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看好戏的郑艾,却从电话中得到了一个和她想象的截然相反的答案。
程彦琮在听到医生的话后,暗自松了口气,知道她在哪儿就好。
而余意改堕胎为产检的举动更是让他激动与喜悦:“郑医生,那就麻烦您认真给她做产检,我马上就到,怀孕注意事项等我到了之后您跟我说就行。”
说完,电话便被挂断。
留下郑艾一脸懵,这和她想的不大一样啊。
不,是完全不一样!
郑艾甚至能听出来男人语气里的雀跃与兴奋。
难不成,这俩是真爱?
郑艾按耐住了自己八卦的心,开始准备工作。
施诗是一大早被余意的敲门声给吵醒的,准确的说,当时天都没亮。
开了门之后,余意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做不到。”
施诗本就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脑子还没有完全投入运作,但很快也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她到底是心软。
连对孤儿院里的那些孩子都喜爱成那样,得下多大的狠心才会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啊。
施诗没有说话,她支持余意的决定,只要余意觉得是好的。
“你还没跟程总说?”施诗忍不住问。
余意点了点头:“他都被我折腾成那样了,让他多休息吧。我想先去做产检,回来再跟他说。”
“那你想好后果了吗?”施诗郑重其事的问。
余意这个当事人想必比她更明白在她决定要留下这个孩子之后她将要面临的事情。
余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在微微开始泛白的天色下,弯着唇很温柔的笑了,像是远处天边还没有完全隐去身影的月亮,姣姣清冷。
“施诗,我头一回想这样不计后果地任性一次,为了他。”
说这话的时候,施诗很明显的看见余意眸光里透露出来的某种温柔而坚定的力量,像是歌中唱的白月光,心神往之。
“好,我陪你。”
*
诊室外,施诗略带不安地打量着周围来往的人,这会儿时间还早,整个医院上上下下也没多少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儿昂贵的看诊和住院护理等等一些费用给吓退的。
为了不引起人注意,今天的施诗也全副武装。
好在并没有等多长时间,医生便叫她们进去了。
狗血的来了,检查结果是余意并没有怀孕。
郑艾对这出女明星与富二代的恋情更觉疑惑了,本想借着孩子飞上枝头变凤凰,但结果自己压根儿就没没怀上?
这剧情,可太扑朔迷离了,比晚间八点档还精彩,现在女明星业余还负责写剧本吗?郑艾八卦的想。
不过看当事人的表情,好像也是在意料之外,不像是有心机的样子。
况且小姑娘一张脸粉黛未施,不像她之前给看过病的那些富太太阔小姐,一张脸折腾的跟鬼上身了似的。
举手投足之间也十分有教养,礼貌而谦恭,倒是有点改变了郑艾一开始脑补剧情对她留下的印象。
施诗算是郑重其事松了口气,站在她个人角度,这个消息可再好不过了。
但是嘛,余意此刻的心情就有点复杂。
也说不上是难受多一点,还是松了口气多一点。
回过神来,余意一巴掌拍到施诗胳膊上:“你哪儿买的验孕棒?自己现造的吗?”
施诗也察觉自己仿佛才是罪魁祸首,不对,要怪,也该怪验孕棒啊。
“就酒店楼下啊,谁知道那么坑,回去投诉他!”
但投不投诉的已经无所谓了,余意满脑子都在想要怎么跟程彦琮说这件事儿。
早知道当时就不那么冲动直接告诉他了,现在倒好,反倒尴尬的不知如何收场。
但这次事情也似乎小小的给她们提了醒,她们之间存在的那些被忽视的问题。
余意拨通程彦琮的电话,人正在开车。
余意想了想,还是暂且作罢:“我在候诊室等你,你开慢点儿。”
程彦琮没有听出任何异样,全身的细胞都在跳跃了。
余意决定留下他们的孩子,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好像是除了当初得知余意就是小时候隔壁家的隋意意外最令他欣喜的消息了。
程彦琮出发的时候,正值本市早高峰上班时间,路遇几个路口都平均堵了一二十分钟的样子,到达私人医院的时候也已经快10点了。
程彦琮给余意发微信:【到了。】
鱼儿喵喵叫:【你别上来了,我下去找你。】
程彦琮盯着手机,本想上去找医生询问一下注意事项。
算了,待会儿电话里也一样。
程彦琮就坐在驾驶位上注意着门诊大楼方向进出的人员。
不一会儿,就见到熟悉的身影,不自觉嘴角都上扬了一个很大的幅度。
余意动作迅速地上了副驾,施诗知道两人的事肯定不方便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儿谈,干脆到附近溜达去了。
“为什么不等我?”明明一句责备的话,却被这男人说的无比温柔。
“程彦琮”余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双杏眸盛满了愧疚与自责,低下头郑重其事地唤着他的名字。
程彦琮心里莫名就“咯噔”了一声,有些担忧的口吻:“怎么了?孩子状况不好吗?”
余意没有意识到程彦琮已经知道了自己没有做流产改而做了产检这件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程彦琮,对不起,孩子根本就不存在,验孕棒出了差错,而且最近一段时间我身体确实有些反常,所以我也以为是自己怀孕了。”
余意这句话说完,车厢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第64章
就在余意以为这份尴尬与沉默会持续到回酒店时,却听身侧男人轻笑了笑:“也好。”
余意依旧不敢看身侧的人,刚才那笑声在她听来,异常的很。
可是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从昨天到现在,程彦琮纵使对她体贴至微,但却自始至终没有直视过她的眼睛。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单方面冷战,可明明他行动上,话语上没有任何毛病,但偏偏堵的余意心里发慌。
余意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伸出一只手攥住了程彦琮衬衫的一角,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孩乞求原谅。
声音低低的,很弱,又带着一点点委屈:“现在,你能看看我了吗?”
即便说着这话,余意依然没有抬头,脑袋像是要埋到车座下面。
程彦琮侧过头,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她这么在乎这件事儿。
他以为这只是他自己过不了心里的坎儿做出的逃避的动作,却没想到在她那里似乎有着别的意味。
身侧的脑袋越来越低,像是要埋到尘埃里,余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得这么矫情了,可想到程彦琮总可以回避自己的眼睛,这种无形的躲避更让她心里酸胀的发慌,像生命力顽强的藤蔓,顺着依附,爬满了整面墙壁,裹挟着心脏,紧绷而透不过气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水喝的多了还是泪腺受到什么刺激了,眼泪一次比一次更容易夺出眼眶。
可这一次,还未待它酝酿成行,脑袋却被一双大手按在怀里,熟悉的清冽又冷淡的味道萦绕在鼻尖,莫名就有种安心的效果。
“对不起。”
余意被人按在怀中,却仍固执地摇了摇头。错的又不是他,他道什么歉?
“我只是……”程彦琮话中又顿了顿,“我只是过不了我自己这关。”
刚才没能成功逃出眼眶的泪水便在这一瞬间喷涌而出。
胸前一片湿润,程彦琮把人从怀里拉起来,捧着她的下巴替她拂去眼角的泪水。
“哭什么?”
“对不起,我不是个合格的女朋友。”
“合不合格,由我来决定,你的自我认知有点偏差啊,小哭包。”
余意成功被程彦琮调侃的话给气笑,泪珠还挂在脸上,下一秒,却毫不顾形象的“噗”地一声笑出来。
“那作为一个合格的女友,你是不是要负责把男朋友被弄脏了的衬衫清洗了呢?”
余意已经回过神来,抹了两把脸颊处的泪痕,傲娇道:“哪儿脏了?我这都是人鱼的眼泪,珍贵着呢!好好珍惜吧你就。”
这女朋友,果然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程彦琮和余意回到酒店时,施诗前脚刚到,一见两人之间那默契十足融洽万分的氛围就知道:嗯,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