之人。”
“我……哎呀我到底怎么了!”陈娇揉揉眉头。
莫赠呵斥道:“王成!”
“少奶奶你都见了!将军精神不对!”王成毫不留情道。
陈娇又欲发怒,但仅剩的一丝理智告诉她冷静。
她顺了顺气,“伽章,一会儿回府召太医进来。”
“跟我走吧,太医毕竟是皇上的人。”
第28章 挑拨
汴都大道交织着密密麻麻而又井然有序的小街,如同一张巨大的网。
莫赠紧握着陈娇左手,紧紧同她依偎在一起。陈娇不时甩着头,模样挣扎极了,莫赠全然看在眼里。
她心里不是滋味儿,步子也急促起来,身后几个护卫不得不迈着大步跟紧跟着她。
不知多久,莫赠钻进一个小巷子,巷中人多嘈杂,有赤膀的屠夫在砍肉,有老妪有一声没一声的叫卖橘子,还有哭闹的黄毛孩童。
伽章握紧手下的佩剑,踢了踢脚下乱扔的菜叶。他警惕着注意四周是否有异,但显然那些人只对他们穿着多看了几眼而已。
这小巷不仅脏乱不堪,隐约还有臭味儿。
她扶着陈娇停在了一个小药铺门口。
可与其说是小药铺,倒不如称之为一间破草房——邻里之间架了几条长树干,顶用茅草,四周批着泥土做墙,墙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难看的毛笔字:回春堂。
药铺在巷尾十分隐蔽,谁都不曾想此处藏了个铺子。
汴京城中药商被一位姓孙的神秘人招过去,若是想在京中开铺,必定经过那人同意。
不知此处为何藏了个药铺子,即使在汴京城活了二十年经常踩点儿溜达记商铺、人家的王成,也甚是觉得奇怪。
何况那铺子中除了一张破木桌一个破凳,再无它物。
而伽章他们在边塞住过狼窝睡过雪地,自然对此不会有所隔阂,但在于现如今他们的将军要在此处看病,怎么着他们也不愿意。
“郡主,您这是?”伽章问道。
莫赠将陈娇小心翼翼的推给伽章,抬脚便进了回春堂。
伽章他们眼睛都瞪圆了。
只见不久,莫赠被一白胡子矮老头赶了出来,那人嘭一声儿关了门。
门顺之摇摇欲坠,莫赠忙扶着破门道:“公孙老头!关什么门!我都解释清楚了她的病情,不是说医者圣心,你大慈大悲行行好吧。”
郡主在求一个怪老头?五人二丈摸不到头脑,疑惑的互相对视。
突然陈娇那处传来一声呢喃,莫赠忙转过脸去,陈娇已经软了身子,昏迷过去。
“将军!将军!”伽章背起就往外冲,他责怪道:“若是方才回了府召太医来,将军也不会这般!”
莫赠心底一沉,大喊道:“王成明月!拦住他们!”
“郡主,您到底想要干甚?若是再耽搁一会儿将军的病情,休怪小的对您不客气!”伽章冷冷的看着莫赠。
莫赠咬碎了银牙,朝那破门里的人道:
“公孙老头!今年的贡茶我同意帮你再搞一些来,让你喝到明年雪来、后年开春。”
“嘎吱”一声儿门被推开,那白胡老头儿不似方才赶人时的严肃,眼睛弯弯笑起来仿佛一个词——贼眉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