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童的嗓音是带微哑的清脆:“你摸,这是什么。”
敖丙被蒙着眼,手指感受粗粝的螺身,犹豫后终究道:“是我赠你的海螺,人间稀少。”
龙族只赠给最紧要的人。
魔童又漫不经心道:“嗯,这个呢。”
夜色幽静安宁,蝉鸣交织如歌。
敖丙顿了顿,不禁一笑:“是我们初次相见时顽的毽球。我们踢到了黄昏,我...很尽兴。”
他亦从没有这般单纯玩乐过,想起短暂的时光,心里竟懈怠下来。
指尖微软,似是一片被撕扯下的布料。
敖丙这次思考良久,开口道:“这是你生辰宴的请帖……”
他偏头蹙眉迷惑,这请帖是什么时候回到哪吒手里的?
忽而,耳畔成熟男人低哑的嗓音在轻笑。
敖丙被蒙住的双眸睁大,广袖拂起,脚下布满尖锐寒冰,果决后飘,却被一把牢牢桎梏手腕。
三昧真火遇上玄冰,消融出蒙蒙白雾,敖丙手掌贴着坚实的胸肌,哪吒也学他偏头,哑道:“这个呢?”
敖丙蓦地收回手,却被单手捏住冰白脖颈,不容置疑的慢揉着。
他被混天绫蒙着眼,只觉有人正病态迷恋般灼吻他,唇舌交缠有力勾动,淡色的唇变得鲜红欲滴。
眼前共过生死的兄弟似是要把他吞吃了。
敖丙一挣扎,哪吒血红着眼,黑锐指甲捏着他的下颌,咬牙发了狠:“这十年,你知道爷有多想你?嗯?”
敖丙狼狈别过头,温声道:“哪吒,我们不可……”
哪吒眼眸暗沉放肆,灼热呼吸在他耳边:“夜里梦见你陪我踢毽子,裆就硬得发疼,但我想起你的绝情话,就憋着一口气。”
龙族太子挣扎几下,背上被磨得发疼,广袖皱巴巴,浑身都被烧融,纤韧的腰被混天绫勒着尤其遭罪,那人微粝的指缘还刮I搔着敏I感的龙角。
强烈的挫败感用上心头,他没想到自己的身体这么不顶用,隐隐竟水漫金山。
火红混天绫似有生命般褪下,露出底下湿润的眼睛。
敖丙冰白的面容有些怪异,痛苦中透着薄红。
哪吒也不由顿住,若有所思眯眼,奇异道:“你……”
话未说完,敖丙的龙尾掉了出来。
他烧红着面颊回头,茫然盯着自己的尾巴。
敖丙回首看哪吒,眼里俱是温纯无辜的水汽,扭着腰推拒犹是不肯。
相视沉默。
顿了顿,哪吒漆黑的锐甲抚过他的脖颈,偏头在敖丙耳边微笑,喑哑道:“乖一些,会让你很舒服,相信我,嗯?”
那滑软的尾巴犹犹豫豫,终是缠住哪吒的腹肌。
……
敖丙回到龙宫已是人间隔日,浑身带着狂野性I事后的酸I软,闭眼任由海水拂散银蓝的长发。
他在海底深潭擦身,原本是仙体,身上没有藏污的地方,可哪吒在他身子里的感觉犹在,只觉自己淫I靡而肮脏。
到了后头,被哪吒弄得沉溺欲海......敖丙甚至分不清谁更浪荡。
敖丙呼出一口气,佯作无事,回到龙宫,却见龙崽便甩着胖尾巴游上来,委委屈屈粘着阿爸。
幼崽没有吃奶,夜里饿得醒来几次,阿爸都没有像平时那样惊觉。
没有给她掖被被、没有喂鹿奶,没有教她玩尾巴打结,更没有温柔哄她睡觉。
龙崽抖抖胡须,嗷呜咕噜噜与他说了许多这一月间发生的趣闻。
敖丙身体疲惫不堪,且静静听着,满脑子都是哪吒。
挚友留在里头的灼热感未消,一时脑中又是女儿所言中的阿父。
哪吒在敖丙心中本是个孩子,长得再是成熟,气质如何冷冽桀骜,一杆火尖枪玩得熟稔,于床笫间如何把他弄得死去活来,都脱不开陈塘关边孤独敏感小童的影子。
可女儿口中的阿父,却像是深沉浩瀚的大海,保留了戾气和少年感,忽尔变得深沉迷人。
敖丙面容沉静,却温声细语道:“睡了,过些日子再许你见阿父。”
龙女有些失望,团着胖手撒娇,嘴里吃着深海南珠,嘎吱嘎吱含糊道:“阿爸不与阿父一道生活?我瞧旁人家俱是如此。”
敖丙不忍,却认真道:“我们虽生下你,却并非夫妻。”
龙女咽下南珠碎,眨巴着眼睛,嘟嘴道:“那是什么关系?”
敖丙只觉身上被灼吻,被触碰的地方烧得厉害,他蹙眉冷清道:“我们是挚友。”
龙女眼里含泪,赌气缩进池子里,烧焦的尾巴在水里甩了甩,咕噜噜吐出一串泡泡。
......
却说自从敖丙复生,魂归封神台,重生为仙后,龙族也得以洗脱陈年旧疴,百废待兴。
天庭对龙族对态度十分耐人寻味,一面看了上古灵珠的面子,不再一味镇压无视。
敖丙曾以万龙甲替挚友抵挡天劫,如今愿以毕生神力相抵,代替龙族长居深海,镇压妖兽,还同族自由清净。
可另一面,天帝却一力弹压,龙族少年欲参与封神,考验却比神族还难,迫使他们望梅止渴,实则希望渺茫。
旧时偏见依旧存续,妖族出了神仙,却不代表一龙得道鸡犬升天,于是龙族待幼崽们极是严格,力求培育出更多能龙智龙。
即便如此,近况依旧堪忧。
寻常神族欲要建功立业,不过立军令状上战场,或是靠祖荫得一封号。
龙族需至少为八名金仙修为的上神考验认可,若否,则一辈子做司海小仙,连天庭大门都不得入。
如今蟠桃盛宴,不乏将龙族小辈挑战上神当乐子的,跟人界过年搭个戏台瞧黄梅戏差不离,谁也没指望龙族能唱出甚千古绝响。
再是斗志昂扬,多年来龙族不免士气低落,有几波龙族分支甚至自甘堕落,谢去仙身,情愿作回妖怪也不受挫磨。
可结果却极其可怖。
当了妖怪,天庭甚至不必出手,自有神仙将他们绞杀。
敖丙现今还记得那几条同族凄惨扭曲的死状。
今年适封盛宴,龙族子弟一年譬如一年低落,钝刀子割肉,如此折辱,且不若来痛快的。
敖丙闭上眼,于海底深渊抬头,看着海面传来的微弱光晕。
哪吒的飞鱼穿信一跃入海底,窜出弧线柔和的白汽,上头的传音低沉微哑,俱是在哄他。
什么孟浪话皆说得出口,这几日已是好几封,龙宫小妖们见怪不怪。
哪吒太子再神威冷漠,也不过是个青年人,一旦得到饱餐餍足,什么哄人的话也能说。
也不想敖丙要他的命作甚?
龙宫太子清冷冰白的面容定神,面颊羞耻微红褪去,指尖的冰晶凝结,将纸张崩裂成碎片,随海波化为乌有。
他倏地一拂广袖,海波汹涌,转眼手中多了一对冰蓝双锤,略定决心,额间印记熠熠生光。
不久,龙王自他身后出现,背手叹息,多有些疲态:“比起囚禁在海底,龙族如今的日子好了许多,天各有命,实不必逆天而行。”
比起整个族群被如此对待,龙王只怕越挣扎,坐在帝位上的男人便愈容不得龙族。
更遑论现下龙族至少不必被囚禁,于是得益于千年驯化压迫,也不敢再往前寸步。
敖丙却抬起蓝色双眸,沉静温驯道:“父王可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妥协或不,天庭都容不下我们。”
若命运不公,便与它斗到底。
这是哪吒教会他的道理。
龙王看着儿子,竟只是笑。
他笑罢摆手,叹息道:“去罢。”
他微一顿,沉下嗓音:“龙儿...你这身子。”
敖丙近来几月处于发I情期,不遇上魔丸便罢,一旦离得近些,再肢体纠缠上,像冰遇上火化作一滩温水,恐怕身份与颜面俱是丢尽。
更遑论正经对上,玄冰对真火,哪吒枪下亡魂枯骨不知凡几。
他遥坐尸骨堆上,血海中开辟大道,是何等年少气魄。
他的龙儿却养在深海多年,施法加固铁锁镇压妖兽可,然无甚斩杀敌人的经验,未必斗得过哪吒。
敖丙眼神微动,垂下龙角温顺道:“若非万不得已,孩儿不与他对上。”
龙王道:“龙族举步维艰,再与天庭战神关系紧密,怕是惹那人猜忌,吾儿须顾全大局。”
敖丙抿唇,掌心不自觉掠过腹部,道:“喏。”
可龙王不知那日夜里再陈塘关海边激烈的性I事。